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對線
郭才人這話一出，荷香心中便咯噹一聲。
之前她攛掇着自家主子去爭寵，勝過隔壁那位，隨着對陳答應的瞭解增多，她不這麼想了，以主子的腦筋，在御前多露一次臉，就增加一次殺頭的風險。
只是人活着靠一張臉皮，郭才人嘲諷她奴顏婢膝討好顧貴人，是明晃晃的挑撥二人關係了。若是主子因此疏遠了顧貴人，那便是中了郭才人的計。
荷香聽出來郭才人的挑撥之意了。
但她怕自家小主沒聽出來，畢竟陳答應看着就是很容易中計的類型。
“樑公公，我在這說的話，你不會轉臉就跟皇上說吧。”
陳答應卻沒第一時間迴應郭才人，而是轉過頭去，問起了樑遇寅。樑遇寅無奈：“小主，皇上事忙，奴才萬萬不敢拿無關要緊的事兒去打擾聖上。只要小主不是說些大逆不道的狂言，奴才又何苦巴巴地在皇上跟前嚼這舌根呢？”
言下之意，便是您多慮了，您算哪根蔥能在皇上面前被提起？
“那便好，”
明明是挖苦的調侃話，陳答應卻高興地笑了起來，回過頭來和郭才人說：“你愛慕皇上，卻做了招皇上厭棄的事。我討好顧貴人，顧貴人與我分享美食，每日和我作伴，遇事爲我出頭。”
能被留牌子選入宮，陳答應也是個漂亮姑娘，提及姜嫺的時候星眸閃閃，雙頰微紅，彷彿後世裡提到自家愛豆的追星女孩，明晃晃的炫耀之意看得郭才人慪死了。
誰料，陳答應的反應比她更快，不僅伸掌格擋開這一巴掌，還反手將她的手腕制住。
一個答應坐着，她居然得站着：“給我也搬張凳子來。”
郭才人等了又等，硬是等到天黑，也沒能等到皇上從倚竹軒走出來。
“對不住啊郭才人，咱倚竹軒沒多餘的凳子了，您要是腿腳不便，就快回鍾粹宮去吧！”
鍛鍊半個時辰，是因爲她只撐得住半個時辰。
“她要告訴皇上什麼？”陳答應問荷香。
陳答應大樂。
但，她不相信沒有用。
宮中重位分尊卑，他不提點指正，回頭陳答應被指責，就是他的失職了。
郭才人怒視她。
“偌大的倚竹軒，能連一張空凳子也沒有？！”郭才人明顯不信。
“郭才人好大的威風，”陳答應笑道：“你有所不知，我們倚竹軒每日要鍛鍊半個時辰，你這點手上的功夫，拿來我面前顯擺，着實有點不夠看了。”
陳答應也真就這麼坐下了，又讓荷香拿來點心茶水。
“宮中低位妃嬪伺候主位娘娘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倚竹軒沒有主位，我提前相中了顧貴人，覺得她前途一片光明，在她身邊能得皇上賞賜。”
因爲樑遇寅不讓她進去，怕她驚擾了皇上，她只能在倚竹軒門外氣惱。
未等郭才人回話，樑遇寅就再次出言提醒：“小主慎言，常在張氏已被降位答應。”
今兒沒下雪，可天氣仍舊是冷，她哪怕穿得很厚，臉也被凍僵了。如果陳答應沒坐在她面前，她興許就灰溜溜的走了，陳答應一眼不錯地看着她，她下不來臺。
得到樑遇寅的肯定後，陳答應滿意了。
姜嫺對她那麼好，你羨不羨慕，嫉不嫉妒？你把皇上當個寶，皇上把你當根草，她把姜嫺當個寶，姜嫺也把她當寶貝寵，比明月照了溝渠的好多了。
長春宮的何才人就爲着討好章賢妃，明明喜愛白粥青菜，卻陪着章賢妃吃辣鍋子，強忍着對貓的恐懼，陪章賢妃的貓玩——章賢妃膝下無兒女，就喜歡聽人誇她的煤球嬌憨可愛。如此百般討好，就爲着能在宮中過得好些，下人看在章賢妃的份上，即使她無寵在身，也不會太苛待她，剋扣她的份例。
“我在自家倚竹軒坐着吃點心，又礙你什麼了？樑公公，一個才人能管這麼寬嗎？宮規有寫小主不許在宮殿門前坐着嗎？”
可是和閨閣女子論力氣，那真是欺負人了，郭才人不堪此辱，收回手後掩面痛哭：“我要告訴皇上！”
荷香看郭才人的眼神，不由往前擋了擋。
“那就是我的罪過了，”陳答應老神在在，又問：“你要在我們倚竹軒前面站多久？”
真不是他想幫腔。
聽到這話，郭才人的氣焰萎了一半。
陳答應話鋒一轉：“張常在不也經常跟在你身邊，她又得了什麼？”
於是，郭才人凍得難受的時候，就看見姜嫺身邊的宮女爲陳答應送來手爐和薑湯。
郭才人眼睛快噴出火來。
容貴妃當初刁難她時，張答應跟着幫腔一同被罰，在她身邊既當姐妹也當狗腿子，不料卻在姜嫺這裡踢到了鐵板，跟着降爲答應，以後誰還敢跟她爲伍？
小太監不敢拒絕，很快就搬來一張凳子。
溫柔淑女講究笑不露齒，她擡手掩脣，想忍住，眼睛眨眨，終是沒忍住：“對不起，我……不是，我尋常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我要等皇上出來，你無權趕我。”
“奴婢不知，大抵是她掌摑小主的時候，小主沒站定任她打吧！”
郭才人窒息了：“你在這兒幹什麼？”
有時把自家主位伺候好了，得提拔也是常有的事。
“這……”小太監快哭了。
在姜嫺眼中，便是自己剛熱身完她就癱榻上了。
“我不趕你，我趕你做什麼，”陳答應招手讓旁邊假裝自己隱形的小太監過來：“給我搬張凳子出來，我要在這坐着看郭才人。”
這不是暗示，這都是明示了！
而在溫暖的內殿，姜嫺把皇上哄睡着之後，聽到宮女枕秋的回稟，莞爾：“陳答應心裡有氣，讓她出了便是，只是外面天冷，你把她勸回來，若她堅持要坐到郭才人離開，你就移個炭盆過去，還有手爐薑湯，莫叫她腿傷沒好，又感染風寒。”
“你、你……”
小主再猖狂下去，她真怕郭才人冒着被打入冷宮的風險也要撲上來打她一頓。她料得不錯，郭才人急怒攻心，揚起手就要摑向陳答應。
是這個理。
郭貴人氣結：“不以爲恥就算了，你怎麼反引以爲傲？”
陳答應只要了這兩樣，婉拒炭盆。
這兩樣她能獨自享受，炭盆卻避免不了暖到郭才人。
姜嫺對她的好，纔不要讓壞女人沾光呢。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郭才人不顧太監的勸阻，愣是從黑夜站到了天亮，熬到後來只認一股死理了——她受了這麼大的委屈，又被陳答應羞辱，她不信皇上真能只聽姜氏的！
下章看姜嫺拆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