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她得到了袁紫嫣在此處閉關,江永也守在這裡的消息,那可就要另當別論了!
江永眉心緊皺,腦中一時間涌入大量的信息,只覺得頭痛欲裂,宮中鉅變,這裡又很有可能已經暴露了,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能夠同時保全皇上和紫嫣?
正當江永眉心緊鎖的時候,未再度收到了一條飛鴿傳書,展開一看,未神色一變,道:“大人,是皇上傳來的消息,命您即刻前往避暑山莊勤王!”
“避暑山莊?”
江永喃喃一句,既然已經到了避暑山莊,最起碼就應該是暫時安全了,這個時候,爲什麼要傳消息給他呢?
江永百思不得其解,一邊是皇令,一邊是隨時可能被人攻擊的愛人,當真是讓他進退兩難。
但越是這個時候,越是容不得猶豫!
江永眉目一厲,沉聲吩咐道:“調集人手,將這兒給我守好了。你親自走一趟齊王府,江永話語微頓,深吸一口氣,狠聲道,“若是慕容綠萼不在齊王身邊,就給我想辦法,解決了齊王!”
這一招圍魏救趙,要的就是齊王的性命!
若是慕容綠萼當真得了消息,他倒是要看看,她是要選擇來刺殺紫嫣,還是選擇回去保護她的主子!
未聽得此言,自是明白江永的意思,當即領命而去,不敢在這個時候有絲毫的耽擱。
等到所有人都行動之後,江永回首看了眼身後的木屋,嘴脣微動,輕聲道:“紫嫣,等我!”
一語落,江永反身便往山下而去。
現在他需要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皇上會到了避暑山莊,又爲什麼要在這個時候召見他,陰公公的死又是怎麼回事兒……
太多太多的謎團在他眼前,將所有的真相盡數遮掩,這個時候,想要弄明白是怎麼回事,避暑山莊,他必需走這一趟!
江永一路奉命趕往避暑山莊,山莊門口的護衛們早就得了皇上的吩咐,並未阻攔江永,反倒是一路爲他引路。
江永不動聲色,將山莊中的場景盡收眼底,佈防嚴密,外鬆內緊。這般架勢,讓江永心中一沉。
看來他收到的消息沒錯,宮中果然出了大事!
江永深吸一口氣,收斂心神,腳下又加快了幾分,快步跟在山莊護衛身後,往山莊深處而去。
可讓他沒有預料到的是,在見到皇上之前,他先見到了一個熟人!
“太子殿下!”
江永有些愕然,看着面前長冠玉立之人,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太子聽得這一聲呼喚,同樣也是頗爲詫異地望向江永,見他身旁同樣在引路的侍衛,心中一驚,挑眉道:“江大人難不成也是來見父皇的?”
“殿下也是?”
江永反問一句,兩人相視一眼,神色中皆是幾分詫異幾分瞭然。
想不到,皇上這次並非是單獨召見而是同時請了他們二人前來!
江永抿了抿脣,猶豫片刻,突然道:“太子殿下,您可聽說了宮中之變?”
原本他還在猶豫着,要不要給太子殿下通個氣兒,將消息傳遞給他,如今看來,他該是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纔是。
果然,太子見江永能夠站在這裡,便知道他已然算是父皇的心腹,對於宮中之變,必然有着自己的耳目,也就不多做隱瞞,痛快地點頭。
江永見此,心中一緊,正要開口詢問他是否知道一些細節,卻被內室傳來的一道蒼老的聲音打斷。
“既然都到了,就進來吧。”
話落,門外的侍衛得了指示,當即將房門打開,對江永和太子做了個請的手勢。
江永和太子對視一眼,同時擡步邁入屋內,正要行禮,卻聽得那道聲音再度響起:“不必拘禮了,上前來,和朕說說話吧……”
江永和太子一聽這話,收斂了神色,恭謹地上前幾步,這纔看清楚牀上的人影。
佝僂老邁的身軀,蓬鬆散亂的白髮,面上滿是皺紋,衣衫染血,就這麼倚靠着牀頭微微蜷縮着,一副老邁不堪的模樣。
太子見此,神色一動,險些落下淚來。顧不得其他,忙上前握住皇上的手,強忍喉口的痠痛,聲音發緊地道:“父皇!父皇你這到底是怎麼了?這血跡……”
太子一顫,沒有再說下去,生怕得到的答案並非是自己希望聽到的。
反倒是皇上聽得這話,輕輕一笑,拍了拍太子的手以作安撫,道:“太子, 你不用擔心,這些血跡不是朕的。”
太子聽得這話,才微微鬆下一口氣,神色緩和了幾分。
江永沒有這份爲人子的擔憂,反而是更加坦然了幾分,有些問題也看得更加清楚。
他身爲大理寺卿,是處理慣了血案的,這血跡初時看來極爲駭人,實則細細看去,便可發現,這血跡沾染的位置和形狀都能夠看出,是由身邊之人噴濺而成,而非自身流出的血漬。也就是說,這血跡必然不是皇上的!
