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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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玉翎被盧之寧扛着不分方向的走着,可能是因爲事前受的傷太重,他走的並不快,盧梭一心想盡快離開不停催促,最後只得自已扛了冷玉翎走,才走不遠便聽一道急風而至,盧之寧在身後慘叫一聲,盧梭一驚,那道風聲已近在耳邊,負着冷玉翎縱身一躍,躲過那記偷襲,不由的驚呼,“之寧……”

冷玉翎早已被顛得七葷八素,看到眼前慘景不由的一呆,只見盧之寧伏在地上的身體還在抽搐,可是頭顱早已與身體分家,一身紅衣的邱楚水眼中閃着冰冷的光,望着盧梭死白的臉色冷冷笑着,手上的長鞭不停的舞着。

已經分不清邱楚水身上到底有多少血,是他的還是盧之寧的,他就猶如一隻嗜血的猛獸死死的盯着他的獵物。

盧梭眼見愛子身首異處,心裡的衝撞不知能用什麼來形容,一雙眼頓時赤紅,一把將冷玉翎扔在地上,“邱楚水老夫要跟你拼了。”說着便撲了上去,他也是被逼的緊了,先前在會場連番失利,好不容易逃出來,已如驚弓之鳥,此時眼見愛子命喪邱楚水手下哪還有半分冷靜,完全沒想到這正是邱楚水想要的結果。

冷玉翎被摔得頭昏眼黑,反應過來先是扒在地上大吐不止,幾乎把胃裡的東西都吐了個乾淨,頭也不敢擡,生怕一擡頭就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雖然他也算江湖人,可是畢竟先前生活的那個社會是個法制社會,生命並不像這裡一樣如此脆弱,可能隨時消失,所以到現在仍然沒有習慣。

一陣地動山搖的巨響讓冷玉翎一驚,這好像是……心中一緊,舉目向四周望去盡是荒山,盧梭帶着他往這裡跑是想通過那山中秘道逃跑,這巨響難道是埋伏在洞口的人用了響天雷,那這裡會不會也遭受波及?

顯然這巨大的響聲驚動了盧梭,邱楚水愣了一下便笑了起來,“盧梭聽到沒有,你挖的秘道已經被發現了,你引多延兵入城,現在那些兵全都埋在山洞裡,你以爲你能逃到哪裡去,你走到哪都是一隻過街老鼠。”

盧梭聽得渾身發軟,持劍的手更是顫抖不停,邱楚水微眯了下眼睛,手中長鞭靈活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盡往盧梭顧及不到的地方攻擊。

冷玉翎跑到一邊探着腦袋看,一望之下臉色頓時嚇得慘白,他沒想到那一陣功夫盧梭竟把他帶到這麼高的地方來,這些地方雖是荒山卻也是險峻異常,往下一望便覺得頭暈,特別是他這種極度恐高的人。

身子猛然被人抱住,冷玉翎驚得想要掙扎,“是我,玉翎。”邱楚水忙抓住他想要揮動的手臂。

冷玉翎忙轉過身來,“盧梭呢?”

邱楚水指指身後,冷玉翎看了一眼就忙別過頭來,邱楚水把他緊緊抱在懷裡,“好了,玉翎我們快走吧。”

冷玉翎點點頭,也顧不得他身上的傷,兩人便匆匆向山下跑去,可是顯然這響天雷的威力太過巨大,兩人一邊往山下走,山上的落石便一路跟着他們,中空的山腹由於巨大的震動有的裂出一道山縫,有的塌陷崩潰。邱楚水眼見拉着冷玉翎的速度遠遠避不開越來越厲害的震盪,只好調轉了方向逃離。

冷玉翎跑得氣喘吁吁,又腿軟的像泥,邱楚水半抱半拉的自己也極費體力,重要的是山上亂石翻滾,跟本就沒有地方可以躲避,這讓邱楚水不禁頭上直冒冷汗,這種情況只他一人也是兇險,更何況還有個冷玉翎。

