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二):風雨驚變

第十章(二):風雨驚變

日初升,伏吟風、簫星竹、韋洛、門劍語三師姐妹六騎緩出廣棱地界,後面還有一輛騾車,趕車的是東明會的一名弟子,車身寬敞,帳簾低垂,李應書躺在裡面,無愁夫人在旁打理。

馬都行得極慢,與步行沒什麼分別,到日上竿頭才走了二三十里。

歇在路邊的一處茶僚時,七人圍了一桌,叫了些茶點。簫星竹聲帶責意道:“伏大哥,你爲何將位子讓給了朱大哥?”

韋洛道:“大哥,你老實說,想幹麼?”

眼下李應書還有一息尚存,伏吟風就想與之歸隱山林,遂了平生之願。他不想多說,叉開話題,顧左右而言它:“大家吃點東西,就各自回去吧。”

徐劍菲道:“不把話說清楚,你攆她們,她們也不走的。”

伏吟風喟然深嘆,他決與應書退出江湖,同赴幽冥,卻不悲不哀,說道:“救國救民這個重擔我是挑不起的,就該趁早離開。我和應書說好了找個無人煙的地方終老的,眼看以後沒機會了,只得現下就去。”

聽出了,韋洛哭啼着道:“然後``````然後你就跟她一穴同眠是不是?是不是?”

衆女一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均知伏吟風縱情至性,必是如此。

小師妹何劍怡嗚嗚聲泣,幾人愕然不識端的。門劍語詢道:“師妹,你怎麼了?哪不舒服?”

何劍怡伏在師姐肩上,道:“沒事,我是大感動了,眼淚便管不住啦。”

而無愁夫人也淚目星爍,悽音吟道:“花前失卻遊春侶,極視尋芳。滿眼悲涼,縱有笙歌亦斷腸。林中戲蝶簾間燕,各自雙雙。忍更思量,綠樹青苔半夕陽。”

這是五代南唐詞壇大家馮延巳的《採桑子》中的後兩段。其意是正當春花怒放,攜手觀賞時,失卻了愛侶,獨個尋芳的心情,縱有笙歌,也不免愁腸欲斷。看到雙蝶雙燕戲林間,更教人不堪回思。詞中“各自雙雙”反襯人物的孤寂。無愁夫人喪偶,其心境與伏吟風一般“愁腸欲斷”。

情緒完了後,無愁夫人輕拭淚痕,棒茶及脣,一聞之下,臉色異光,又裝得若無其事,將杯子放下,偷偷察看周遭,只見三四個百姓結束的食客,倒沒什麼特別的。當下她伸指入杯,蘸水在桌面寫了“有毒”的字樣。她隨夫從醫多年,雖不盡得六道輪迴的精要,但對藥、毒這些物事優爲敏感,是以一嗅即知茶水滲了劇毒。

五女一見,木然一半會,心慌意怯,因爲她們都喝過了。無愁夫人伸手入懷摸索一下,再將手放到桌子中間灘開,六粒朱黃的藥丸出現在掌心,剛好每人一粒。

各人暗中服了藥,伏吟風又拈水寫了“將計就計”的字跡。大家馬上就明白了,便如無事一般攀談起來,接着一個個裝作“中毒昏迷”。

茶館內二十多名蒙面人持刀槍圍上,其他客人只道是山賊劫匪,驚竄四逃。

蒙面人中一名身材彪捍的放聲大笑,說道:“這姓伏的也沒什麼斤兩嘛,老子一壺水就搞定他了,‘飛龍擒拿手’拿個屁呀,‘龍騰大法’是龍騰大話。”他不是很老,講到得意處,往往自稱“老子”,滿口譏言諷句,頗爲刺耳。

伏桌的伏吟風等人均聽得見,只待他說出主謀就下殺手。

左邊一名扶着柄長戟的道:“總舵主說姓伏的很能打,叫我們千小心萬小心,千萬千萬要小心,卻!沒曾想是個膿胞胚子。”

伏吟風暗道:“總舵主?是誰來着?中原武林大大小小幫會不盡其數,幫會頭目或稱總舵主,有的叫幫主、會長什麼的,總舵主卻是不少,我倒記不住哪個與我有深仇了。”

對面持刀的瘦漢笑道:“可不是嘛,這項任務忒也大輕鬆了。”

一位扶長戟的色眼勾勾,道:“幾個妞兒真不賴,這次收穫豐富,哥們有得爽啦。”

