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白濯長相清秀,吃法卻過於兇殘的緣故,路過煎魚攤子的人基本都要回頭看上幾眼,有的甚至站的那兒看猴戲似的對他指指點點。
白濯正啃小魚啃得正歡,也沒工夫搭理那些人,徑自拿過大娘剛烤好的小鯽魚,繼續開吃。
結緣橋距離含煙樓不遠,偶爾也會有含煙樓的熟客來此處覓食,路過的人自然會看到白濯坐在小板凳上啃魚。
只是含煙樓的人都見慣了白濯高貴冷豔的模樣,當他們見到煎魚攤子後邊神似白姑娘的少年時,也沒往某個奇怪的方向想,只是覺得這少年可能是白姑娘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有人上前詢問:“小夥子……”
“幹嘛!半條魚都不給,出價十倍也不行!”白濯狠狠瞪着來者。
那人:……
那人忍了忍,問道:“不是,我是想問問,你有沒有失散的親人,姐姐或妹妹的?”
白濯搖搖頭,道:“沒有。”
那人:“那你認不認識含煙樓的白濯姑娘?”
白濯擡頭,認出此人,只是騙人無數的他面對熟人依舊淡定自如,道:“認識,白姑娘美若天仙,超凡脫俗,在這蒼京誰不認識。”
那人驚喜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和白姑娘很像?”
白濯又白了一眼:“白姑娘比我美多了,而且我是我家獨苗苗,像也沒啥關係,走開,別耽誤我幹正事。”
那人慾言又止,正琢磨着如何開口時,便被身邊的人拉住了,身邊人道:“你別傻了,這傢伙怎麼可能是白姑娘的親人,就算是也別認了丟白姑娘的臉。”
白姑娘一聽,火了。
將手中未啃完的小鯽魚放在攤子上,怒道:“你孃的說誰丟臉呢,老子抽你信不信!”
身邊人回道:“說你怎麼了,頂着白姑娘的臉就別出來丟人現眼!”
煎魚大娘在一旁聽着也怒了,這年頭長得好看也被罵?大娘丟下鏟子,走至攤前,指着兩人道:“你們兩個怎麼說話的,人家小夥子吃個魚關你們什麼事啊,含煙樓是什麼地方,你們也好意思說得出口!”
第一個說話的人無辜中槍,明明他只是問了幾句而已啊。
白濯與大娘並肩:“就是,有些人長得醜怕是嫉妒了吧!”
四人齊齊開起了嘴炮,周圍也開始圍起了不少人,皆是議論紛紛,只是衆人在看到白濯這張臉時,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了,真像真像,可惜是個男的。
白濯本不意理會二人,只是兩人實在沒沒眼力價,竟然在他吃得正歡的時候打斷他,這纔是真正的導火線。
四人一去二來吵了幾番,花了不少功夫,白濯回頭瞥見自己啃了一半的小鯽魚已經涼得徹底,當即火冒三丈,閉上嘴,換上拳頭說話。
那兩人罵得正歡,不想白濯竟然動起了手,一時不察竟被打了個正着,立馬捂住眼睛疼得四處亂叫。
兩人素日沉浸在酒肉色|欲中,哪會是白濯的對手,被白濯打傷後,也敢上前討公道,只放下幾句狠話後便灰溜溜地走了。
如戰勝公雞的白濯再次回到攤子後,招呼着煎魚大娘繼續煎魚,旁若無人地岔着腿坐在板凳上再次開吃。
煎魚大娘似乎是被這位長得斯斯文文的小夥子的戰鬥力嚇到,懵了好久才道了聲好。
突然,又有人不怕死地站在了他面前。
白濯見其不開口,也懶得搭理,無視完繼續吃自己的。
“請問……”
……
“問問問,問你祖宗十八代,老子和你們不熟,快給老子滾!”
白濯憤恨地將魚骨頭扔到地上,看也不看便握緊拳頭開打。
來人明顯是看到了他先前的戰鬥力,上前問話的時候有了防備,在他的拳頭招呼過來時,牢牢地將之握住。
白濯擡頭,“……”
離王殿下,你很閒是不是,才離開結緣橋怎麼的就又回來了!
喬央離告別白媽媽後其實就回府了的,只是對於他來說天色還早,未到就寢時刻,稍稍用了點膳後便躲開尋他的小廝,又悄悄地來到了結緣橋。
誰又知,他心血來潮地來了一趟,竟遇到了如此奇人。
白濯方纔還是火冒三丈,可如今卻是整整一座火焰山了,左右自己也不是女裝,不用顧慮形象,直接抽回手後,一言不發開始打人。
煎魚大娘舉着煎好的小魚,在攤子後邊凌亂,哎,命途坎坷的賣魚路。
以及,命運多舛的小鯽魚……
上回偷魚時白濯沒能打得過喬央離,不久後的今日也不可能一招制勝,白濯依舊是陰招連連,卻被離王全面制壓。
喬央離躲得輕鬆,邊道:“這位公子,本王沒什麼惡意,就是想問問……”
“少廢話,老子就是要揍你。”
白濯自從上次受傷後,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氣,雖然語言上反擊了一番,可卻始終不如打回來得爽快,今日好容易有了機會,白濯纔不會錯過。
不過白濯的功夫也只能對付對付一些三腳貓,面對自幼習武的離王,絕對佔不了優勢,這不,很快,白濯的雙手就被喬央離鉗住,動彈不得。
白濯怒道:“混蛋,放開老子,我們再戰!”
