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都想看我族兄的文采?”趙雲呵呵笑着走到南郡主桌。
“那是!”黃承彥最文青,他撫須而笑:“志伯公仲經公雖已故去,卻一直是我等楷模。”
“彥信公子柔公也是天下大才,”龐啓隆感嘆道:“順卿兄弟家學淵源,定然文采不菲。其實少年人都應該勇猛精進。”
尼瑪,趙雲心裡暗罵,一輩子都沒看你咋出頭啊。光要別人出名趁早,自己的侄子那不知出生與否的龐統,硬被吹成鳳雛。
世家對後輩的扶持,有些時候很不要臉,一顆芝麻就能說成一個西瓜。
什麼荀氏八龍,去世的沒見到,不知道什麼情況,自己只承認慈明無雙。
“可能諸位都忽略了一個問題,”趙雲雙手往下面壓了壓:“順卿哥他們家最擅長的可不是詩詞歌賦,而是民生治理。”
南郡一幫子齊齊啞口無言,他們可都沒想到這方面。
人無完人,一個人出名,不一定就是在詞賦方面得天獨厚。
譬如韓非子,法家的開創者,就沒有相關著作留下來,全是強調製度的重要性,依法治國有法可依是他一直在倡導的。
近的像岳父慈明先生,還有另一位大才水鏡先生,他們都不以詞賦出名。
“不過,阿兄在和我講述的時候,腦袋裡有一些畫面。”趙雲笑吟吟地:“他對江陵一帶了然於心,只是無法用詩作表現出來。”
“雲有所觸動,作詩一首,來拋磚引玉。”
不待其他人反應,他已沉聲吟哦:“朝辭白帝彩雲間,千里江陵一日還。兩岸猿聲啼不住,輕舟已過萬重山。”
南郡衆人文人墨客過半,沉浸在詩作的意境當中。
南陽郡的幾個,武夫居多,只覺得朗朗上口,與接觸過的大不相同。
當然,也有不怎麼精通文理的,像馬秉,他百無聊賴,爲何這些人對子龍公子如此敬仰?難道詩作有這麼大的魅力嗎?
內心裡,更是堅定了今後不管吃多少苦,一定要讓自家孩子成爲文人。
至於蔡妲這個大蘿莉,只是在徐庶盯着趙雲的時候多看了一眼,馬上目光還是盯在徐元直俊俏的臉上。
包間裡所有人的表現盡收眼底,趙雲心裡不由鄙夷:尼瑪,詩仙的詩,你們還不滿意?
本來在描寫江陵巴郡一帶,他更喜歡杜甫的那首登高。
風急天高猿嘯哀,渚清沙白鳥飛回。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
萬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獨登臺。艱難苦恨繁霜鬢,潦倒新停濁酒杯。
特別是上闋的最後兩句,稱爲千古名句也不爲過。
但是現在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年齡狀況不符,下闋根本就不能亮出來。而只有上闋,總給人一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第二個問題就是如今的長江叫江水,自己吟誦就能覺察出不盡長江滾滾來氣勢非凡,而不盡江水滾滾來瞬間打入塵埃。
“好詩啊好詩!”文青頭子黃承彥閉上的眼睛終於睜開:“想我等世居於此,打破腦袋也想不出還有如此佳句。”
“是啊,姐夫!”蔡瑁也不盡感慨:“都說子龍兄大才,今日終於大開眼界。”
衆人隨聲附和,一時間滿是讚歎。
至於那些中小家族的人,趕緊叫女侍們拿來紙筆,謄寫下來。
膽子大的,讓趙雲現場落款,不曾想這主一點兒都不高冷,微笑着一一答應。
就連馬秉也央求人謄寫,腆着臉湊過來請求落款。
連帶的,字寫得好的龐啓隆、黃承彥身邊圍滿了人。看着趙雲都這麼謙和,他們也不好意思託大,用心抄寫。
“對了!”蔡瑁也撈了好幾份兒,畢竟他的雲體寫得不錯,寫完猛拍腦袋:“子龍兄,你這大作叫什麼名字?”
名字?哎喲我去,衆人才反應過來,一首詩總得有個名字吧,頓時風中凌亂,詩都寫好了,詩名寫在哪兒?
“就叫過白帝城吧!”他隨口答着,簽下“過白帝城贈馬伯雄兄趙子龍”,最後簽下了年月日,擡起頭來見到馬秉那張笑成花的臉。
其實,在趙雲的字體和新體詩剛剛出來的時候,引起了不小的爭端。
京城裡,趙溫與蔡邕左衝右突,總算讓非議的聲音小了許多。
當時,一些言語自然也傳到了趙雲的耳朵裡。
他說過幾句話。
“文字在進步,我等從先民的文字一步步到了今天,如果還守着老祖宗的衣鉢不放,那我們的文字就只能原地踏步。”
“至於詩作,來源於勞動人民的創作。風雅頌無一不是如此。”
“我們隨便找一段來看看: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河水清且漣猗。”
“我想,就是蒙童也能明白詩中的意思,因爲詩詞都是給人看的。”
“什麼時候,詞賦成了那些無病**的人手裡的工具?”
“我寫一大堆詞意古奧的東西,拿給現代人研究琢磨嗎?”
自然,他的話也被有心人傳播開來。反對的聲音肯定還有,不過明面上就不再針對,大不了是暗地裡的較勁。
據說,當晚趙忠很是高興,回到居所喝了一大杯高粱酒,第二天中午都沒爬起來。
天可憐見,趙家在文壇也有了一席之地。
到了今天,荊襄的文人肯定也有不感冒的,自己寫不出來,拿下去細細揣摩,說不定有朝一日可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呢。
譬如習家的人,打三人進來就不曾發聲。
起先,趙雲就看到了蔡妲的異狀。導引術到了這個地步,感覺何其敏銳?
只需要擡眼輕輕一掃,所有人的動作盡收眼底。
“德珪兄,那是令妹吧?”趙雲把蔡瑁暗中叫過來,在角落裡交談。
畢竟他雖然做出了一首詩,也不是荊襄士人們的中心,不可能所有人圍着他轉。
可笑的是,坐在蔡瑁身邊的蔡妲還全神貫注地盯着徐庶看,壓根兒就沒注意自家兄長已離開了座位。
這妞難道就喜歡風、流倜儻的男人?貌似還是個大叔控。
或許真是這樣,要不歷史上她哥哥讓她去給劉表做小妾,也是歡天喜地的。
不然,蔡家就算不是袁家荀家這樣的大家族,蔡妲不願意家人也不會過於強求吧。
蔡瑁終於發現了妹妹不對勁的地方,苦笑着:“正是,小妹從小受父親寵愛,眼看就要及笄,還終日頑皮,所有定下的親事全不滿意。”
在聚會上,自然不少場合有女子,可那都不是自己家眷,而是官府奴婢。
“不然。”趙雲頗有意味看了一眼徐庶,發現這小子正在看自己,於是他眼色示意了下。
當然,元直可能沒有發現蔡妲的性別,頓時面紅耳赤,他可不是男風愛好者。
“令妹天真浪漫,”趙雲戲耍了下徐庶,接着道:“我友元直,本鍾家旁系,乃水鏡先生愛徒,二人亦師亦友。”
原來這小子這麼厲害?蔡瑁肯定知道司馬徽。
隨即他也釋然,所謂人以羣分,趙雲身邊怎麼可能跟樣酒囊飯袋。
“婚姻大事,子龍兄可否容瑁回稟家父?”蔡瑁心頭長出一口氣。
高不成低不就的妹妹,終於有人要了。
徐庶不明所以,仍舊在那裡發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