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格忙道:“當真不見了,離王若是不信,本少也沒辦法了。”說畢,宮格還十分巧合地翻了個白眼,直直落入喬央離眼中,而這無異於火上澆油。
白濯在一旁沉默不言,靜靜地看着熱鬧,脣角微彎,眉眼捎上喜色,心道若此時能來一捧瓜子一壺熱茶,那倒是美妙。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白濯眼見着離王將全副精力投擲到強撐的宮少爺身上,便伸手將那壺特製的茶倒在離王的杯子中,邊道:“殿下莫氣,先喝口茶再說。”
喬央離默不作聲,接過茶杯,毫無防備地一飲而下,白濯眼神一亮。喬央離不疑有他,繼續看向宮少爺。他面如止水,輕聲道:“既是如此,那宮少爺是想違約了。”
不提那些不平等的條約還好,這一提,宮格也是憤恨不已,伸出手來指着喬央離罵道:“違約?若不是你離王仗勢欺人,本少哪會簽下那些狗屁合約!”
喬央離揚揚眉,將茶杯放下,緩緩起身,握住了宮格的手,靜靜發力。
“本王就是仗勢欺人,如何?螻蟻之輩,也敢在本王面前叫囂。”
宮格自幼嬌生慣養,學識不精,武功也不行,在蒼京能橫行霸道如此之久,全靠其出生背景以及那些身強力壯的小廝們。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宮格,着實不爲過。方纔本還能嘴硬一番,可說到動武卻確確實實不行,這會兒可謂被離王全面制壓。
宮格身後的小廝面面相覷,卻不知該上前阻止,還是靜觀其變。一個是自家少爺,一個是身份高貴的離王殿下,無論哪一條路,他們都少不了捱罵的。
宮格的手指幾乎要被掰斷,他慘叫連連,直直求饒:“離王殿下饒命,小的知錯了小的知錯了。”
喬央離頗爲嫌棄地看着色厲內荏的宮格,道:“宮少爺不是還要去告御狀嗎?”
宮格急忙搖頭:“不敢不敢,小的不會去的。”
“你還是去吧,免得宮丞相還得費盡心思找藉口彈劾本王。”
說罷,喬央離稍稍一用力,竟將宮格的手指生生掰斷,雖不見半點血腥,可那聲脆響也足以讓在場的人倒吸一口涼氣。
好歹說宮格也是重臣之子,雖對喬央離態度不好,可也不至於遭到如此酷刑,這喬央離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應該將人手指直接給掰斷呀。
經由此事,離王殿下狠毒之名,便傳得更廣了。
“啊!!”宮格握住自己扭曲的手指,痛得直打滾,卻再也不敢出言辱罵喬央離。
小廝們圍了上去,將宮格扶起來,卻無一人敢對喬央離動手,皆是垂首不敢與之對視。
喬央離面不改色,道:“扶你們家少爺回去吧,順便告訴宮丞相一句,宮少爺出言不遜,藐視皇威,以後還是關在相府裡,莫讓他再次出來撒野得好。”
宮格被小廝們攙扶着出了含煙樓,只是在那張痛苦不堪的臉上,一種名爲仇恨的東西正在發酵。
只可惜,不可一世的喬央離並不知道如今懦弱無能的宮格,將會在不久的將來狠狠地反咬他一口,以報今日斷指之仇。
收拾完不知死活的宮格後,喬央離風淡雲輕地坐回椅子上,好像方纔那個聲勢奪人的煞神另有其人。
白濯若有所思,捧着茶杯不語。
喬央離見他失魂落魄的模樣,以爲是被自己方纔的行徑嚇到,想了想,開口道:“白姑娘可是害怕本王了?”
離王驟然同他說話,白濯倒是嚇了一跳,定了定神,搖頭道:“怎會,殿下是爲了保護白濯纔出手教訓宮少爺的,白濯當是感謝殿下才對。”
白濯心不在焉地同離王聊了片刻,原本就被厚厚容妝掩住的臉愈加蒼白,喬央離私以爲白濯是被自己嚇到,便不再多談,說了幾句安慰的話後,便離開了含煙樓。
不等喬央離走遠,白濯便轉身跑開,其慌張不已的樣子十分不尋常,引得周圍的人側目以視。
向來端莊優雅的白濯此刻也顧不得形象,緊握着雙拳,極力忍住絞痛的腹部,直直往茅房跑去,心中早已落了千行淚。
此刻白濯唯一的想法便是殺了宮格此人,若不是他臨時殺出,自己也不至於看熱鬧看得出神,竟將那壺茶喝下去,等到自己反應過來時,自己早已喝了大半壺茶,即便是離王,也不曾飲過這麼多。
藥性發作得快,白濯也實在是忍不了了,見左右沒人,便運了輕功,直接衝進了茅房,等到解開腰帶,這才覺得黑暗的世界又一次明媚起來。
這個晚上,註定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
宮府鬧成一團,而離王和白濯一整夜都待在茅房之中,一刻也沒出來過。
次日,離王殿下因病而沒能早朝,雖臥病在牀的滋味並不好受,可到底也爲離王躲過了一場被彈劾的災難。
宮丞相昨夜見宮格被小廝們擡進府裡的慘狀,險些吐血,心疼之餘更是對離王怨恨有加。他一整晚都在挑燈夜戰,將離王近幾年來的所作所爲一一寫下,打算在早朝時候好好彈劾一番。不曾想,自己一夜未眠,卻換來了“離王今日不能早朝”的結局 ,簡直無法忍受。
而那個被惦記在心的離王殿下,此刻正有氣無力躺在牀上,被丫鬟們伺候着用了藥,又陷入了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