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榷在幫我拉拉鍊的時候,拉得很慢,或者是我對時間產生了一定的鈍感。
原因未知。
“你在生氣?”方榷幫我拉好拉鍊的時候,把我的身子轉過來讓我面對着他,然後用很溫柔的語氣問我。
我的眼淚一下就出來了。
方榷感覺上手擦掉我的眼淚,好笑的是,他把我的眼淚擦掉然後往我身上抹。
方榷的潔癖就在這時候發作了,真是破壞氣氛。
“你真的生氣了。”他胡亂地在身上找衛生紙---我猜測的。
“方榷,我怎麼會因爲這個生氣呢。”我的眼淚突然止住了,他在我面前着急得像個小孩,讓我一下所有不好的情緒一掃而光。
“那你是因爲別的生氣?”他憨憨地,硬是要問出個究竟,我突然有點心疼他。
我搖搖頭,然後把眼周的眼淚擦掉後說,“不是的,笨蛋,我沒有在生氣。”
“那你爲什麼要哭呢。”他說着,便緊緊地抱住了我。
我新換上的禮服剛好是露背裝,方榷的雙臂環繞在我的後背,滾燙炙熱,我好像重新穿上了件外套。
“我哭不是因爲這個。”
其實我有時候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哭的原因,但這次,我很明白自己情緒失控的緣由。
是一種從遠古人類以來就可在人類DNA裡的東西---恐懼。
“我在害怕。”我仰頭和方榷對上眼神,他的眼裡盛滿了擔憂,我知道他今天一直都很關注我的情緒。
因爲他認爲即使他已經竭盡全力了,但婚禮還是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比如我們雙方都沒有家屬參與,還有很多很多他認爲不滿意的地方。
他也怕我不滿意,所以一直關注着我的動態。
我反倒會很心疼這樣的他。
“我在這裡呢,別怕。”
他總是第一時間要把我安撫好,然後再來問我有這種不好的情緒的理由。
我這次決定主動跟他說。
“就是因爲你在,所以我才害怕。”
他雙手扶着我的肩膀,歪着頭認真地盯着我看。
方榷的眼睛真是好看啊,好似璀璨的星星,明目耀眼,讓人移不開注意力。
“因爲我在?-”
“我認爲你很不喜歡她,而且她讓你感到不舒服了,是不是?”
方榷好像一臉釋然,他鬆開了我的肩膀,而後輕鬆又勉強地笑了一下,說:“嗯,是的。”
“我不喜歡你在她面前的樣子,而且,我很害怕她--我怕她對你再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
方榷聽我一口氣說話這些話之後,突然沉默了。
他仰頭看着天花板上華麗的水晶吊燈,然後轉過頭對我說:“我還是第一次見你心疼我。”
他此話一出,我便又很想哭了。
方榷你是對我有多大的誤解啊,我一直都會心疼你的啊。
“瘋子,我怎麼不心疼你了。”我哇哇叫着然後從後背抱住了他。
他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抱住我,伸手摸摸我的頭,低聲說:“好好,你說什麼都對,只要你不要哭了,我就好。”
“嗯?”他還給我來了個個語氣詞,嗯。
“切,我纔沒哭。”我說着就去捏他的耳垂。
方榷的耳垂軟軟的,很好捏。
“好了,我們快下去吧,煙花表演應該快開始了。”
“嗯,好,確實該下去了。”
我和方榷來到別墅的頂樓,賓客們也都把陣地移到了這裡,我看到很多張桌子上面擺着美酒佳餚,不過因爲時間比較晚了,所以以水果居多。
“哇,好期待。”我旁邊一位妹子眨着眼睛笑嘻嘻地對他旁邊的男伴說。
我發現那個男伴我認識。
他就是之前那個暗戀許倩的男生,不僅跟我和方榷再同一個西餐廳的同一張桌子上吃過飯,而且我之前去給秋暝買膠捲的時候,他也在。
不過奇怪的很,我只記住了他的臉,卻沒記住他的名字。
而他也好像不認識我了一樣,從頭到尾沒怎麼跟我打過招呼。
他基本沒怎麼變過,只是身邊的女伴變了,不再是那個嘰嘰喳喳特別煩人的許倩了,而是一個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
而且看上去還挺年輕的,或者可以說--還沒有十八歲。
“不就是場破煙花表演麼,有什麼好期待的。”那個眼熟的男人是這樣迴應他的女伴的。
“誒---不要這麼毒舌嘛,我今天一整天最期待的就是這場煙花表演了,你不喜歡?”
“土死了,現在都提倡環保,誰還搞這種花樣?!無聊。”男人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把酒杯裡的威士忌一飲而盡,而後憤懣地看向夜空,不發一語。
他的女伴星星地走到別處吃水果去了。
我感覺好奇怪啊,一種特別的好奇心驅使我去找這個男人說話。
“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你。”我的開場白簡直土的要死,而且很想那種找異性搭訕的爛俗開場白。
那個男人斜着眼睛打量了我一番,輕蔑地笑了一聲,說:“你都已經是有夫之婦了,還來勾搭我,不太合適吧?”
我覺得整個人怕是有那個大病。
我就這個一句話就說我在勾搭他,這是什麼人間普信男?!
我特意轉過身去翻了個白眼,而後道:“你公然地在主人的地盤上大言不慚地說煙花表演這不好那不好,好像也--不太合適吧?”
其實我都想爆粗話了,但想了想,還是忍了回去。
我今天是優雅的新娘,不能爆粗不能爆粗。
男人又冷笑了幾聲,說道:“這不過是一場富人的消遣,我批判一下怎麼了,礙着你什麼事了?!”
“你自便。”
我實在受不了,趕緊躲開了。
同時我也好驚訝,這個男人本就長得跟我之前遇到的那個男的很像,但談吐言行又反差很大。
我疑惑地往嘴裡塞了快火龍果,漫不經心地咀嚼着,差點被裡面的汁水嗆到。
方榷剛結束完應付那些生意夥伴,回到我身邊便給我遞了杯溫開水。
“水?”我擡頭問他。
其實我想問的是哪裡來的水。
今晚喝的飲料幾乎都只有酒。
“我讓他們給你備着的,喝太多酒對身子不好,你又不常喝,更應該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