聽到這,伏吟風再耐不住,頭還沒舉,手就疾出去抓最後說話的人。五女聞聲齊暴起,掌飛劍舞,蒙面嘍羅應聲而倒,只剩那名身材彪捍的嚇得尿溼了褲擋,連逃跑都忘了,呆在當地。

劍指一位身材彪捍的人,門劍語喝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那人牙齒直打顫:“是``````是盤爾都將``````將軍。”

門劍語柳眉微蹙,削傷了他的左臂。那人吃痛哇叫,右手按緊出血處,只怕力大一些,這條胳膊就脫離了身子。門劍語道:“正品堂在大都,你們長翅膀了麼?”

那人知道謊話被拆穿,唯有坦白交待:“是朱領``````朱元章。”

此言一響,伏吟風等無不驚詫。那人乘他們分神,不管三七二十一,沒命價奔逃。門劍語託劍柄過肩,劍尖描準,正欲鄭劍滅口。伏吟風道:“算了,劍語,別理他。”

歸隱出門前,伏吟風將總舵主之位禪讓朱元章,何以朱元章恩作仇報?教人想不徹?徐劍菲道:“伏大哥爲朱大哥開脫罪名,還叫他接管東明會,他怎麼會反過來害伏大哥呢?這蒙面人說話不盡不實,八成又是杜撰的。”

伏吟風心下煩亂,就想:“朱元章也罷,正品堂也罷,總之是仇家盯上了,我置生死度外,得遣這羣朋友快走纔是。”便道:“劍語、劍菲、劍怡,你們送星竹回邊涯水閣,然後陪洛妹到聖宇壇,你們再回大武殿去。”

韋洛立拒:“我不走!我不走!我要看着你,不給你做傻事。”

“是的。”門劍語道:“除非你發個誓。”

伏吟風心道:“我意已定,有誰能阻攔得了。”

簫星竹道:“伏大哥,你往哪去?”

往李應書睡着的馬車那邊望了一眼,伏吟風搖了下頭。簫星竹倒有理想的去處,說道:“去我的青竹小榭好不?那是個峽谷,跟五柳先生書裡的桃源差不多,幾乎與世隔絕。你要僻居,是最合適不過。”

韋洛擔心他的安全,勸道:“大哥,我們就去躲一躲,我知道你不畏強敵,可應書姐姐得有個地方安置呀。”

出爲衆女考慮,伏吟風說道:“你們定要同往的話就改一下裝束。”

幾女大喜,就是說可以一起去了。

行到一鬧鎮,簫星竹買來幾套男人的衣裳,五女變作英俊小生,無愁夫人扮老大婆,伏吟風成了濃胡鼓張的大漢,不注意看,還真難辯認,當下幾人面面相視,笑音充訴整間房子。

門劍語問簫星竹:“簫姐姐,去你的青竹小榭要多久?”

粗略計算,簫星竹道:“走快點兩天就夠了,李姑娘欠恙,我們得走慢些,要費多兩天。”

門劍語道:“我們備足飲食,專撿偏道僻途,這樣伏大哥的對頭便難找得着了。”

“不錯,我和你上街買乾糧。”簫星竹道。

何劍怡叫嚷要去,三位“俊小夥”向伏吟風道別,踏下樓來。

檢察李應書的傷勢,無愁夫人餵了幾顆療傷聖藥白參蛇膽丸。

沒有出去的徐劍菲對窗閉眸默唸:“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請你保佑李姑娘好起來,弟子誠心叩拜。”

伏吟風從來不信鬼神一說,聽她虔心禱告,大爲情動。

施療擱畢,無愁夫人悠忽細嘆。

韋洛詢道:“夫人,應書姐姐的病好些了麼?”這一問連她自己都覺得是廢話,但仍存着奇蹟降臨的想法。她盼李應書痊癒,大半是爲了義兄不至於尋短見。

無愁夫人道:“老樣子,白參蛇膽丸有限,還可續她九個月的命。”

走了過來,徐劍菲道:“那我們趕緊收集藥材,趕緊配製。夫人你知道方子的?”

她哪裡得知貴難藥求?無愁夫人道:“且不說練丹的方法,單是白參、蛇膽這兩味就很難採到。我谷中還有幾十顆白參蛇膽`````”

沖斷她的話,韋洛道:“夫人,我和你迴歸雲谷取藥。”

伏吟風卻道:“不必了,這藥調製不易,留來給有須要有的人用吧。應書命不久矣,用了也救不活,徒是浪費珍貴藥物而己。”

韋洛道:“彆氣妥,延多一天的性命便多一分希望。”

徐劍菲幽幽道:“世上神醫真的就一個六道輪迴麼?”

