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東西在從你們學校帶回來之後,我就覺得相當不對勁,帶回去之後比之前縮小了一圈不說,裡面還有許多我檢驗不出來的成分,於是在當天晚上,我就尋了個地方燒掉了。”
“雖然說身爲一個法醫,我這麼做是違反了規定,甚至是道德,只是我覺得,如果那些不銷燬掉,會有更多的人因爲它們而喪命,所以,你能理解我這麼做,對麼?”她的語氣依然很冷,雖說裡面帶着些真誠的詢問,希望我給予肯定,但不得不說,當我聽完她這番話,雖然很感動她的這個行爲,但卻覺得心裡更冷了。
七煞陰鬼陣的陣眼材料,據我師父給我留下的信息裡來說,銷燬的辦法確實是燒掉,但必須是在白天,而且必須是晴天,在太陽底下燒掉纔算真正的毀掉,而如果在夜裡燒掉,起的作用卻剛好相反。
所以我聽完她的話後,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開口,她或許想的是對的,但方法卻是錯了,錯的離譜,還不如不燒,可是我要怎麼跟她去說,等等,那她今天燒的東西,難道也是到了天黑才燒的?這麼一想,我的心頓時像泡進了冰桶裡,連跳都快跳不動了。
於是一番思索後,我艱難地開了口,心裡默默地求着她否認,“今天從邱江寧家找出來的東西,你也是晚上燒的?”
她聽了我的話,詫異之下點了點頭,我頓時想要崩潰爆發的時候,她趕緊又搖搖頭,“不是,那會兒不到5點,天還沒黑,李隊他們送你來的醫院,我出了小區,找了個臭水溝邊上,燒完處理掉纔過來,天沒有黑,太陽還掛着呢,應該不算是晚上,不過那黑煙真夠臭的。”
“呼。”
聽她這麼一說,我長出了一口氣,還好,雖然不知道今天在邱江寧家翻出來的到底是什麼,但我卻能百分百的肯定,這些個東西,比七煞陰鬼陣要難對付的多。
“怎麼了?”她估計是覺得我現在的狀態不太對勁,歪着頭問道。
我忍痛擡頭看了她一眼,突然覺得還有點希望,畢竟她剛纔只說是自己拿走了七煞陰魂陣的材料燒了掉,並沒有說是在晚上,帶着最後一絲希望,我輕聲問她:“之前那些鬼心啥的,你是晚上燒的麼?”
她聽了我的話,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對,有什麼不對麼?那天晚上正好有個屍體送過來,我處理完就已經十二點了快,在最後走的時候,我把那些從你們學校小噴泉那挖出來的東西都放進了包裡,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燒掉了,放心,沒人看到。”
“譁!~”
我的心再次掉進了冰桶裡,她還找了個沒人的地方,通常情況下來說,夜裡沒人的地方陰氣都會足一些,畢竟人身上是帶着陽氣的,而在那種地方燒東西,那基本上可以說是專門給鬼送了去,只是不知道,她燒掉之後,那些東西的虛體會被誰收走。
“怎麼了?”她詫異地問道,看樣子並沒有覺得自己哪裡做的不對。
我無力地搖了搖頭,算了,等我把背上的傷先整好,再去處理這些吧,只希望這些東西不要回到埋它們的人的手裡,不然不知還會發生些什麼事情。
“那你先休息吧,我用你手機給你家人打了電話,只是還沒人接,一會兒我再去打一個。”她起身輕聲說道。
“別,不用,不要打,不要讓他們擔心。”我趕忙搖搖頭,只是她這麼一提,我纔想了起來,今天到鄭州之後,還沒有給家裡打電話,頓時心裡一通糾結。
“不打,那你這幾天誰照顧你?住院費怎麼辦?”她走了幾步歪過頭問道。
“不用,放心吧,明天我就出院,我還是有錢夠在這住一天的。”我感受着體內的靈力,無力地說道,此時我的心裡亂都亂成了一團麻,哪還有心在這住院啊,不知道今天晚上用靈力,能恢復到什麼程度。
她聽完又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開口道:“我知道你不想讓家人擔心,但是你現在的身體情況最起碼還要住一個星期的醫院,這樣吧,我跟李宇波談談,我們倆先幫你把錢墊上,等你有了再還我們,只是這幾天誰來照顧你?”
我趴在牀上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她此時的表情,但從她平靜又帶着些許冷淡的語氣裡,我卻也能聽的出來她的擔心和關心,雖然我不知道爲什麼我們才見了兩次面,她就能這般幫我,但說實話,我還是很感激,雖然她理解錯了。
或許是見我沒有回話,她又開了口,邊說邊往外走,“算了,明天再說吧,我先回去了,你有事按牀頭的鈴,找護士幫忙。”
我趴在牀上,身體僵硬地跟死人差不多,特別是脖子,聽了她這話我其實挺想扭頭跟她說聲謝謝的,但脖子是怎麼都轉不動,只得默默作罷。
她走後病房裡再次安靜了下來,鄭州醫院的病房不同於洛陽,雖然我從醒來之後眼前的畫面都僅限於枕頭面,桌子角,窗外的高樓,但還真不知道,我到底是在哪個醫院裡,我的手機放在旁邊的桌子上,雖說近在咫尺,但對於我這擡不起來的胳膊,卻像是遠在天涯。
嘗試了幾次後,我咬着牙忍痛擡起胳膊,伸到桌子上抓起手機,而抓到手機的那一剎那,因爲手指和胳膊一起用力,背上疼的我眼淚都快出來了,只是好在抓到了手機,無論怎樣,不能讓家人擔心。休息了一會兒,我忍着痛給我媽報了通平安,只是聽着她在電話裡的碎碎念,我的鼻子裡一陣陣的發酸,最後她在電話裡說:“然啊,你身在外地,我和你爸一時半會兒也到不了你身邊,不管怎麼樣,你都要照顧好自己,明白麼?”
