“我可以幫你毀掉。”銀說,“不管他是不是瘋了。”
“我不知道你也討厭黑暗之神。”弗雷格驚訝的說,“你以前還是他的指揮官。”
“相信我,如果沒有我們,”銀用一種奇怪的表情說,“他會輸的更厲害,他總是把事情弄的更糟——只要他在。沒有人會希望他出來,只要有一丁點知道他的人,都不會願意他解開封印。”
“……是嗎?”弗雷格驚訝的發現,原來黑暗之神的風評如此的——差,“我真驚訝他是這種人——可是你怎麼知道的?”
“血液記憶。”銀輕輕的說,“有些東西會從血液中遺留下來,所以,就算上一個守門人什麼都沒跟我說,在一些時候我總是能想起一些事情,這很方便對嗎?至於黑暗之神,我並不是說他不好,只是——他除了能讓事情變的更糟糕意外,好像做不出什麼別的有益的事情,血液裡教條告訴我,最好不要把他放出來。”
“那太好了,在這件事情上我很高興我們達到了一致,”弗雷格熱情的說,“看起來這個召喚陣讓人很不舒服,如果你願意把他毀去的話……”
“等一下!”另外一邊的金髮魔法師叫起來,“銀,你不是要鑰匙嗎?”
“是的,”銀轉頭對那個人說,“你可以說一句話告訴我鑰匙在哪裡,如果鑰匙和這個魔法陣無關的話,我會把他毀了。”
弗雷格看到那邊金髮的魔法師沉默了下來,儘管他現在幾乎連自己的管不上了,但是看得出來,他很在意那個魔法陣。畢竟不是每個魔法師都會在這樣緊急的關頭嚷嚷的。
他看到拉斐爾惡狠狠的盯着自己,顯然鑰匙和那個魔法陣沒有什麼關係,因爲鑰匙在自己身上。如果他不說鑰匙和魔法陣有關係的話,看起來那個魔法陣會被銀毅然、決然的毀掉。
於是拉斐爾沉默了下來,並且惡狠狠的瞪着弗雷格,如果稱那位如刀子一樣的銳利兇狠目光也不過分。
最後拉斐爾的結界被黑暗攻破,不過那些黑暗並沒有真正對他做出什麼。現在銀不急於傷害他,雖然拉斐爾的罪狀太多,但是銀有的是時間,所以他一點也不着急,而且死人不會說話,如果拉斐爾死了,他也就不知道鑰匙在哪裡了。
“很多人知道鑰匙在哪裡,比如說,你旁邊的那位黑髮美人。”拉斐爾的口氣依然那麼輕鬆,儘管周圍的環境給不了他半點輕鬆。
這就是正常人和瘋子的區別,弗雷格無奈的想,而且那個瘋子還把這個問題重新扔給了他。因爲這個瘋子相信,他和銀在爭論鑰匙的問題的時候,不一定有時間去解決魔法陣裡的事情。當然如果弗雷格否認的話,那個瘋子一定會再次嚷嚷起來,直到銀聽到爲止。
我幹嘛不在認識他的時候,就把他掐死呢?弗雷格無力的想起拉斐爾也對自己說過類似的話。
然後低着頭一直不敢看銀。
“弗雷格?”對方不確定的叫了他一聲。
沉默一秒鐘也許都是好事情,而且他的逃生通道還沒有找到。
過了像一個世紀那麼長,銀一直沉默着,大概他在等弗雷格開口,他一向很有耐性,這是弗雷格教導他的。
着急並不一定有用,保持耐性是一個很重要的習慣,即使你真的着急,但是請別在外表上露出來。
弗雷格站在那裡,一副堅決不說話的樣子,然後他垂下的眼簾看到銀的手伸過來。
他經常覺得銀的手很漂亮,修長乾淨,有種貴族特有的優雅潔淨。那隻手輕輕的接近他,然後扣住他的下巴,把他的頭輕輕的擡起來。
這樣一來弗雷格就不太好意思再繼續沉默着了。
他看到那雙漂亮的墨藍色眼睛——那雙眼睛時常讓他着迷。
就好像地底磨礪過的深藍色寶石,在現在看來更接近黑色,深不見底——並不是看起來很危險的那種,只是讓人看不懂。
“……鑰匙在我這裡。”弗雷格輕輕的說。
有些事情總得面對,就像你再怎麼不願意,太陽還是會升起。
銀有些詫異,於是他又把問題確認了一遍:“是暗界的鑰匙,不是城堡裡其他房間的鑰匙,連我都不知道那把鑰匙長什麼樣……”
“它沒有固定的樣子,隨便什麼形態,你可以用結界把它單獨隔離開來,”弗雷格說,“拉斐爾以前就是那麼做的,那把鑰匙只是一種稱呼,爲了對應你暗界守門人的身份,可事實上,那只是一種力量。”
