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五):神兵利戟
論門派,南嶽衡山派已躍居乾坤、華山僅次少林。衡山是五嶽之一,位於湖南衡陽市南嶽區。素以五嶽獨秀、宗教聖地、中華壽嶽著稱於世。
祝賀詞“福如東海,壽比南山”的“南山”即衡山。由回雁峰、嶽麓峰、祝融峰等七十二巔組成,亦稱作“青天七十二芙蓉”,羣鋒疊嶂,氣勢磅礴。又兼氣候環境獨特,無山不綠,無處不樹,百草豐茂,古木參天,有的樹齡竟達一千幾百多年。
衡山古名叫“壽嶽”、“壽衡”,歷來爲祈福、求壽之聖地,福壽文化源遠流長。人類人文始祖、南嶽主神祝融氏生息于衡山,祝融是主管人間福、祿、壽之神。主峰以火神祝融的名字來命名的,關於南嶽爲壽嶽的歷史記載頗豐,壽酒、壽茶、壽餅之類有關壽的東西甚多。
衡山一派的據地“壽嶽宮”設於主冠峰祝融峰山頂,宮堂內供着“南嶽司天昭聖帝”,即祝融仙君的神龕。爲晉代天師道婆魏文華創派,傳說她曾在山上的青玉壇福地、光天壇福地、洞靈源福地參道,後來終於悟出“星壽法典”這等窮前絕後的武學。又觀“青天七十二秀”而得一套精湛的刀技“傷刃七十二斬”。常遊山間十八絕景從中受到啓發,晚年時譜成“天刀十八破”。衡山一門以此三大神功,望重武林。
爲洗前恥,司徒仁攜寶刀回衡山壽嶽宮找殘刀老祖徐靈禎。兩人積怨二十餘年,一直糾結不清。殘刀、赤刀、葉劍是衡山派現時最長的一輩,並稱一劍雙刀,曾威赫中原,修負冠絕當時。葉劍排次,名顧芷楣,因得不到師兄的愛,含淚而去,從此彷彿人間蒸發,再無音訊。殘刀早年深得師父之寵,榮登衡山派執掌人,對爭勝好勇的司徒仁冷落一邊,無奈司徒仁武功終不及師兄,奪位不成,還被轟出山門。 多年來幾次三番找他黴氣,每每皆是落荒而逃,今有神兵助力,非勝不可。殘刀瞭解他的陋性不純,讓他主掌衡山派,必入歧路,所以當仁不讓。
兩人從之前的師兄弟翻臉成了冤家。
歸隱在衡山西北的後石塢安逸洞的殘刀老祖,時已風燭暮年,掌派之位也早就傳給了徒孫段忠田。本來他的人生沒什麼憾事了,但師弟司徒仁乃因當年之事記恨自已,難以釋懷,今日還特地尋上門來,也好,就了了這樁情結。
倚着神兵破胡刀,司徒仁此番來找師兄殘刀雪舊恥,勝券在握。
殘刀就坐於石几上,鬚髮俱白,倒還有幾分仙風道骨。
至後石塢安逸洞外,隔着老遠,司徒仁瞟了一眼殘刀,說道:“師兄,近年來可好?怎麼住到這種地方來了,壽嶽宮的弟子真是越來越不像話,要你住這裡。”
對司徒仁的那種說話口吻,殘刀早屢見不鮮,說道:“老朽甚好,只是估計大期將近矣。師弟對老朽仍抱有恨意,使我死而有憾呀。”
司徒仁想:這老傢伙雖八十有餘,但內功奇高,不可能就此而終的,然則他自己怎麼又說大期不遠?”說道:“大家都一把歲數了,就直接點。將‘星壽法典’交出來,其它萬事好商量。”
殘刀老態龍鍾,可沒到老湖塗的地步:“我衡山一派,始於晉代,由本門遠祖天師道婆魏公文華建派,歷來弟子均持正扶義。而師弟你呢,不僅叛門,更甘做元廷鷹犬,爲禍武林。此行舉止已遠非我衡山派宗旨,試問老朽豈可將本門‘星壽法典’交咐於你?”