說話間,簫星竹、門劍語、何劍怡駝了大包小袱回來,具備妥當,衆人就上路了。

途中再沒遇到事故,他們繞開寬道抄小徑,爲的是安全起見,至忘幽憂谷一線天的青竹小榭已是五日之後,比原計劃長了一晝夜。小榭主材是竹子,內置物事無一不是竹造的,鍋爐當然例外。伏吟風抱李應書放在竹榻,默默守着。

帶來的東西都有搬了進去,簫星竹就下廚煮飯,門劍語、韋洛等過來幫忙,弄了個把鍾,終於張羅得一桌香噴晚餐。伏吟風棒着竹筒盛的白米飯,扒了幾口,念及李應書,悲從中生,吃不下嚥。

衆女見他眼眶盈閃,也沒了胃口。簫星竹心頭一動,道:“伏大哥,我師父或許可治她的傷。”

幾人耳目一亮,除無愁夫人,在這的均知簫星竹曾傷於東華子的鬼冥掌法下,是玉真聖尼窮十載之功醫好的。伏吟風狂喜,握住簫星竹的手道:“星竹姑娘,走,我們這就去天主島求聖尼給應書醫治。”

簫星竹笑道:“天主島離大陸遠着呢,得籌劃好才能啓程,不然未到天主島就喪生深海了。”

只要是機會,伏吟風都努力爭取:“那我們要待怎地?”

簫星竹道:“急不來的,先吃飯,吃完再商議下。”

伏吟風乖乖吃飯。

收拾廚具,黑夜臨至。穀風吹得竹林沙沙作響,不緊不緩。風從窗戶送入,尚可聞得一股青竹葉氣味,讓人心暢宜神。大夥坐在燈下,伏吟風定力很強的,不論撞上多麼艱難棘手的總題,總是從容不迫,但事關李應書生死,他急切欲知:“星竹,我們打算幾時坐船,你快告訴我,快告訴我!”

簫星竹道:“明兒到碼頭租大船便可,海上的天氣霎息萬變,隨時會葬身魚腹的哦。”

伏吟風就想:“再兇險又怎樣,大不了和應書一塊死在海中,那是好得很。”說道:“天下間還沒有讓我伏吟風害怕的事。”

知道沒有什麼能攔止他的腳步,簫星竹便將到天主島的航線與他說了,並繪張草圖贈送。伏吟風看那指示圖,原來要經過十幾座島嶼才抵天主島,心道:“若非有星竹所示,決難尋得到這個地方。”當下拱禮相謝。

韋洛道:“大哥,我和你就去天主島走一遭。”

伏吟風嚴厲道:“誰都不準去。”如玉真也無法醫治,他打定同應書投海的決心,所以不能讓誰跟灃去送死。

簫星竹先將醜話說在前頭:“師父醫術不高,我當年受的傷亦沒李姑娘重,就怕你白跑這趟。”

伏吟風道:“縱是生機渺茫卻是生機來着,這麼輕易放棄就不是我伏吟風了。”

門劍語道:“應書姐姐知道你待她如此,死都甘願啦。”

韋洛早傾戀伏吟風,直至結了金蘭,方斷情絲,今見他對李應書這般情深,覺得自己再喜歡他,在他們兩人中都是多餘的。

這時,簫星竹從隨身包裹中拿出本書認真閱讀起來。何劍怡道:“簫姐姐,你在用功麼?”

那簫星竹雙目不離書頁的字裡行間,答道:“不,這本秘卷是師父親自撰寫的,我看看上面有沒記載關於治療內傷的篇章,如果有,伏大哥就不須出海涉險去天主島了。”

門劍語見書皮上“玉真武秘”的四隻楷體,道:“是聖尼的武功秘訣?”

“是的。”簫星竹連翻幾頁。

經上若有秘門,就免了渡海越洋的危險,伏吟風催問有沒有?簫星竹縱覽過一遍後,沮道:“不好意思。”

一把搶來打開,門劍語見篇目寫道“大陰絕神手”,接下翻是“玉纖指”,又往幾頁皆是“商陽劍”、“凌波劍”、“南山青秀劍”、“天虹掌法”、“少真決”、“剎羅心法”,尾章是“瑜枷神掌”,未見有治痛療醫的內容,便將書遞還。

接來貼衣收好,簫星竹說道:“師父的九大神功都在書裡,卻不見任何醫治內傷之法。”

說起書籍,無愁夫人一拍大腿叫道:“有啦!”

