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寧璞玉有時候,也會想起她剛進府的那一晚。
雖然……那不是一段很美好的回憶,卻是她和冷衍的“新婚之夜”。
依偎在他懷裡,一切都是那麼的踏實。
“爺,這個時候,青檸最需要陪伴。她傷的不輕,師傅已經出城尋找良藥。”寧璞玉有些捨不得的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您該去看看她。”
“你就這麼捨得把我推出去?”冷衍有些失落的看着她:“就不怕我生氣,不再來嗎?”
“生氣歸生氣,先用過晚膳也不遲。”寧璞玉聞到了粳米粥香噴噴的味道,肚子餓極了。“我這就叫芽枝來準備。”
冷衍略微點頭:“你就不好奇,那一晚我去了什麼地方嗎?”
他說有事情,急匆匆就走了。
寧璞玉沒顧得上問。現在人回來,平安無事,還有什麼好問的?
寧璞玉笑了笑,微微抿脣:“爺想說,自然會說。”
他喜歡她全部的樣子。
時而調皮搗蛋,時而柔情似水,時而慷慨激昂,時而又乖巧懂事。
“你呀。”冷衍敲了敲她的額頭。“不想知道我便不說。”
“那也好。”寧璞玉揉了揉被他敲過的地方,微微皺眉:“還嫌事情不夠多不夠煩麼?最好我什麼都不知道,那才叫落得清閒呢。”
正說着話,就聽見外頭一聲喊:“捉賊啊——”
緊跟着,一片嘈雜。
冷衍不免面色凝重,語氣也是飽含了責備:“就沒有一刻能叫人安靜的。”
“爺,還是出去看看吧。”寧璞玉也是奇怪,好好的,玉華軒裡怎麼會有賊呢?
兩個人互睨一眼,雙雙走了出來。
“什麼事情?”寧璞玉瞧見領頭捉賊的侍婢面熟,應該是在這後院伺候的,不免問這一句。
“側妃娘娘恕罪,奴婢看管不善,那塊冰蠶絲被盜了。”
她的話音剛落,芽枝就急匆匆的走過來。“依昕,你說什麼?好好的,冰蠶絲怎麼會不見?”
“我漂過水,就放在廊下晾曬。”依昕有些委屈,但更多卻是憤怒。“轉個身去打了一盆清水過來,準備洗乾淨另一塊冰蠶絲。竟然就找不到我剛剛洗好的那快了。”
“到底是那一塊不見了?”寧璞玉用了很多方法,都沒能找出那兩塊冰蠶絲,燃燒快慢不同的原因。於是就想着讓人過一遍水,看看會不會呈現出什麼不同來。
只是竹節有事情忙。
芽枝又伺候二殿下準備晚膳。
就只有把這個活交給依昕來做,沒想到出事了。
“娘娘,奴婢……區分不出來。”依昕也是實話實說。單看外表,那兩塊冰蠶絲沒有什麼不同。
“我看看。”寧璞玉看了沒洗的那一塊。因爲自己之前剪過,所以能確定,這是魯氏贈送姐姐那件披風上,裁下來的那塊。換而言之,丟的,正是自己千辛萬苦從外面找回來的冰蠶絲。
“是姐姐的披風。”她看着冷衍,簡單的說。
字裡行間都沒有提到魯氏。
芽枝的表情很沉重,連忙告罪:“都是奴婢不好,奴婢一時疏忽,竟然丟了這麼重要的證據。”
“你又不是孫猴子,拔根毛就能分身。”寧璞玉並沒有責怪她。“反而是盜走這冰蠶絲的人有備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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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芽枝皺眉看着依昕:“你可看見是什麼人來過了?”
依昕搖頭:“奴婢沒看見。開始還以爲是沒有晾曬好,被風颳走了那麼輕薄的絲絹。可走過來仔細找遍了這裡,都沒有痕跡。奴婢一時情急,才大喊捉賊……”
“娘娘,奴婢覺得,這件事情很蹊蹺。”芽枝四下裡看過:“玉華軒伺候的人,都知道這冰蠶絲是多麼要緊的東西。沒有人會擅自拿走。除非不是玉華軒的人!”
芽枝這麼肯定,也讓竹節相信了這話。“是啊娘娘,除非不是玉華軒的人。否則怎麼會做出這樣無恥的事情。得去問問守門的小廝,到底是什麼人剛纔來過!”
“今天來過玉華軒的……”芽枝心頭隱隱不好:“就是有皇子妃和隨侍咪芯。”
“是啊。”依昕點頭。“那會咪芯是來過這邊,還和奴婢閒談了兩句。當時奴婢正在浣洗這些絲絹。隨後她就走了。她走後有一會兒,奴婢才洗好離開。”
“咪芯?”寧璞玉不大相信姐姐身邊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冷衍泫然凜眉,點頭示意一旁魂不守舍的馮鋮:“你去看看。”
“是。”馮鋮是聽了捉賊的喊成,才急匆匆趕過來的。到了才知道,竟然是關係到親侄兒之死的物證不見了。他不敢掉以輕心,就想爲妹妹討個公道。“奴才這就去查看。”
寧璞玉怎麼也不可能相信,姐姐會在這件事情上動腦筋來和她爲難。正因爲知道姐姐不會,她才特別的擔憂。
“爺,這件事情一定大有文章。不然您陪璞玉去倚儷閣看看,也免得有什麼誤會,弄得大家都不高興。”
“正有此意。”冷衍和她想到一處去了。
兩個人隨後,就趕到了倚儷閣。
這時候,竹節從府外查探完消息,正好趕回了玉華軒。
知道出了事,她又馬不停蹄的追來了倚儷閣。
見二殿下與寧側妃正要進去,她這才低低喚了一聲:“爺,娘娘,等等奴婢。”
兩個人一同停下了腳步,齊刷刷的轉過臉去看她。
“竹節,你回來了。”寧璞玉希望她能帶回一些好消息。
竹節皺眉:“奴婢找到了這塊冰蠶絲。”
從懷裡摸出那東西,雙手遞過去。“皇子妃看看,是和您找到的那一塊相同,還是和魯主子母家送來的那塊相同。”
寧璞玉有點泄氣:“我找回府的那塊不見了,這事,只怕要慢慢來說。”
“放開我,你放開我……你放手!”