喬央離眸光深沉,盯了他好一會兒,才默默道:“偷魚賊?”
此人招式同那日偷魚賊一樣,陰險狡詐,卻又毫無章法,除非喬央離是瞎子才認不出來。
白濯緘默。
並表示默認。
喬央離淡淡開口:“回答本王的問題,本王就不抓你去官府。”
白濯雖然被抓包,但絕對不代表他怒火已消啊,雙手被固定了,還有腦袋啊!
他趁着喬央離鬆懈,反手一把握住喬央離的手腕,將之拉近,用腦袋狠狠地撞向喬央離的下巴,然後再次逃跑了。
喬央離不曾想過他會出如此狠招,扶着自己的下巴拼命地穩住表情,在煎魚大娘驚恐的注視下,擡腳去追人。
喬王爺邊追邊揉着自己的下巴,嘴裡嚐到了血腥味,估計兩排牙都不可避免的鬆了。
離王加快腳步,漸漸地同前面那道綠色身影拉近了距離。
白濯回過頭,見其緊追不捨,怒:“你大爺的,堂堂一個王爺欺負一個弱……一個年未及冠的小少年,你不要臉啊你!”
離王:本王也未及冠……
不管怎麼說,喬央離現在唯一的目的便是:抓住前方小賊。
其實喬央離追他並不是真的要將他抓給官府,畢竟他雖身爲王爺,卻也不是什麼替天行道的料子,他想要的是問一問這少年的身世,也好拿去討好生氣中的白姑娘。
很久以後,當白濯問起此事,得知真相後,哭暈在了茅房。
月夜清明,巷中犬吠不斷,被驚擾的百姓嘟噥着翻翻身,繼續深眠。無人知曉,不久前的夜晚,也曾同現在一樣,上演着一幕你追我趕的好戲。
只是上一次硝煙瀰漫,這一次……依舊硝煙瀰漫。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離王殿下這一次手下留情了不少,至少至今還未主動出手,避免了“白姑娘偶感風寒”的悲劇再次發生。
白濯大概也是看出了離王不會出手,倒是主動停了下來,隔着大老遠喊道:“你到底想幹嘛?!”
離王置若罔聞,繼續追近,等到走到自己滿意的距離時,這才停下,道:“本王想問你一些事。”
白濯翻了個白眼:“若你是想問我和白姑娘的事,那你還是免了,老子和白濯沒有任何關係。”
喬央離瞧着白濯的臉,恍惚間看到了那道清冷傲慢的身影,不知不覺,他又向前走近了幾步,引得白濯一陣怪叫:“你你你……你想幹嘛,老子告訴你,別以爲你武功高就能仗勢欺人,老子最不恥你們這種人了。”
離王成功停下腳步,他回過神來,覺得荒唐無稽,這人胡言亂語,毫無形象可言,他怎麼會將白濯和他混爲一起。
離王道:“那你是誰?”
“我……我……”白濯支支吾吾,一時間竟想不出別的名字以搪塞離王。
喬央離冷聲道:“說不出來?”
白濯急中生智,大聲道:“老子爲什麼要告訴你,和你很熟嗎?”
離王:“是嗎?那本王將你交給官府也一樣能知道你是誰。”
白濯:“交官府?我一沒偷二沒搶,你憑什麼把我交官府!”
離王:“憑本王是王爺。”
白濯:……
白濯怒不可遏:“行,你是王爺你了不起,跟你講,你要是敢對我如何,我保證你以後都別想見到你家白姑娘!”
喬央離瞧着面前氣得咬牙切齒的少年,雖生不出厭意,卻也實實在在是喜歡不起來,要不是因爲他頂着一張和白濯一樣的臉,自己早該不耐煩將人拿下了。
白濯見他沉默不言,笑了笑:“怎樣,怕了吧?”
離王道:“怕了,所以你果然和白姑娘有關係。”
白濯:“……沒關係,但我可以偷襲他。”
“……”喬央離二話不說,一個躍身衝到了白濯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人拿下,“看來還是得把你抓到官府比較安全。”
“啊啊啊!”白濯雙手又一次被抓住,而這一次喬央離顯然是出了全力的,要不是白濯也識武,估計手腕都得被折斷。
白濯默默淌淚,又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這種憋屈誰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