不知的還肚子有了。徐劍菲道:“夫人想到什麼了?是否應書有望可愈?”

無愁夫人笑道:“六哥雖去,但他著了《鍼灸論》、《百草方》、《四診要術》等十多部醫書,這些醫學典集記載了他的畢生所學,我們可以從中着手找方針。像李姑娘這種病,六哥治好的少也有十個八個,六哥既能治,那遺下經文必有此方。”她見簫星竹捧書查閱,述說玉真抄經作卷,登然就想起來了。

這無疑是好消息,衆人大喜。韋洛道:“有神醫的醫著等如神醫親自出馬,總比去天主島的機望大些。夫人,神醫撰的書籍是否尚在歸雲谷?”

無愁夫人道:“自然是,明天一早,我回去取。”

門劍語道:“你一人回去使不得,我打保吧。”

簫星竹道:“我也得去,這裡我路熟,你們出谷容易,進來就難了。”

韋洛不落後人,道:“這麼艱鉅的任務,豈能少了本姑娘。”

有這羣知故兩肋插刀,伏吟風感激涕零,站起身正要跪謝。左右的門劍語、何劍怡忙拉住了。徐劍菲生氣道:“伏大哥,你不當我們是朋友。”伏吟風雙手輯拳,道:“各位恩惠,伏吟風終身難報答。”真鋒劍也給她們攜上防身。

第二日晨曦,門劍語等四騎劃出谷口,徐劍菲、何劍怡、伏吟風直送到山外。

過了半個月,門劍語等三騎使入峽口。徐劍菲、何劍怡、伏吟風聞及馬鳴聲,奔到竹園相迎。

廳下坐息,無愁夫人解開揹包,拿過一疊本子:“上蒼庇憐,李姑娘命不該絕。伏少俠,給。”說着,將十幾冊本子交在他手中。

伏吟風伸手託來,如捧了件稀世奇珍,向三人深深一躬,說道:“諸位辛苦了!伏吟風有生之年也不敢忘了你們的大德。”

簫星竹笑道:“想不到你這人挺婆媽的。”

衆女聽罷,笑彎了腰。無愁揀幾個花瓷瓶擺在桌上,道:“我把谷中的白參蛇膽丸都帶來了,每隔一個月給李姑娘服兩粒,方子書上有,不夠就依法調配。”

之前伏吟風拒用白參蛇膽丸是因李應書無藥可醫,命不長時,現下有了六道輪迴的醫篇,不得不用丹藥先續命。他說道:“夫人想的周到,有心了。”

發現少了一人,何劍怡驚道:“咦!韋姑娘呢?怎麼沒和你們一齊回?”

徐劍菲、伏吟風這才省然,望向門、簫兩女,眼神索解。

門劍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來。

那天,正是返途中,列日高照,要把人烤焦。午時不到,簫星竹一行四人,走得汗溼衣服。韋洛揮袖抹面,叫道:“熱死人了,我們前面停一下。”

驕陽似火,榨得人也幹了,門劍語亦有此意,道:“好,就在那邊樹蔭歇歇腳,我的馬快跑不動啦。”

簫星竹放慢了馬,就想:“我們都累的氣喘噓噓,夫人沒武功底子,更受不了。”說道:“要命呀這天氣,便在這坐會。”談話間已到綠蔭下。

各人坐在樹陰下納涼,四馬不拉自止,鳴聲怪異,後足不住地跺蹄,燥動不安,似是在警示什麼。但誰也沒在意這些畜生的反常,大家滑下鞍來,一股兒坐在軟軟的草皮上,兀自咒罵鬼天氣。韋洛脾氣本就拔扈,連聲大罵。

飲了清水,吃點乾糧,門劍語見牲口不啃草,還舉止浮燥,像受了刺激,心下就納罕,突然跳起來,說道:“上馬快走!”言甫,點足躍到坐騎背上。

另三人云裡霧裡,沒領會她的話義,卻也各自上了馬。無愁夫人道:“門姑娘,你怎麼了?”

