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胖三,夏如秋回去睡覺。這一覺睡地很不好,反反覆覆得夢胡亂串聯在一起。最可怕的就是再次夢到爸爸,一如之前那樣一槍斃命,從甲板上墜海。
蔚藍的海水,頃刻席捲腥紅。
她便哭醒了。
靜謐的臥室,淺淺白月光透過紗簾灑落在地毯上,她呆坐了會兒,感覺心跳地很亂。等平靜下來時,玄關處傳來動靜。她立刻穿着拖鞋出去,果真是陸紀堯回來了。
他邊往脫下外套,邊和周遊在商量着什麼,皺着眉很認真的樣子。
“陸紀堯。”她扶着欄杆,輕輕叫了一聲。
陸紀堯擡頭,跨步上樓,“這麼晚還沒睡?”
說罷,輕輕替她撩開略溼潤的額發。她猶豫會兒,“我做噩夢了,夢到我爸出事了。”
陸紀堯頓了下,“只是個夢,夢都是反的。”
“你能讓我見一見他嗎?”她對這個夢始終耿耿於懷,因爲不是第一次夢到了。
陸紀堯說:“不能,他現在在國外,幫我處理一樁生意。”
生意?她可是清楚當初父親捲款賭博,他一點沒放過,現在又怎麼可能讓他再去辦事。就算真的,很有可能也不是什麼好的事。
她頑固地不信,“我想給他打個電話。”
“你不信我?”
她只是昂着頭看他,重複道:“只要打個電話證實他平安,我就放心了。”
陸紀堯想了想,掏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遞給她。電話已經接通,卻並不清晰,她緊張得說:“爸!我是小秋!”
“……小秋。”是夏向磊的聲音。
她欣然正要說話,夏向磊緊接着說:“爸爸在忙,不方便接電話,我很好,你放心吧。”
“可是……”
她還要說,手機已被陸紀堯拿走摁斷:“現在信了?”
夏如秋點頭,心裡卻總覺得爸爸怪怪的。說不出什麼地方怪,說話含含糊糊的,還帶些電流聲。但確實是老爸地說話聲和語氣,她吸了口氣安撫自己不要亂想。
“明天帶你出海玩。”他突然說。
整日悶在公寓裡都快發黴了,陸紀堯這麼提議她很高興。坐車到了濱海碼頭邊,掐赴後繼好幾輛車前後開道。夏如秋戴着草帽,望着車外急速後移地景緻心情格外舒暢。
陸紀堯在通電話,說的一口古怪的語言,不是英文更不是法文。
但他說的十分流利。
車在濱海停住,手下齊刷刷下車開車門,遮陽傘高舉替夏如秋遮擋毒辣日頭。海風鹹澀撲面,將裙襬吹出漣漪。陸紀堯牽過她手往碼頭邊停着的一輛遊艇走。
剛上船,迎面就走來三個人。
兩個身材火爆的比基尼美女左右簇擁着一個矮胖的中年男人。
那男人挺俗氣的,抽着雪茄,手指上帶着金戒指,脖子裡還掛着一根。若不是幾百米之外的持槍保鏢在,夏如秋差點以爲他只是個暴發戶。
“陸少!好久不見吶!”男人鬆開抱着美女的手,熱情地迎上來。
陸紀堯笑着上去和他
握手,“楊老闆,還是這麼風流快活。”
楊擎俞哈哈大笑,露出一口大白牙。他目光往夏如秋身上打量會兒,調侃道:“陸少也是豔福不淺啊。”
夏如秋覺得有點不自在。
“你們倆陪小妹妹四處逛逛,我和陸少還有事要商量。”楊擎俞對着兩個比基尼美女說道,兩美女便熱情得上來牽夏如秋的手。
她一時沒清楚狀況,牢牢拽住陸紀堯。
“乖,先去四處玩玩。”他倒放心。
夏如秋沒法子了,被拉着往遊艇裡邊走。這委實像是場二奶見面會,兩個美女笑着哄着她,問她今年幾歲?還在上學嗎?
更問起,跟了陸紀堯幾年了?
她尷尬到不行,有點後悔答應來這裡。
兩個美女十分熱辣,防曬油塗抹全身,半點不遮擋得暴露在烈陽下。夏如秋縮在手下舉高的遮陽傘下,對美黑這件事望而生畏。
她生的白,暴曬下只會發紅,特別醜。
夏如秋拿了冰鎮果汁坐在一邊,聽着兩個美女的嘮叨,其中一個拉着她要說什麼。嘭的一聲,只見美女身子一僵額頭上開了個洞,鮮血頃刻流淌而下。
子彈穿過她的頭顱,射在遊艇的玻璃窗上,呈現裂紋。
“啊——!”
還沒等夏如秋尖叫,另一個美女已經失控。緊接着不知哪來又一槍,射中她的胸膛,直挺挺往後栽入海水裡。夏如秋嚇得心臟亂跳,發現海面不遠處駛來三輛快艇,上頭站着幾個人正舉着機關槍往這邊開火。
下一槍瞄準到她。
幸虧手下機靈,猛地將她撲倒,滾了幾下躲過不斷射來的子彈。手下將她往遊艇室內推,“夏小姐,你去儲藏室躲好,不要出來!”