照此時的情景看來,想必,是那位長眠於地下的陰公公身上的了……
而在混亂之中能夠把這大片的血漬沾染到皇帝的身上,想必二人當時相距極近,說不定,就是陰公公救了皇上一命!
江永正如此猜測着,便聽明德皇苦笑一聲,嘆息道:“這血跡,是小陰子的!”
太子一怔,神色間多了幾分沉重,沉聲問道:“父皇,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陰公公又怎麼會遭此不測?”
說到此處,明德皇輕嘆一聲,語氣間盡是嘲諷與揶揄:“他們都說宮中鬧鬼,小陰子就是被這厲鬼索命的。”
聽得這話,江永心中一緊,單看皇上此時的神色,便知道這番話他定然是一字也不信的,這滿身沾染的血跡,就是最好的證據。
江永心中一頓,若真是如此,那往日自己裝神弄鬼的那些事兒,皇上豈不是心中都一清二楚?
思及此,江永的面上不由得顯出了幾分尷尬的神色來,只得轉移話題,問道:“陛下,您的龍體無恙,便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無恙?呵呵……”明德皇冷笑幾聲,
神色間盡是譏諷,道,“你們可知道,朕今日秘密召見你二人的目的何在?”
江永與太子對視一眼,心中皆是提了起來,知道這最後的重點就要來了,忙打起精神來,“臣等洗耳恭聽!”
明德皇的眼神一時間有些冰冷,沉聲再問:“你們可知,朕這身子是因爲什麼纔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的?”
太子一驚,對於皇上的話已經猜到了三分,卻仍舊不敢置信地道:“父皇,難道您的身子不是因爲生病,而是……而是有人故意爲之?”
這話說出來,連太子的聲音都開始打顫,簡直不敢置信,竟有人如此膽大包天,敢對堂堂一國之君動手!
想到是誰能有這份通天本事,更是讓江永和太子心下震驚。
“故意爲之?又豈止是故意爲之啊,只怕,是蓄謀已久了!”皇上面色一沉,冷聲說出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朕根本就不是重病,而是中毒!”
“什麼!”
江永和太子同樣勃然變色,臉色一陣青一陣紫。
太子聽得此話,初時心中的震驚一過,面色便陰沉了下來,沉聲道:“父皇,到底是誰做的?是不是劉太素那個妖人!我就知道,他既然能夠做出殺母取子的勾當,用紫河車那等邪藥煉丹,怎麼可能是什麼好東西!”
太子氣憤地面色都變了,恨不得將劉太素從墳墓中挖出來,鞭屍三天三夜,方能一解心頭之恨。
皇上聽得此話,並未回答太子,反倒是將目光落到了自從入了屋就幾乎沒有說過話的江永身上,含笑問道:“江卿,這事兒你是怎麼看的?”
江永一怔,沒料到皇上會問到他。
但是,對於此事和太子的說法,他確實另有一些見解。
沉思片刻,江永開口道:“陛下,微臣贊同太子殿下的說法,此事想必與劉太素那妖人脫不了干係。但是,這事恐怕不是他一個人能夠做到的!”
聽得他最後一句話,皇上和太子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皇上的眼中閃過一絲滿意的光彩,卻只接着問道:“那你倒是說說,這是爲何?”
江永抿脣,思慮片刻,道:“陛下明察秋毫,定然能夠想到劉太師身上,也必定已經查驗過所服用的丹藥,但身子仍舊是每況愈下,恐怕,這丹藥,不是陛下想停就能夠停下的!不知,微臣說的可對?”
江永一番話落下,屋內陷入一片沉寂之中,太子詫異地看向皇上,卻見皇上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點了點頭,道:“江卿果真沒有讓朕失望。”
“父皇……”
太子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如此複雜,看着明德皇這般模樣,更是擔心不已,忍不住低聲喚了一聲。
皇上見此,神色微微嚴肅,正色道:“太子,這些都是很淺顯的道理,按理說,以你的能力,不該看不透纔是,但事實上呢?這也正是你最讓朕擔心的地方!關心則亂,一個帝王,必須時刻保持絕對的冷靜,才能夠在必要的時候做出正確的抉擇!這一點上,江卿比你做的要好,日後可要多多儀仗與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