門劍語臉布陰雲,道:“有殺氣!快走爲妙。”駕的一聲,率先驅前。

簫、韋和無愁夫人皆驚忙,拍鞭跟上。韋洛叫道:“是土匪麼?我們殺他個落花流水。”

簫星竹道:“別生事,趕緊回一線天是正經。”

奔了會,峰迴路轉,遙見前頭五丈遠的大道給木架攔死,木架高七八尺。門劍語吸了口氣,叫道:“跳過去!”她咬着牙關,猛地催馬。那馬兒體格健壯,腳力異衆,它似知主人指意,要縱越闌柵,更加奮勇衝刺。

離木欄有十一二尺時,門劍語一抽繮索,馬兒斜飛上,剛逾木欄,縱勢逐減,又斜飛踏地,縱勢乃未消,前馳好幾步才止頓。門劍語大舒口氣,扭身一望,簫星竹她們三騎奔到欄前急停了,兩旁立時竄出百幾號人來,將衆人圍在覈心。

簫星竹高喊:“門姑娘快跑,不用管我們。”

那門劍語可以走得掉的,但她從小在峨眉受佛法薰陶,不忘師訓門戒,豈肯舍友求生,只遲慮一下間,也讓歹徒包圍了。

這羣歹徒衣裝不一,所持的兵刃亦不統一,卻都帆布遮面,留了眼孔。

門劍語心道:“看來是一幫劫匪,把值錢的給他們就是了。”突然肩脖生風,便知有人偷襲。

見有人偷襲門劍語,簫星竹提醒道:“小心後面!”

當然門劍語也已覺察到了,她頭也不顧回,伏在馬上讓開,轉頭一看,見那人山已站在自己的馬股上,一身黑衣,虎軀熊腰,同樣也是蒙着臉。

黑衣人一招不中,提掌再拍落,正打門劍語的後心,這掌去得又猛又狠。門劍語一招“黃龍翻滾”跌到地上,她意在躲開敵人的猛掌。 黑衣人又沒打中,卻猝不及收手,這一掌就打在馬背上了。那馬皮糙肉厚,吃了掌力,卻挨不住,長聲嘶叫,人立起來,四肢一交,肚子貼地,頭亂晃亂搖,鳴嘯不息,但聲音漸弱漸小。那人見馬一立,縱飛後退,以免摔倒。

門劍語慶幸閃得早,心道:“綠林大盜之中,竟也有如斯高手。”縱飛到簫星竹坐騎上。

韋洛見黑衣人武功有兩手,當是歹徒的頭子,道:“我們都是窮人家的女孩,沒錢的,就有幾隻瘦馬,各位好漢要的便牽去。”

黑衣人跟側邊的一個拿地堂刀的人細聲說話。拿地堂刀聽畢,刀尖指來,說道:“伏吟風在哪?說了就放你們走。”

幾女一凜,既找伏吟風,就不是強盜了。門劍語道:“伏吟風是東明會的領舵主,你們去廣棱源找他呀,攔我們的路幹麼?”

黑衣人又在拿地堂刀的人耳邊嘀咕一陣。拿地堂刀的說道:“少來,伏吟風和你們離開了廣棱源,江湖上無人不知,蒙誰呢?”

簫星竹低聲對門劍語道:“打你的那黑衣人怎麼不直接說話,而要手下來代話?”

精明的門劍語瞧那黑衣人身影有些眼熟,說道:“你看他的身段。”

經人一說,簫星竹也看了出來:“哦,我懂了,他開口說話是怕我們認出他來。”

“對,這人我們一定見過的。”門劍語道:“真鋒劍給我,我誘他單挑,擒住他我們就能脫險了。”

簫星竹道:“你打不過他呀。”

門劍語道:“有真鋒劍還怕鬥不贏他?”

真鋒劍削金斷玉,得之如獅添翼,簫星竹道:“劍在我揹包着。”門劍語解去繩索,連布袋一起取下。

拿地堂刀的人又說道:“伏吟風在哪?說!再不說,全部先奸後殺。”

決意拼一拼,門劍語道:“我記得了,伏吟風是與我們走的。”

拿地堂刀的人說道:“記得就好,乖乖的講了,就放你們。”

門劍語擺作難爲情樣子道:“我不想死的,但出賣朋友的事也不幹。”

拿地堂刀的人火了,嚎道:“你孃的,嫌命長啦?”