她連連點頭,嚇得屁滾尿流般,腿軟地爬進室內。外頭不斷傳來槍械掃射聲,鮮血濺在玻璃牀上,夏如秋邊哭邊奮力往下層爬。這怎麼回事?黑幫火拼嗎?
陸紀堯,你在哪裡啊!
她心裡哎嗚着,躲進儲藏間,縮在最角落捂着耳朵。外頭的動靜太大,每一下都能令她嚇得彈跳起來。她的身上還有比基尼美女的鮮血,微涼得濺在她皮膚和衣服上。
前一刻還說笑的生命,須臾就斷氣了。
她越想越怕,抱着膝蓋咬脣,不敢哭出聲。也不知道多久,等她背完整篇得出師表和半篇馬克思主義,外面的槍聲也停了。
夏如秋貓着身子,貼在艙壁上聽。的確是停止了,很寂靜。她爬到門口,剛開門一個黑影就閃了進來,捂住她欲要尖叫的嘴。
“是我。”陸紀堯輕噓了一聲。
見到他,夏如秋心頓時一輕,烏溜溜地看着他,似乎在問發生什麼事?他髮型不亂,勾脣一笑,邪逆地過分。他似乎一點不懼畏這種場面,反而很享受。
“走。”他輕語,拉着她往外走。
入眼簾的就是地上橫七豎八地屍體,鮮血濺了滿地。她閉眼深吸口氣,整個身子抖得像是秋末落葉,沒走幾步腦袋就被硬wu抵住。
“陸紀堯……”她抖聲輕喚。
拉着她手的陸紀堯顯然感覺到什麼,頓步。與此同時,幾個手持衝鋒槍的男人遊艇另一側過來,笑呵呵得看着他們。
“哎呀,這不是陸少嗎!”用槍抵着夏如秋後腦的男人奸笑。
陸紀堯眯眼回他一笑,“雞頭峰。”
這個叫雞頭峰的男人像是聽到什麼好消息一樣,笑着跳了幾下,“你認得我!你居然認得我!我好高興啊!!要是能殺了你我就更高興了!”
夏如秋被他嚇得低叫幾聲,顫慄得直喘氣。
“陸少,我好崇拜你。進道第一天我就想成爲你這樣的大人物,可惜死胖子總是踩着我,處處踩着我!他媽的,還把我的馬子給辦了,給我戴綠帽子!狗男女王八蛋!打壓我!打壓我!”雞頭峰邊說邊惡狠狠得踹地上的屍體,夏如秋垂眸,這才發現腳邊不遠處就躺着楊擎俞的屍體。
這個雞頭峰純粹就是個瘋子,邊踹邊笑得癲狂,就像嗑藥磕瘋了一樣。
夏如秋抿着脣,眼淚往下掉,抖動的身子吸引雞頭峰的注意。他伸手一覽勒住如秋的脖子,幾乎同一時刻陸紀堯的槍抵在雞頭峰的太陽穴。
遠處的幾人頃刻舉槍對準陸紀堯。
很明顯得頹勢,陸紀堯佔不到一分好便宜。雞頭峰沒被激怒,反而興奮得大叫:“我似乎發現了什麼不得了的事,這是你馬子?你很在乎他?之前的妞呢?聽說被你一槍斃了?”
不知是被哪句話激怒,陸紀堯低喝:“放開她!”
“陸少,女人都不是好東西,她會背叛你,就跟之前那個妞一樣。”雞頭峰狂笑着說,手臂越勒越緊,如秋都沒法喘氣,只能去摳他手憋得臉色漲紅。
“我再說一遍,放開她。”陸紀堯擰眉,語氣發涼。
雞頭峰完全不當威脅,料定在這種情況下一般人都不會選擇開槍。可陸紀堯不是一般人,他在得不到回答的頃刻,扣動扳機,嘭一聲,射穿雞頭峰的腦袋。
雞頭峰甚至臉上還掛着笑,已經往後倒。
幾乎同一時刻,那幾個手下舉槍掃射,陸紀堯踢過一旁得餐桌將兩人納入庇護。乒乒乓乓得,每一下都能令夏如秋膽戰心驚。
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大學生,爲什麼會這樣。
陸紀堯的槍法很準,幾槍下現場已經再無敵人。夏如秋躲在餐桌後,見戰火消失才慢慢探頭張望,果真都倒下了。身旁傳來悶哼,“有沒有受傷?”
“沒,我……你怎麼了?”夏如秋搖頭,扭頭卻見他臉色蒼白,肩頭上血紅染了大片。她想起方纔驚險的一幕,差點被子彈打中,陸紀堯攬住她往懷裡帶。
興許,是那時候中的。
“沒事,別怕。”他含糊笑了下,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
夏如秋攙他坐好,緊張道:“我去找東西給你止血,你等着。”
她往遊艇裡翻騰,找了止血藥布和毛巾。正要出去,耳邊聽到規律的滴滴聲,夏如秋疑惑得將雜亂的物品翻開,一眼瞧見那東西,嚇得猛一個激靈。
奪門而出,跌倒又爬起地跑向陸紀堯,“炸、炸彈!定時炸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