“楚……楚水……你走吧,不要管我了……”冷玉翎喘的似乎下一刻就會斷了氣,一顆心幾乎要破膛而出了。

“玉翎打起精神,我們一定會找到路的……”一邊說着一邊揮鞭將砸向兩人的巨石撥開,驀的一聲高昂清嘯透過這層層灰士,傳了過來。

邱楚水心頭一喜,“玉翎是英束心。”說完便凝神細聽,拉着冷玉翎向另一處跑去,那是一處斷崖,英束心便站在對面,看着邱楚水抱着冷玉翎趕了過來。

邱楚水喘了口氣,皺眉看着對崖的英束心,“你……你準備怎麼接應我們。-”

英束心望了一眼蹲在地上拼命喘氣的冷玉翎,又望了眼他們身後滾滾煙塵,“我身上只有這根繩子,你們快過來,再晚來不及了。”英束心急得頭上冒汗,走時他也只是隨手撿了一捆繩子,跟本沒想到會派上用場,而且看這距離應該不夠。

邱楚水回頭望了一眼,“拋過來。”

英束心忙從地上拾起一塊尖石動手繫上拋了過去,邱楚水長鞭一揚將那尖石捲住,用勁扯了一下,還算保險,擡頭和英束心對視了一眼,此時兩人心中只想帶了冷玉翎離開這危險的地方,再無間隙。

冷玉翎只覺得他們這個計劃太瘋狂,只憑那細細一根繩子怎麼可能過得去,一想到要懸空,那高度絕不是他能接受的,剛剛緩和過來的一點力氣便全部流失了,心底那不爲人知的恐懼緊緊攥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連呼吸都不順暢。

“玉翎,快來,沒時間了。”邱楚水看了一眼身後不斷涌來的煙霧,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層層逼近,硼碎的山石四濺,冷玉翎的臉色更是越來越蒼白。

“玉翎……”邱楚水着急起來,不由的大喊,冷玉翎像被喚回神志一般,猛然向後退兩步,一雙眼透着無比的恐懼瞪視着邱楚水手裡的軟鞭,拼命搖頭。

“我不要,我不要……這樣一定不行,一定不行的……”冷玉翎一邊後退一邊喃喃自語,神情極是害怕,雙手更是緊緊攥着衣服,連指節都握的發白,邱楚水暗暗心急,連忙抓住冷玉翎向後退的雙肩,“玉翎,相信我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帶你離開的。”

冷玉翎卻是渾身抖得篩糠,雙腿更是軟得站立不穩,一想到邱楚水的辦法,再看看對面崖壁就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去了,眼淚滑落下來,“楚水,不行的,一定不行的……”

邱楚水沒料到他會怕成這樣,緊緊抱住冷主翎,“玉翎,相信我,相信我……”

“不,我不信,我不信,我寧願被炸死在這裡也不要……”

“胡說。”邱楚水厲聲道,“不許說死,我們都要活着。”

冷玉翎一震,望着邱楚水猛然撲入邱楚水懷裡,“我不要,我不要,楚水我怕高……爸爸也是這麼告訴我的,他讓我相信,可是他騙我,他就是這麼死的,他丟下我一個人,我們也會死的,你騙我,你騙我……”冷玉翎緊緊抱住邱楚水的腰,在他懷裡大叫,他的力氣大的驚人,讓邱楚水微微吃痛,心被他的一句話刺痛。

爸爸?他曾聽雲岫這麼喊冷玉翎,說是比爹爹更親近的稱呼,其實也就是父親的意思,玉翎的父親……從沒有聽他提過,是怎麼死的……

“玉翎……”

冷玉翎猛得擡起頭,神情由於害怕而顯得有些顛狂,顫抖的抓着邱楚水的衣襟,“楚水,不要……我寧願死在這裡,也不要掉到崖下去……”

邱楚水看他青白的臉色,捧着他的臉重重在他脣上吻了一下,“傻瓜,誰也不會死……”一記手刀劈下,冷主翎身子軟倒在邱楚水懷裡。

邱楚水再不耽誤,攬着冷玉翎來到崖邊,看看昏倒在臂彎裡的冷玉翎,雖然身上傷勢頗重,可是無論如何一定要把冷玉翎安全送過去,一咬牙,長鞭緊緊握住,雙足一點向對面蕩去。

英束心早已在對面等得心急,眼看着兩人所處的山頭一片煙霧,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不容易看到邱楚水抱住冷玉翎蕩了過來,他們所處的地方也被一片濃濃煙霧和震耳的爆炸聲所吞沒。