門劍語道:“這樣吧,你們誰勝了我,我就說,如此一來人家就不會罵我沒義氣了,不然就是殺光我們亦沒用。但我贏了你們中最厲害的,那就讓我們走。”

拿地堂刀的人說不準,湊耳到黑衣人的嘴邊。黑衣人唏囈了幾句,拿地堂刀的人再轉述出來:“諒你也不是我的頭兒的對手,大丈夫言出如山,輸了可不要耍賴。”

簫星竹更激他一激:“這位是峨眉派劍出無魂若玄師大的高足,常人一見都夾着尾巴逃。”

黑衣人哼了聲,極爲不服。拿地堂刀的人當即會意,說道:“少說大話,進招!看看誰夾尾巴逃。”一擺手,羣歹向後退來,這時所圍的圈子直徑約摸兩丈。

門劍語站到與黑衣人相距丈餘的圈內,抱劍一輯:“還沒請教這位大哥的萬兒。”

黑衣人沒說話,拿地堂刀的人很就不耐煩地說:“囉裡八嗦的,我大哥姓賈。”

“賈”和“假”同音,門劍語一聽便知不是真姓,也不在意,道:“賈兄是吧,請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運掌撲來。

門劍語心想:“這人武功高我一節,得出奇方可制勝。”便抽出寶劍。

真鋒一出,黑衣人暗暗一驚:“真鋒劍!”竟是愣定了。

那門劍語就是要嚇他一嚇,先聲奪人,當下舞開峨眉派傳的“三峨劍法”、“峨眉六絕劍”、“乾罡劍”,每套劍術揀三兩招,逼得甚緊,她內功不純,劍技卻已臻大成。峨眉一派成於初唐,祖師原爲一道姑,後入佛門,探各家劍意,另闢蹊徑,終成三項劍技,至今元末,歷時七百餘載,因故此三門技藝可以說是千錘百練。

那人一見寶劍,銳氣登折,這下支招拙出,連退八九步,叫苦不堪,汗似黃豆般撒落,一身奇招妙術無用武之地。門劍語哪肯鬆半口氣,着着進急,有罕世無匹的利刃在手,她大力施爲,一劍快過一劍。羣囉瞧來眼花繚亂,心下喝采,竟爾忽略了頭兒正身處險境。

門劍語乘勢猛攻,已撩傷對方十多處,但只是淺淺劃破皮,料來無甚大礙。驀地裡“中”的一聲叱化,她抖劍點來,看似刺門面,又似是刺咽頸,彷彿是刺左肩,偏又像是刺雙眼,虛虛渺渺,教人暈頭炫目。黑衣人惶驚色恐,不知怎麼格擋

,只好兩手擡舉,掩在面部脖子之間,手臂傷總強過要害被捅中。門劍語斗然上身左傾斜,手一反,劍尖命準對方的腋窩。人體最大的弱點就是腋窩和下陰,即是指頭一擢也癢痛難忍。

簫星竹見門劍語使了這一招,長眉一擠,心裡大詫:“‘蜻蜒點水,九淺一深’。這不是師父凌波劍法中的招式麼?,不,絕對不可能。”

玉真聰穎資高,揚名後不到三十,已是武林用劍大家,她曾在池塘邊賞景,見池裡一隻蜻蜓一下一下又一下地點在水面,如此或三五下停一次,或六七下停一次,甚至十幾才停一下不等。她潛加思索,於劍術一道便有所悟,“凌波劍法”的“蜻蜓點水,九淺一深”就是從中得啓的,“九淺一深”其意爲“九虛一實”說是“九虛”實質八虛七虛均無不可,主旨在先“虛”後“實”,開始發虛招用於亂敵,再出實招就易一擊即中。簫星竹學了玉纖指,練過商陽劍,餘下的只隨意涉獵,未有習之,是以門劍語使上凌波劍法的這招,她一眼就看出。

黑衣人吃了這記,哇哇吼叫,狂憤之下喊道:“殺!給我殺!”

羣嘍搶上,刀槍鞭棒齊向四女招呼。簫星竹、韋洛背靠背,手殲了不少嘍羅,但敵人大多,直如殺之不盡,縱不戰死終會力竭而亡。黑衣人疼得臉上青筋暴凸,敷藥止傷才緩了痛覺,心想這口惡氣定要出的,斬了門劍語,再捉簫星竹三人,嚴刑拷打,不怕她們不供伏吟風的藏處。便渡到門劍語後面,欲尋個隙縫,一舉得手。

