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你的愛
距離淵馳-艾薩克酒醉後五天,連笙終於再次見到了他的身影。
連笙幾次去總指揮室找他都不見人影,據說回了總部開會,但是這會議再怎麼延長也不可能長過三天。
用微電腦發了信息給他,毫無意外地得到“外出執行任務,勿念”這樣簡短冰冷的回信。
被刻意躲避了。連笙托腮看着微電腦屏幕上的文字,手指輕輕點了點屏幕,目光沉沉,“甚至連‘阿笙’都刻意省去了,到底在怕什麼呢?”
說起來,最近躲着自己的人還有一位。自己情動後差點兒“吃掉”的小人魚。
以往看到自己總是會主動靠近,這幾天卻是遠遠看到就紅着臉飛速跑掉。
而且那傢伙還是個平地都會摔跤的天然呆,每次慌張跑掉的時候不是撞到人就是摔跟頭,她在一旁看得心疼又無奈。
連笙知道是自己嚇到了他,失落之餘也抱着愧疚的心情任憑他躲着。
入夜不久,連笙做完佈置下來的常規任務返回基地,才走進出擊大廳就頓住了腳步,視線凝固在大廳中央挺拔冷硬的男人身上。
若不是自己今天恰好提前完成了日常任務,早了一刻返回基地,恐怕還是碰不到他吧?
高大挺拔的男人正在爲實習結界師佈置任務,瞧見她步入出擊廳時不易察覺地停頓了片刻,脊背僵直。
“佈置的任務必須於三天內完成,任務報告統一在第四天提交。以上。”
男人沉冷的聲音落下,士兵們聲音洪亮地回了“是,長官”後他便迫不及待地轉身離去。
掩藏得很好,將自己慌亂的情緒和匆忙的步伐全部隱藏起來。不用擔心,只要撐過這段時間,異界縫隙打開後他就可以離開,和自己這種背德的情感徹底隔絕。
男人心裡如此反覆地勸慰自己,嘴裡卻莫名地察覺到了苦澀的味道。
沒辦法忽略因爲看到她而激烈跳動的心。沒辦法忽視自己內心涌動的渴望——明明想要多看一眼,卻不得不逼着自己迅速逃離。
身後並沒有追來的腳步聲。淵馳垂下眼眸,悽惻一笑。果然是自己想多了吧,或許根本連逃避的必要都沒有。
她只是說從此以後不再叫他‘父親’,並沒有表明其它意思。心裡咯噔一聲,淵馳驀地頓住腳步,惶恐不安的情緒潮水般漫上來。
難道說——她的意思是,他根本不配做她的父親?他只是一廂情願地認爲她願意嘗試着接受自己的心意?
是自己會錯意了麼?
被徹底地厭惡了吧……男人心頭髮冷,只是初秋卻從腳底感覺到了徹骨的寒意。
雙腿沉重得像灌了鉛,他感覺自己瞬間蒼老,氣力消散得連走路都覺得艱難。
踏上通往總指揮室的走廊時他頓住腳步,茫然地看着倚在門口,抱着雙手似乎等待良久的烏髮少年。
是來做什麼的?如果厭惡自己何必再出現,何必刻意等他?
或者說她是來攤牌的?
淵馳只覺得胸腔裡的疼痛氾濫了一般,呼吸都扯得生疼。內心在乞求,卑微得像在塵土裡。
阿笙,別討厭我。
他步步邁進,臉上的表情冰封了一般,一旦觸動就會摧毀。
“長官大人,您走得好慢,身體不舒服麼?”他聽到她嗓音裡的擔憂,固執地認爲她只是出於禮貌,畢竟她用“長官大人”“您”這樣來稱呼他,疏遠得刻意。
他冷漠地撇開視線,一眼也不敢看,直接擡手推門而入。
從身旁猝不及防地探過來白皙的手,強勁的力道攥住他的手腕,身子貼過來,推門而入,翻轉將他徑直壓到門上。
一系列動作只發生在眨眼間,他詫異地睜大眼,冰封的表情出現了裂紋。
身前比自己體型瘦弱許多的少年一手攥着他的右手手腕,另一手橫着壓在他胸口處,眼眸幽深,眉眼冷冽。
“你到底在怕什麼?爲什麼躲着我?”
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面對她時他永遠無法找到正確的應對姿態。
只輕聲地,嘆息般地說,“我逃避的不是你……阿笙,我逃避的是自己。”
他眼裡又出現了她熟悉的,苦楚隱忍的神色。
“父親……”這一聲裡飽含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似乎有透徹的了悟,有無措,更有憐惜。
男人的眼神越發晦暗,“不覺得噁心麼?對着自己養大的孩子竟然還懷有這種……感情……”
連笙細細看他,將他眼底的痛苦盡收眼底,擡起手輕輕觸及他臉上深刻的傷痕,淡聲說,“您並不是我真正的父親,我並不覺得牴觸。只是最初有些驚訝罷了。”
淵馳一怔,旋即眼底流露出寂寥來,“即便如此……你並不愛我。”
“不,我很愛您,父親。”
這一聲刺痛了他,他悵然閉上眼,“那是親情,我要的……”
“我明白。”連笙打斷他的話,在男人迷惑地睜眼時緩緩笑了,帶着點兒邪氣的,卻又莫名讓人安定的笑。
“從來都是愛情漸漸變爲親情,爲什麼不可以反過來?只要你期望,我會努力去做。淵馳,你希望如此麼?”