銀的手輕輕的放開弗雷格,那雙墨藍色的眼睛安靜的看着對面的人,好像在審視一個新的東西。
起碼眼神是陌生的,弗雷格輕輕嘆了一口氣。也許銀根本不會生氣,他只是覺得他很陌生,他需要重新認識,暗界認識一件事物的方式就是這樣。
他們和人類不同,他們對“瞭解”這個詞很負責,會從多方面去判斷一個人,顯然現在銀還不夠“瞭解”弗雷格。
弗雷格有些沮喪的任他打量,在銀沒有得到鑰匙以前,他是不會殺他的。至於以後殺不殺,那就兩說了,顯然在暗界的種族中,背叛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
因爲他們很少相互信任,在暗界信任是種很珍貴的東西,那比珍貴的種族還要珍貴,因爲非常非常的少,畢竟在你付出信任的時候,你交出的是你整個的感情和生命。即使那背叛的代價不是生命,那麼至少會讓你的感情受到嚴重的傷害。
在光明之神的教條上說,暗界的生物沒有任何的感情,其實弗雷格知道那並不是真的,因爲他們的感情從不輕易交付。相信銀的那些血液老師已經教過他,這極其重要的一點。
那種被背叛的痛苦似乎只有用一種野蠻而血腥的方法去洗淨,殺了那個把自己背叛了的人,不計任何代價的殺了他。而即使隨之而來的痛苦只會告訴你,那就是輕信的代價。
最後,其實他們還是會走到這一步的。
弗雷格還是安靜的呆在他的對面,沒有任何的解釋,準備承受一些質問的樣子。
銀忽然輕輕嘆了一口氣:“你應該早點告訴我,弗雷格,這樣我其實就不用留着那個傢伙了……”
銀毫不在乎的轉頭去看那個拉斐爾,卻發現那個人已經不在原地。
確實他們互相沉默花了不少時間。
“沒想到你們那麼容易達成諒解。”
他們都沒想到那個拉斐爾居然還有力氣將他自己的氣息隱去,然後到了他們身邊的法陣,並且成功的啓動了他。
雖然他不是召喚法師,但是對於這樣一個簡單的召喚魔法陣,以拉斐爾的等級還是可以輕易啓動的。
那些黑色的線條發出幽深的光芒,然後輕輕的轉動起來。
而這個時候,他們所在的房間也發出一陣顫動。
“……等一下,這裡是很深的地下吧……”弗雷格瞪着那個拉斐爾。
後者翹翹嘴角說:“噢,沒錯,所以地面上震的更厲害,結界實質化,老鼠們終於知道他們其實是被關了起來,獻祭已經準備好了……”
“他在說什麼?”銀轉頭問弗雷格。
“他準備召喚出黑暗之神,上面的人都得做祭品。”弗雷格說,“解開封印需要這樣做嗎?”
“……的確是需要的,”銀輕輕的說,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可是我沒打算打開虛空的門啊。”
“當然,”拉斐爾忽然說,“但是一個封印所要的條件並不是一定的高品質,我們可以做些手腳,比如……弗雷格所說的,我當年留下了鑰匙一點點的力量,所以我到現在也沒有變老,同樣,作爲你的父親——也證明我的血液可以適合暗界守門人的血液,這樣的低條件,打開封印就足夠了。”
“……什麼?”弗雷格詫異的看着拉斐爾,“……你打算做真的?”
“沒有什麼不可能,”拉斐爾柔聲說,“和你不一樣,弗雷格,我想做到的,我一定會做到。”
說到這裡,這個看起來普通的魔法陣像心臟一樣低幅度的跳動起來,而從那種黑色一下子變成了暗紅色,並且在周圍立起了一種暗紅色的結界。
“……再見,弗雷格。”拉斐爾輕輕的說,他一隻腳已經踏進了那個紅色圈內,而周圍的黑暗一點也做不了什麼——畢竟同屬性的東西相溶,“法陣完全啓動以後,獻祭也就開始了。”
“等一下,你會死的,這……根本不能算。”弗雷格大聲說,但是根本無法越過那道暗紅色的結界去拉拉斐爾。
“很高興沒有死在你手上。”那個金髮的法師露出一個神經質的笑容,“但是,你知道,黑暗之神就是我召喚到這個世界上的,這點你得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