門劍語揮劍殺敵,暗想:“對方人多,不宜戀戰,可惜未能制住那姓賈的。”混戰中,她左顧右盼,看不到姓賈的黑衣人,不由奇怪:“躲哪了呢?”稍思片刻即恍:“他傷得不輕,定又會在我後邊放冷招,我且賣個破綻,讓他自個送到劍下。”

想到這裡便揮劍舞了風招“乾罡劍法”,逼退兩頭攻勢,恰好前面三人一棍一刀一戟頂門打來。門劍語閃開不難,但有意要引姓賈的黑衣人近身,好將他擒得,當下並不躲閃,橫劍過頂,格住三器,劍和三器一交觸,響起鐵具相碰之聲。

那三人也不撤兵刃,使力下壓,他們學的是一些戰場上攻拒之法,蠻力雖大,內功卻粗淺。門劍語一介女子,若論蠻力她一個也比不了,但她潛運內勁撐着還很輕鬆,爲不給姓賈的黑衣人識破,只裝作硬挺苦抵之狀。

姓賈的黑衣人見門劍語剛先來去穿插禦敵,飄忽不定,怕一擊不中,對方有了防範,想再偷襲就難了,故得等個好時機。這會眼看她給自己的手下壓住,進退不得,暗樂:“天賜良機!”縱身一掌猛然拍去,他精長掌法,每次亮招均是掌法居多。

但門劍語已經發覺,櫻脣一搠:“來得好!”於是足尖左挪,撤劍急往側邊閃開。姓賈的黑衣人從半空斜推來,收手不得,直撞前去,這原也不打什麼緊,更要命的是,持棍、持刀、持戟這三人本是盡全身吸奶的力,強壓門劍語的劍,門劍語走開,三人的兵械就順勢朝下砸,如些一來就正好砸向黑衣人了。

但由於持刀持戟的兩人站在兩邊,刀和戟堪堪從黑衣人的手臂揮落。持棍的人站中,所以持鐵棍的人剛好打中黑衣人的掌指上。聽到“格、格”的骨折聲,黑衣人中指、食指齊斷,他哎喲大叫,頸間一涼,哇聲立止,原來門劍語的劍尖又已伸到。

這下兔起鵲落,人所難料,從誘敵到制敵只是晃眼間的事。門劍語威逼道:“快叫你的人住手!”

姓賈的黑衣人唯有是從:“住手。”

羣嘍不得違反,全都停下。簫星竹、韋洛見門劍語擒王榮勝,寬了一半心。門劍語吡道:“叫他們滾到十丈之外。”

姓賈的黑衣人無法不照辦,拂了下手。羣歹一步步後撤,仍是手挺傢伙,直倒退到若干距離才站好。

無愁夫人已爲簫星竹和韋洛扎了傷口,還好是輕傷。門劍語道:“簫姐姐,韋姑娘,夫人你們上馬快走。”

簫星竹應了聲,撩斷綁木架的樹藤,木架散開,嘭嘭咚咚響了一會,木樁散了一地。無愁夫人牽馬過去和簫星竹各上一馬。

韋洛怒瞪姓賈的黑衣人森笑:“我倒要看看你這人的廬山真面目。”

門、簫兩女也想瞧下這位似識非識的人到底是誰,一共只聽他說過兩回話,一次是“殺!給我殺!”一次是“住手”,加起來就五個字,是難以辯別的。

姓賈的黑衣人一驚,眼眉豎直,自後縮了縮。門劍語劍尖緊跟着:“老實點。”韋洛上前去,扯下黑衣人臉上的黑綢巾。四女一見,都張大了咀巴,竟是`````竟是王遲慰。震驚中門劍語疏了神,王遲慰左掌遞出。

能否保命,在此一刻,所以直如雷鳴閃電般的速度打在韋洛的胸口。韋洛待得知覺,卻是遲了,向後仰跤,昏了過去,背撞到門劍語,兩女立足不穩,往後又蹌退一步。門劍語使個“千斤墜”才站定扶好韋洛。王遲慰跟着發招擊來,他想自己身份泄漏,更饒他們不得。門劍語運劍極快,仍用那招“蜻蜓點水,九淺一深”,她腦海裡有點影子,危急中就劃了出來,甚至不知是打哪學得的。

