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絕望的尖叫聲打破了原本寧靜的早晨。
邵栩卉踡縮在牆角,空洞的眼睛看着不遠處的那柄沾滿鮮血的匕首,身體不停地顫抖,感覺好冷好冷,連心都凍結了。
什麼都想起來了,原來記憶可以那麼可怕,可怕到足已摧毀一個人的靈魂!
她真的親手殺了明安頡!!!親手!!!她的手上是明安頡的血!!!粘稠,擦不掉的粘稠!!!爲什麼他不躲開?明明可以輕易躲開的,爲什麼不躲開?爲什麼要承受那種痛苦?爲什麼?
腦海中清晰得記得沒多久前發生的一切……
她一夜未眠,看着明安頡熟睡的臉,聽着輕微的鼾聲,她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但是她發現自己忘了拿匕首,正在她犯難的時候,她驚愕地發現她事先準備好的匕首居然就這麼出現在她的枕邊?!
當她握着匕首的時候,興奮的感覺在四肢百骸肆意遊走,她笑得猙獰,像一個丟失了心靈的魔鬼,只知道要殺了明安頡!腦海中反反覆覆的聲音,殺了明安頡!殺了明安頡!殺了明安頡!……催促着她,然後手中的匕首毫不猶豫地朝明安頡的心臟插了下去……
一雙明亮的黑眸忽然睜開,她被嚇到了,但是,匕首已經插在了心臟上,刺得很深,她可以感覺到,血流動的聲音,像是一段催魂曲,在她的耳邊迴響……
明安頡對着她笑,他的笑是前所未有的溫暖,那一刻,她意識到明安頡其實早就醒了,可是,他卻沒有阻止這原本不會發生的一切!
“小卉……”
明安頡的聲音很輕,但是很溫柔,她看着他的臉,慘白,比冬天的雪還要白,她有那麼一瞬間的不忍心。
殺了明安頡!殺了明安頡!殺了明安頡!
又是那道聲音在腦海中迴盪,她將匕首拔出了明安頡的心臟。
血,開始像湍急的小溪一樣流淌着,染紅了明安頡的浴袍,他依舊笑,笑容是那麼燦爛,眼淚忽然就流出了她的眼眶,她想告訴自己那是因爲自己替父母報了仇,流下的激動的淚水。可是,她清楚地知道,不是那樣,她的眼淚,竟然爲明安頡流下……
她開始困惑,看着明安頡的笑,聽着他一聲一聲地呼喚着她的名字,越來越輕,她的心,好象被刀在割一樣,疼得無法呼吸,卻無法解釋這疼痛究竟是意味着什麼……
她就這樣看着血侵染了牀單,看着明安頡眷戀的眼睛不得不閉上,看着那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在他的嘴邊定格成世界上最美的一道風景,然後,所有的記憶,像排山倒海一樣翻滾而來,淹沒了她的思想……
她開始瘋狂的叫着明安頡的名字,可是沒有聲音,沒有聲音迴應她,整個房間忽然變地空曠,只能聽見她的回聲,一遍又一遍,安頡,安頡……
她嚇得摔下了牀,看着自己滿手的血,還有那可怕的匕首,閃着紅光,她忽然覺得體內的血液開始翻涌,意識漸漸消散……
“怎麼了?”門被撞開了,麥直宇和夏競維衝了進來。
“安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兩人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出什麼事了?”風藎禾和夜心也趕了過來。
“啊——”夜心被嚇得大叫。
“叫救護車啊!”麥直宇失控地大喊,抱起明安頡衝出了房間。
夏競維連忙給醫院打電話,然後對風藎禾和夜心說,“你們留在這裡照顧小卉!”快步跟上了麥直宇。
風藎禾和夜心將邵栩卉從地上硬拉了起來,帶離了那個充滿恐怖的房間。
“嗚……”像貓一樣的哭泣聲,邵栩卉只知道流眼淚,流着那些無用的眼淚,每一滴如千斤般沉重。
“沒事的,沒事的……”風藎禾將邵栩卉攬進懷裡,感覺到她的身體冰冷,“心兒,去浴室放熱水。”
“好。”夜心連忙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小卉,你放心,安頡肯定不會有事的……”風藎禾安慰道,但是她知道,明安頡並不像她原來想象中的那麼安全,因爲他太在乎邵栩卉了,在乎到可以不要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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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
手術室的燈亮了已經有六個多小時了。
麥直宇和夏競維在走道里來來回回,傷口是在心臟處,他們產生了一種可怕的無力感。
“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像唸咒語一樣,兩人重複着同一句話。
“安頡,你一定不能有事……”麥直宇的聲音有着濃濃的歉意。
夏競維看着有些反常的麥直宇,感覺到他隱瞞了什麼。
手術室的門開了,走出來的是一個醫生,他已經滿頭大汗。
“怎麼樣了?”兩人急切地問道。
“我們還在努力搶救,但是……你們要有心理準備,他存活的機率很小,因爲他……”
“你在胡說什麼?”夏競維一把糾起了醫生的衣服,“如果你救不活他,我就燒了這裡,讓你陪葬!”
醫生嚇得直冒冷汗,說話也開始結巴了,“我……一定……定……盡力……”
“光盡力還不夠,你要救活他!聽見沒?!”
醫生不停的點頭,“可是……可是……”他們的能力真的不能保證救活那個明安頡啊!
“沒有可是!”麥直宇也失去了原有的冷靜,“你是怎麼做醫生的?叫你救個人哪那麼多可是?!”
這兩個病人家屬太太太太恐怖了!醫生不住的顫抖。
“競維,放開他吧,他算個什麼東西啊?”麥直宇苦笑,把安頡的生死交給三流的醫生?那安頡還有活路嗎?“我現在去找最好的外科醫生。”
“你去哪找?”夏競維有些擔憂現在的麥直宇,“如果軒在就好了。”
“是誰要找我啊?”
一道久違了的聲音忽然傳進了夏競維和麥直宇的耳中。
“軒?!”
紫式軒揚着燦爛的笑,朝兩人走來,身後跟着一個臉色不怎麼好的女孩,嘴裡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終於捨得回來啦?”麥直宇又驚又喜。
“再不回來,安頡就要去見閻羅了。”紫式軒皺了皺眉。
“哇——”原本是一張臭臉的女孩子,忽然兩眼放光,看着麥直宇和夏競維,一副崇拜的模樣,“好帥啊!”
聽見讚美,兩人都回以一個笑,卻遭到了紫式軒的白眼,“你們牙齒白啊?”
“恩?是啊,呵呵……”這個女孩就是軒的救命恩人吧,很可愛啊!
“先不要談論我們的牙齒白不白,先去看看安頡啦!”麥直宇催促道。
“你,帶我進手術室!”紫式軒指着一旁的醫生命令道。
“可是……”
“你再說一句可是,我就打死你!”夏競維握緊了拳頭,嚇得醫生連忙答應。
“好好,我帶,我帶……”這些傢伙還有暴力傾向,他還是聽他們的比較安全。
“我進去了,”紫式軒在臨走前還不忘叮嚀,“別勾引我的伊伊,她經不起美色的誘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