想要她的愛麼?
這答案一直都在心底,壓抑着,讓他像困獸一樣,甚至不惜丟掉所有的臉面和尊嚴。
珍藏在心底的感情,如果不爆發便會埋藏一輩子,不能見光,腐爛在心裡面。
與其腐爛,不如撕開來,讓他鮮血淋漓也好。
不想再隱藏,不想再壓抑。
他想要得到……她的愛。
眸色越來越深,他無法剋制胸腔裡衝撞的情感,“連笙-愛絲特爾……”他少有地在私底下連名帶姓地喊出她的名字,聲線裡隱藏着一絲顫抖。
“我在。”
男人鎖住她深淵般的紫瞳,緩緩開口,“嘗試着愛上我,像愛一個男人,不是父親。”
連笙靜默良久,對上他眼底翻滾着的情緒,那眼裡的光彩讓人心驚。
她想要守護,就像她曾經許諾的那樣,不讓他再痛苦心傷。
“好。”
入夜後的演練場整個被夜色吞沒,唯有頭頂一方蒼穹無限地延展開,月色朦朧,星光稀疏。
連笙在身下鋪了斗篷,幕天席地,一手擡起遮在額頭上,一雙眼沒有焦距地看着頭頂天幕。
腳步聲停在身側時她才恍然察覺,凝神看過去,那人白袍曳地,朦朧月色下仿若陡然落入凡間的仙人,周身有淺淡水霧縈繞。
夜風拂過雪白髮絲,他取下面具露出精緻絕美臉孔,一雙墨色眼眸含着幾分笑意專注地落在她身上。
“阿殤……你怎麼來了?”
離殤靜靜看她,眼眸澄澈,“因爲該出現的人沒有出現,我念着想着,便尋了來。”
自從那日救回藍弦,兩人頭一回坦誠相待,也因着他不再刻意疏遠,這幾日連笙便在做了日常任務後晚間常到診療室裡獨處。
或許是近情情怯,即使日日相處卻也沒有過火的舉動。連笙只要待在他身邊便覺得知足,常常是聊聊日常,偶爾到庭院去散步,在夜色下偷偷牽牽手,那青澀的樣子常惹得離殤偷笑,不知不覺也溼了眼眶。
她對他再珍重不過,他滿心柔軟,只覺得這最後留在她身邊的日子是此生最快活的時光。
“抱歉,我原本只打算躺一會兒便去找你,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連笙滿含歉意地坐起身,纔要站起那人卻輕緩蹲下身,一雙墨眸溫柔地包容着面前的人。
“是因爲淵馳老師的事吧。”
篤定的語氣,含笑的眼。那人單手托腮,竟帶着幾分調侃的語氣。
連笙微怔,“你……”
“老師醉酒後來找過我,而且我早就清楚老師對你的心意。”
他蹲着側頭看她,孩童般乾淨的眼,雪白的髮絲柔順地垂落,她生怕沾了沙塵連忙用雙手去捧,他笑着任由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頭髮。
“我……”連笙避開那雙眼,心裡的愧疚和不安一絲絲漫出來,“我今天答應了要試着去接受他。”
她並不後悔那麼做,答應嘗試着去愛淵馳也出於真心。
只是總歸覺得愧疚,內心糾結着一種心思,無法釋懷。
捫心自問,她心裡放不下的人又何止是淵馳?
害怕孤獨卻仍然乖巧地在家裡等候的兔子少年,她疼惜並且發誓要守護的小人魚,還有……那個會因爲擔心自己而整夜不睡的,彆扭又傲嬌的薩耶。
這幾人不知何時悄然進駐到她心裡來,她大概無法輕易傷害任何一個。
身旁人安靜地看着她,她眉宇間的愁緒清晰地落在他眼裡。
離殤停頓了片刻,輕聲說,“嗯,我知道了。”
連笙只覺得喉嚨乾澀,聲音更低了幾分,“無法一心一意待你,對不起。”
她覺得愧疚,不僅僅是對離殤,還有她答應要守護的小人魚和承諾要努力去愛的父親。
要如何做才能不傷害所有人,才能讓所有人都覺得幸福呢?似乎永遠都不可能做到。
註定會有傷害。
作者有話要說:之前也提了幾次了,但是蓮子想再鄭重地說一次,此文NP。
雖然走的是溫馨治癒風的NP,但是絕對不是一V一。
如果以一V一的標準來看,女主愛那麼多個,肯定是渣沒錯。男主能容忍也絕對奇葩,沒錯。
但是正如作者在文裡提及的,如何能不傷害,如何不糾結?
當然有那種“雖然你愛我,但是我不愛你,我有愛的人,要一心一意,折騰折騰,最後還是收了”的NP文,這種挺坑爹吧,乾脆一V一好了。
作者不想寫這種糾結的NP,要麼就都愛,要麼就愛一個。我筆下的NP都是如此。
本文最初設定就是NP,雖然不賣肉,雖然作者的意圖是想認真描繪每一段感情,給大家呈現各種甜蜜和幸福,當然也讓大家美男都收,看得開心而已。
還請不要以一V一的標準來衡量男女主。接受以上設定的可以繼續追下去,謝謝各位。
寫NP文絕對是各種苦逼,作者的收山作還請大家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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