王遲慰償過這一劍的“甜頭”,成了驚弓之鳥,忙踏後半尺,雙臂驟舞,擋在上身。

對方上身嚴實,門劍語這“一深”本欲捅他下身,可韋洛挨着自己面前,搶不上去,便用左足挑了地上的一根木樁直撞去,不偏不正恰撞中王遲慰胯間下陰。王遲慰被撞飛跌倒,殺豬般大叫,羣嘍見他脫脅,喊殺衝來。門劍語挾着韋洛縱身上馬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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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門劍語說到這裡,伏吟風就想,韋洛捱了一記,又沒和她們還谷,必是殉在了途中,唸到此處,油然悲至,淚水嗒嗒下。

簫星竹知他淚爲何落,道:“她沒事,我們送她回聖宇壇啦。”

“真的麼?"伏吟風破啼轉笑:“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門劍語道:“我們跑了數裡,知道王遲慰再追不上,夫人就給韋姑娘檢傷。王遲慰受我一劍在先,他打韋姑娘這掌礙不了事。”

當時給韋洛治傷的是無愁夫人,最清楚韋洛的情況了,說道:“她只是氣息滯阻,傷卻不嚴重。”

簫星竹道:“剛好那會經過江西,我們想,韋姑娘昏迷不醒,帶她趕路不方便,就送到聖宇壇。”

徐劍菲氣虎虎道:“王遲慰忒也沒心肝,恩當仇來報。”

門劍語道:“他受人指使的。”

六人中有三人同聲問道:“誰?”

門劍語道:“朱元章咯。”

何劍怡怫道:“不是他還有誰,在茶僚那人說什麼來着,記得麼?他說是朱元章派他們來的,我們都不肯信呢。”

伏吟風滿腹狐疑:“朱大哥爲何要殺我?”嘆了下,接道:“想不明白我也懶得去想,進了一線天,我已不是江湖中人,不該我管啦。”

想起一事,簫星竹對門劍語道:“劍語,你刺王遲慰的那招‘蜻蜓點水,九淺一深’是貴派的家數麼?”她要弄清楚,是湊巧峨眉派也有這招劍術,還是師父前些日子返身中土,傳授了這招給門劍語,連自己都不知道。

倒是門劍語反而驚訝:“原來那招叫‘蜻蜓點水,九淺一深’呀。”

簫星竹給她搞得丈二羅漢摸不着頭腦了:“真是奇也怪哉,你既不識其名,怎會使的。”

門劍語蹙眉沉思,說道:“我自己都搞不懂了,印象中有那麼一點畫面,我打着打着就出來了。”

旁人不知所云,只耐心傾聽。簫星竹大惑不解,夾出“玉真武秘”翻到記述“蜻蜓點水,九淺一深”這一頁來,託到她眼前:“是不是一模一樣?”

門劍語挪身看去,登下醒然,道:“哦,上回你翻閱此書,我搶來瞧了幾下,就``````”竊武盜技是武林中的忌諱,門劍語本無意的。當日簫星竹想查找冊子上沒有沒療論醫方,門劍語是要幫助查找的,便搶來看,無意中卻竊取了這手精妙劍招,一經看得,竟烙印腦海,鬥逢險至,自然而然就施放出來。

簫星竹想通透了,心下驚喜萬分:“劍語天賦異凜,世所罕遇,師父一生的心血找到接班人啦。”合好書本,兩手恭捧呈到給門劍語:“拿着,你比我更適合它。”

玉真說過,如能找到資高質佳的正派人可將秘笈轉贈,簫星竹知自家領悟力有限,怕師父九大神功自她而絕,是以作此決擇。

“給我?”門劍語目露涎色,卻道:“我不能要,這是聖尼給你的東西。”

簫星竹道:“師父叫尋覓真經的有緣人,我現在找到了,就是你。怎麼?你瞧不起我師父的九大神功麼?”

門劍語躊躇不答,心想:“我峨眉派武術精深博大,源遠長流,豈用得去學別人招數。”

玉真的九大神功驚世駭俗,伏吟風暗忖:“她若練玉真武秘,必荒廢了峨眉的課程,一個峨眉的弟子又怎可舍主幹,取旁枝呢?”說道:“聖尼的武術自成一派,峨眉派武藝也有它獨到的妙旨,劍語你是塊大好的材料,何不併諦兩家所長,開創一個新的秘境,將來的成就可能猶勝聖尼和尊師若玄師太。”

簫星竹滿心希望她發揚光大師父的神功,連促她收納。門劍語動心了,領下道謝。

最後,伏吟風道:“劍語,你的劍法雖精,內功卻欠把火候,要習更好的絕功就得固本培元,先紮實基石。”

門劍語點點頭,她從來是重招式,溥心法原來是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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