“哼!”司徒仁道:“我那叫叛門嗎?我是讓你趕出來的。你道我想做朝廷的走狗麼?我還不是被逼得走投無路才行此着。你這個人就是固執,到老也一個樣。想我司徒老仙本就屬衡山派的一份子,現你已古稀高齡,時日恐怕無多,何不將衣鉢傳給我,待我神功大成,日後衡山派定綻放異彩,蓋少林,壓武當,領袖中原武林。”
殘刀覺得這個師弟徹底沒救了,當年自己姑息手軟,怎料竟造就今日的大魔頭:“‘星壽法典’老朽先前早給了我那三們徒兒帶走了,師弟要白忙這趟啦。”
司徒仁大怒,說道:“什麼?此等神功你就這樣傳了你那三個不成器的傢伙?論輩分、論資格,它應該是我的!”不法之人是不可能續承衡山派衣鉢的,殘刀老祖辯道:“老朽那幾個徒兒雖說不上資深悟高,但其身正,其心善,便已足矣。”
說了半天,他也不會將寶經相贈的,司徒仁擺出神兵破胡威言相脅:“我問多一句,給不給?你還執迷不悟,我殺了你之後再踏平整個壽嶽宮。反正你一死,也不在乎衡山派了。”
殘刀的三個徒弟早離去,他也迴天無力,說道:“死有何懼,萬望師弟能念及同門之情,到底衡山派還是你的家。”
司徒仁想,滅了衡山又能怎麼樣,對自己無半點好處,只是恐嚇罷了,看來他是不見棺材不流淚,得到“星壽法典”乃是多年的宿願,傳那反賊頭目東明會的伏吟風雖年竟三十,但他成名絕技“飛龍擒拿手”優在自已的“天刀十八破”之上,還有“龍嘯吼”、的歷害也曾領教過,畢竟破胡刀是身外之物,星壽大法乃唯一的突破口,是非取不可。司徒仁說道:“師兄執意如此,便請拔刀吧,你我一切恩怨今天就作個了斷。”
從兩人結仇起,註定要在刀上解決。殘刀依舊言舉沉穩:“功名利祿,得失榮辱,到了師兄這年頭早已淡如茶末。師弟勿要到了追悔莫及之時方醒,趁早勒馬回頭,方得善終。”
他想以死來化解司徒仁心中的魔障,然而司徒仁沒一絲悔意,字句不入。真氣一下運足手腕,擡刀砍落。殘刀閉目安神,不守不躲。
“轟!”巨響砌天際,這一記先是示威,中他旁邊的大石,石頭碎成粉屑。
扳加大刀,司徒仁說道:“當真願死也不把東西交出來麼?你已古稀暮朽,百年之期有日,我實在不明白,爲什麼帶進棺材也不肯給我?”
卻見殘刀乃雙目緊合,一動不動。
司徒仁又道:“星壽法典若落在我手上,衡山派定然大放光彩,彪柄千古。”他覺得不對勁,行上兩步,細細瞧了瞧,也不敢大過接近,怕對方使詐,試探般呼幾聲“師兄!”
可是殘刀仍舊不動如尊,如雕刻一般。
這下司徒仁犯悶:“老傢伙心思謹密,他知道我有寶刀在手鬥我不過,便裝死引誘,任你聰明絕頂也休想讓我上當。”
板起大刀,正待發難,衡山現任掌派段忠田領全山的弟子急促趕來,齊跪同呼:“請太師叔刀下留情!”連呼三下。
那段忠田二十七八,相貌堂堂,他又說道:“那本星壽寶經,師父和兩位師叔早已拿走,還把掌派的位子讓給賤才,太師叔要是喜歡便回來接管,太師公所言均是實情,太師叔出手之際,望你念及同門情誼。”
肩挑大刀,司徒仁說道:“你叫什麼名字?”他判出多年,早不知曉衡山派的事,那時段忠田尚未入門。
段忠田老實回話,自報家數。
司徒仁喝他去探殘刀的虛實,他魂驚色變,打了個寒粟:“弟子不敢!弟子不敢!”一向尊敬師長,老實忠厚,萬萬不會冒犯自己敬若神明的太師公。
司徒仁怒道:“去!快點,太師叔的話也不聽,一刀結束你的小命。磨磨蹭蹭,怎麼做衡山的掌派。”
段忠田怯生生上去,伸手探殘刀鼻息,嚇了大跳,當下跪拜,嗚咽道:“太師公仙逝了!”
下首衆弟子灑淚衰號,不斷叩頭。
這司徒仁心眼多,師兄內功深湛,他的“屏氣功”苦心孤旨,可屏止氣息一刻鐘之久。朝那段忠田說道:“看看他還有沒有心跳,在他心窩處膻中穴大力推一掌,要快,遲了便來不及。”扮出很是關切的神情。
閱歷還淺的段忠田,不悉人心爾詐,那知膻中穴是人身海穴,他只道太師叔良心末泯,教自己求太師公起死回生的法門。考慮再三終決定動手,反正斷氣了,試試又何妨。於是重掌拍出,一推便把人推倒,探知毫無反應,苦着臉說道:“沒效果呀!太師叔,是否我出手過重?”
見狀,司徒仁信了幾分,慢慢步近,板緊寶刀,全神戒備,以便且戰且退,待離目標三尺許,右手伸向殘刀的腕處,扣住他內關、大陵雙穴。這樣的話,就算殘刀佯裝的,但手上主動脈二穴被縛束,如虎掉大牙也構不成威脅了。司徒仁覺得他脈搏不再跳動,舒了口氣,爲保萬無一失,手勁又加力,殘刀依然沒點動靜,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已終壽。
查看方知是自斷經脈,雖說仇人魂西,可星壽心經亦隨之無望,司徒仁立身就走。
段忠田跪求:“太師叔,你老人家發發慈悲,救救太師父。”
頭也不回,司徒仁說道:“他自閉脈絡而死,司命神(掌管人命的神)之所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