我“嗯”了一聲,沒等她再說什麼,就掛掉了電話,我怕再多說一句,我的眼淚就會忍不住落下來,這是上大學以來的第一次,我這麼捨不得家。這股惆悵的情緒在掛了電話後,逐漸地消散,畢竟現在最主要的事情,是把背上的傷快些養好。
情緒平穩後,我閉着眼睛趴着在病牀上,雙手的手心,雙腳的腳心都朝上,頭頂心是實在沒辦法,擡不起來,不過算上後心,也勉強算得上是五心朝天。而後默默地在心裡念着歸元心咒用靈力療着傷,呃,歸元心咒就是能加快人體再生新陳代謝的咒法,據說靈力的濃郁度足夠高時,能加快百倍甚至千倍再生細胞繁殖速度,現在我十分懷疑我師父,就是靠這個咒法保持的青春。
話說不知是不是我這一個月來時不時整夜不睡冥想的成果,這次歸元心咒的效果比一個月前強上太多了,纔沒過多大會兒,背上就開始酥**癢的,想來是傷口開始癒合了,雖然我根本不知道現在傷的什麼樣。
冥想間,一陣幽幽的寒氣襲來,伴着一陣冷風,柳晨風又來報道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請你幫我找找她。”
“她是我的女朋友,只是我好久好久都沒有見到她了。”
他說完,繼續帶着那股悲傷的情緒在病房裡沉默着,倒是用這個情緒的力量,硬生生把我從冥想中給感動了出來,我睜開眼後看了看他這傻樣兒,心裡一陣無奈。
我沒有馬上答應他,今天去土木工程系裡,意外知道了他三年前的死亡地點,給我的感覺相當奇怪,“對了,晨風,你記不記得你跟趙茵茵被一羣人追殺過?十幾個人的那次?”
“茵茵,被殺追?十幾個人?”
他帶着疑惑情緒,轉身朝向我,原本那白裡泛着青的臉色,慢慢地開始發黑,瞳孔也開始變紅,我一看這勢頭,嚇得趕緊喊道:“我幫你找趙茵茵。”
可是眼前的狀況出乎了我的預料,他並沒有停下來這次的變身,瞪着腥紅的雙眼,揮舞着指甲,嘴裡依舊唸叨着“追殺茵茵?”,“茵茵被追殺……”。
“砰”的一聲,病房裡的燈炮在他的逐漸變快的煞氣旋中爆了開,同時連窗戶邊的窗簾也跟着不停的飛舞着,此時趴在病牀上的我僵硬着全身,除了雙手和眼睛,其它地方根本都連動都很艱難,怎麼辦?
“柳晨風,別激動,茵茵沒事,我只是問問。”
我趕緊又忍痛扯着脖子喊着,不管有用沒用,總要試試,而柳晨風此時已經接近變身完成,只是他依然像沒聽到我的聲音一樣,在這如龍捲風一般的煞氣旋風裡,穿窗而去,消失在了窗外。而這房間窗戶上可憐的玻璃,也在他穿過的瞬間,爆裂成了碎渣。
眼看着柳晨風消失在了窗外,我也只能乾着急,趴在病牀上全身上下沒一處能使的上力的地方。就在這個時候,我的病房病被推了開,聽着像是有個人走了進來,只聽她按了按門口的開關後,柔聲說道:“你沒傷着吧,燈泡爆了,彆着急,我喊人來換。”
我聽着這溫柔的女聲,但脖子疼的我根本扭不過去,加上病房裡的黑暗,我也不怕臉紅,於是昧着良心悶聲說道:“玻璃好像也碎了,你們這病房倒底是怎麼了?”
那個女的聽聲音年齡不算多大,溫溫柔柔的,說話的聲音像是讓人聽了就算有火氣也發不出來,更何況我這種,說這一句話,感覺自己都沒啥底氣,只是此時,我依然在擔心柳晨風。
“好像是啊,怎麼會事,連玻璃都碎了,你等等,我馬上去叫人。”她似乎是感受到了外面吹進來的冷風,安慰了我一句,就又快步跑了出去。
她的腳步聲消失在我門前後,我不由得有些擔心了起來,因爲根本不知道柳晨風要去哪,萬一要是有無辜的人受了傷,該怎麼辦,畢竟他身上的煞氣那麼重,正常人就算離他有兩米多遠,都可能會受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