兩座斷崖並不近,斷崖上岩石參差,一根繩索繫着兩人委實太過勉強,邱楚水一手握着軟鞭,一手抱着冷玉翎,驚險萬分的避過身後的爆炸晃悠悠盪向了對面。

邱楚水一心護着冷玉翎,怕他被迎面的山石碰傷,卻沒料到手臂上的傷勢比他想象的嚴重的多,剛到對面手臂就已然脫力,抓着繩索的手已滑下一溜血痕,望望上面離崖頂還有相當長一段距離,這條繩索被山石切磨,早已顯了頹敗之勢。

“邱楚水……你怎麼樣……”英束心一手抓着繩索一邊問道,他看不到崖下兩人的情景不禁着急。

邱楚水皺緊眉,傷勢發作的太快,怕是支持不了多久,深吸了幾口氣,“沒……沒事,玉翎很好……”底氣不足的聲音透露了他的傷勢。

英束心心頭一凜,“你傷得怎麼樣?”

邱楚水一腳蹬住崖上石頭,讓冷玉翎靠坐在懷裡,一手解開手上長鞭把長鞭與繩子打個結,再系在冷玉翎身上。

“你什麼時候這麼關心我,是不是愛屋及烏了?”一邊做着手上工作,一邊調侃着回話,“我告訴你……除了玉翎,我可對你不感興趣,你最好有準備,玉翎是我的。”

英束心聽得眉頭直跳,真不知這人什麼時候都這麼多廢話,卻是知道他定是傷的不輕,沉聲道,“你撐住,我拉你們上來。”

“千萬不可,這繩子受不了我們兩個人,你先把玉翎拉上去。”

英束心愣了一下,不由的問道,“你呢?”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在這兒等着,你拉玉翎上去再來拉我,當然……這可是除掉我的好機會。”說完還輕笑了一聲。

英束心聽了也不當回事,感覺繩子動了動便用勁拉了起來,只冷玉翎一人力量輕了不少,英束心拉得也不是很吃力。

邱楚水雙手雙腳都扒着壁上突石上,勉強掛在壁上,看冷玉翎一點點被拉上去,突出的石塊甚多,不時碰着冷主翎的額頭臉頰,邱楚水在在下面看得心急,不由的氣惱,“英束心……你個蠢材,你碰到玉翎的頭了……”

英束心在上面拉的小心翼翼,生怕用勁太猛傷了冷玉翎,可是不管他怎麼小心,還是聽到邱楚水在下面漫罵不休,英束心聽得生氣,卻也不敢用力,手上突然一輕,急喝一聲,“繩子斷了。”

邱楚水在下方看的清楚,急忙伸手去抓,這一抓之下硬生生撕裂傷口,也再沒有立足的地方,抱着冷玉翎直向下墜去,心中一片惶然……

英束心一看兩人向下急墜的身影,也顧不得那麼多,撲身向下一手拉住繩索向倆人捲去,邱楚水眼看着就要墜身崖底,卻不料英束心會這麼拼命的跳下崖來,邱楚水一手抓住英束心送來的繩頭,見英束心一把撥出隨身匕首插入山石之間,硬生生截住兩人下墜的力道,邱楚水和冷主翎也重重砸在石壁上。

聽得冷玉翎悶哼一聲,邱楚水慌忙低頭一看,見冷玉翎蒼白着臉一頭冷汗,輕聲喚了兩句,冷玉翎微微擡頭看他一眼,竟是眼睛一翻昏了過去,邱楚水一看忙大喊了兩聲,冷玉翎卻都是一動不動的耷拉着頭。

英束心在上面聽邱楚水聲音不穩,急得頭上冒汗,“邱楚水,玉翎怎麼了?”

邱楚水着急的搖搖頭,“我不知道,怕是傷着了……”

英束心擡頭向上看,以三人現在的情景想要上去怕是比登天還難,回頭向下望了望,“邱楚水我們向下走。”

邱楚水也是這般想,見英束心先向下掠去,兩人依次依着搭梯之法,靠着那根危險重重的繩索,憑着修行不低的輕功,在崖上攀爬了近一個時辰纔算下到了谷底。

邱楚水跌坐在地上,看了看懷裡的冷玉翎立刻癱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氣,英束心也雙手磨的血肉模糊,這一路邱楚水和冷主翎幾乎都是靠他用雙手把他們送到了谷底,胡亂在身上一抹就跑到冷主翎和邱楚水身旁,見到冷玉翎滿身鮮血不由的臉色一變。

“玉翎……”

邱楚水連動的力氣也沒有了,卻是被英束心驚慌的聲音嚇了一跳,拼命撐起身體也是一愣,一直緊緊摟着他卻沒發現他披風之下竟是一片血紅。

慌忙爬起來來到冷玉翎身旁,“快看看傷在哪兒了?”