倚儷閣中,女子尖細的嗓音聽上去那麼突兀。
寧璞玉細聽,像是咪芯的聲音。“竹節,這東西你先收好,等會兒再說。爺,咱們還是先進去看看吧。”
冷衍依言與她並肩走了進去。
馮鋮正扭着咪芯的手臂,怒氣衝衝的將人押出來。
那姿勢非但不雅觀,看上去也不免叫人覺得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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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做什麼?”寧璞玉很揪心的問?
“爺,您瞧,這是什麼?”馮鋮氣沖沖的將另一隻手打開,裡面都是灰燼。
“是什麼?”寧璞玉看着他。
“就是那冰蠶絲燃燒之後的灰燼。奴才進她廂房的時候,眼看着銅盆裡,冰蠶絲在燒着。”馮鋮氣得不行。“看着在燒,可是要撲滅那火已經來不及了。爺,這丫頭分明是在毀屍滅跡。太可惡了,您一定不能輕饒了她,得給青檸和孩子報仇。”
咪芯疼的都要暈過去了。她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做過。
只不過轉身去倒了碗水來喝,才喝了兩口,就被馮鋮二話不說給扭住了。
手臂都要脫臼了,他還拼命的使勁兒,生怕自己從他手縫裡逃脫似的。
“爺,奴婢冤枉啊,奴婢根本就沒有燒過東西。”咪芯委屈的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馮鋮是二殿下身邊的人,要是二殿下不肯相信自己是清白的,那可怎麼辦?
“爺,奴婢真的沒有做過,求您明察。”
寧璞玉看着咪芯那樣子,也是難受。“得了馮鋮,你先鬆開她。是或者不是,一定能查個明白。着實不用費這樣大的力氣。”
其實並不情願,但寧側妃這麼說了,他也沒理由不答應。“是。”
這手一送,咪芯整個人都跌在了地上。“寧側妃娘娘,奴婢真是冤枉的。奴婢沒有偷過東西,更沒有燒過東西。奴婢只是從房裡出來,去茶水間倒了碗水來喝。水還沒有喝完,馮鋮就衝上來冤枉奴婢,不由分說就把奴婢擰上了,說是要交給爺處置。”
她哭的特別傷心,一臉的惶恐。“奴婢真的什麼也沒做過。”
“怎麼回事?”寧璞珍聽見動靜,忙不迭的趕了過來。
看見咪芯儼然哭成了淚人,的確有些不高興。“是什麼事情,要這樣爲難咪芯。大可以來問我就是。”
“姐姐,是我唐突了。”寧璞玉欠身,道:“玉華軒失竊,丟了一塊冰蠶絲。偏偏今日就只有你和咪芯去過。我便建議過來問問咪芯可有見到。沒想到馮鋮先來一步,看見咪芯房裡正在燒一塊冰蠶絲,所以……”
“娘娘,奴婢真的沒有做過。奴婢只是偷閒去和玉華軒的依昕說了會兒話。因着是舊相識的緣故,過去也只是敘敘舊。奴婢沒有偷過東西,奴婢真的沒有。”咪芯真是冤死了,跳進黃河也洗不清。
可是沒有做過,爲什麼要被活活冤枉?
“馮鋮,你可曾看見咪芯燒了冰蠶絲?”寧璞珍問:“是她親手燒的嗎?”
馮鋮搖頭:“並沒有,只是那東西是在她房裡燒的。奴才進去的時候,正燒着,想要救已經來不及了。”
“璞玉,那你又是否親眼所見,咪芯在玉華軒裡偷了東西?”
“自然沒有。姐姐別誤會,我不是來興師問罪的。只是想查清楚這件事。”寧璞玉衝她溫然一笑:“不冤枉咪芯,也不縱容真正的幕後黑手。”
寧璞珍點頭:“這些日子,也的確是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既然爺同你都過來了,不如先一起用了晚膳,再慢慢查不遲。爺以爲是否妥當?”
冷衍自然是答應:“也好。璞玉早就餓了。”
本來是很嚴肅的場面,他這麼一句,倒是弄得有些尷尬了。
“我……我不餓。”寧璞玉不好意思的說。“不過事緩則圓,先放一放自然是好的。”
“嗯。”寧璞珍點頭:“爺,這邊請。”
咪芯起來,含着淚對馮鋮道:“我若是害人,不得好死。不用你來扭斷我的手,我自己就嚼舌自盡。可若不是我,你這樣冤枉我,我即便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馮鋮被她這番話弄得有些下不來臺,只得悻悻的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