英束心咬着牙忍住心中的不安,輕輕解開冷玉翎的衣服,不由的抽口氣,腹上一個血口子正不停的向外流着血,伸手一摸肋骨也斷了兩根,慌忙點了冷玉翎幾處穴道止血,拿了帕子緊緊按住傷口。

“怕是被山石颳了,幸好沒有傷了內臟。”

邱楚水的面孔早已是一片蒼白,抱着冷主翎的手抖個不停,“玉翎……玉翎……沒事吧……”

英束心搖搖頭,從懷裡掏出幾個小瓶,也是手顫着取了藥塞進冷玉翎嘴裡,將傷藥上到傷口上,讓邱楚水將冷玉翎放平摸索着把斷骨接好,見血已流的少了,忙把衣服合好,又脫了自己的披風蓋在冷玉翎身上,“玉翎失血太多,我們一時也走不了,我去看看有沒有地方容身,”說完又留戀的摸了摸冷玉翎的臉頰,轉身離去。

邱楚水看英束心離去,趕忙把披風壓緊,又怕碰到冷玉翎的傷口,又是懊惱自己粗心大意,把臉貼在冷玉翎臉上,合了雙眼掩住雙眼溼氣。

英束心沒敢往遠處走,只大概探了探路,這崖下甚是荒涼又是冬季,到處一片荒蕪,連個避風擋寒的地方都沒有,倒是有幾棵不小的枯樹,心裡掛念冷玉翎劈了幾根樹枝便向回走。

幸好他們這些經常出門的人,身上把藥帶的齊全,不一會兒生了火身上也暖和了許多。

看了一眼邱楚水,自他回來就沒擡起過頭,不由暗暗奇怪,走上前去,“邱楚水,邱楚水……”

邱楚水輕吟了一聲,身子一歪和冷玉翎一起倒了下來,英束心慌忙扶住他,手掌下一片溫溼,英束心把冷玉翎抱起來放到火堆邊上,這纔去看邱楚水的傷勢。

邱楚水好穿紅衣,血流出來不容易看出來,現下一看當真傷的不輕,後背一道長長的劍傷,看那傷勢還能抱着冷玉翎從懸崖上下來確實不容易,現下終於不支昏了過去,拿出懷裡金創藥將邱楚水翻個身拉開他衣服倒上藥粉。

把冷玉翎身上的披風蓋到邱楚水身上,自己則抱着冷玉翎窩在火堆旁烤火,夜幕降臨,山中的氣溫又降低了些,將內力輸入冷玉翎體內爲冷玉翎保暖,一邊還警惕的觀察四周,晚上山中不知這深山荒野有什麼野獸。

不過他現在倒是希望來點活的,不知要在這兒呆多久,無水無糧,自己尚能支撐,可這兩個傷者……英束心輕嘆一聲,冷玉翎在英束心懷裡動了動,可能是因爲傷痛,蹙着眉頭輕聲呻吟。

英束心滿心憐惜,卻是連滴水也找不到,看着冷玉翎嘴脣裂着口子,乾澀的結着血痂,輕輕湊上去用舌尖輕輕舔他的嘴脣,卻不料冷玉翎昏昏沉沉的張口便吸,還乾渴的不停的嚥着口水,顯然是渴極了。

英束心皺着眉頭吻吻他,擡頭看看斷崖,只希望風雷堡或是冷梅宮的人儘快趕來,不然玉翎的傷勢……

輕輕掀開冷玉翎衣角,傷口已經不再流血,卻仍然觸目驚心,輕輕一碰,冷玉翎便疼得渾身發抖,輕輕撫摸冷玉翎近乎透明的蒼白臉孔,英束心心裡難過的無以復加,輕輕在冷玉翎耳邊輕聲呼喚,“玉翎……一定要撐着……你不能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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