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彈殼拋出,帶着電磁燒過的溫度。
即墨盯着瞄準鏡,監視着周圍的一切,爲Hua提供最優先的情報提供。
十二點方向,大約70米,三隻守衛死士,繞行。
六點方向,一隻守衛死士,哧,目標已清除,可以繼續前進。
與城衛軍還有1500米,往七點方向。
趴在高樓之上,方圓2000米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電磁子彈能夠在半秒內精確擊殺所有可能的威脅。
但也只能保持着2000米的極限距離,巨量的摩擦熱能會將子彈磨損到極致,即使是再怎麼優秀的合金也無法維持住固態。
似乎有些遠了。
即墨這麼想着,站了起來,先貓着腰看了眼四周,沒有異常,才站起身來,扔出鉤鎖,盪到了對面的樓頂,監控還在忠誠履行着它的職責,轉過腦袋拍下來那在大樓間飛蕩的身影。
一隻遊俠死士端着弓巡邏在樓頂,獨眼裡捕捉到了那個在巷路間躲藏前進的小團隊,它張開弓,崩壞能凝聚的箭矢停在弓弦上,直指着那領頭的灰色身影。
呼——
風?
在這頭死士還在專注目標之時,即墨鬆開了蕩鎖,正砸在它身上,撞倒在地的瞬間扳住了它的脖子,卡住了它的聲帶;這隻死士的手想要拉開即墨的臂,另一隻手在地面刮擦着,想要夠回落在一邊的弓,即墨沒有給它這個機會,將落在一邊的崩壞能箭矢撿起來,一轉,刺進了它的脖頸,破開了它的腦顱,這個死士含糊地哼了一聲,便化成了崩壞能碎片。
這一套動作,靜得幾乎無聲。
條件反射地環顧四周,大樓的頂端再沒有了其它的死士,即墨才稍稍放了心,繼續架起了槍,爲她們開道。
他早已經能面不改色地弒殺死士了。或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變得像現在這樣冷血而高效。
現在的他,就好比對於死士來說的“死士”。
Hua領着頭,潛藏在大樓間的陰影下,聽着耳機裡即墨的指向,毫不遲疑地前進。
“Hua,你有帶武器嗎?”
Cecilia的問題卻只換來了失望的回答:
“很遺憾,Cecilia姐,在我們向城衛軍提出放行要求時就被拒絕了,而且武器也不得攜帶自用武器,即使我們報出了小隊番號也被阻撓了一陣子,最後還是上級的要求,才准許我們攜帶他們配給的武器。”Hua揮了揮端在手中的步槍:“阿墨倒是借到了狙擊炮‘Archer’,但也是被限制了子彈的,我們只拿到這些,兩把槍,還有155發子彈。”
Terisa踢了一腳牆,好像在發泄心中的不忿,但是Cecilia卻更是多了一份疑惑:
爲什麼城衛軍會選擇這樣嚴苛的做法?即使是再怎麼嚴厲的軍火管制,特殊部隊的需求也不應當被重重阻撓。
“Hua!”
急切的聲音讓Hua一驚,忙按住了耳機:“怎麼了?!阿墨?”
“不!援軍到了!安全了!”
Hua呆了呆,總算鬆了口氣。
同樣鬆了口氣的還有即墨,他再一次用狙擊炮掃視了周圍,除了靠近的搜救隊,再沒有其它任何的人形。
看來,這一次被崩壞能感染的人類並不多,恐怕沒有過百。
但是,就這樣數量的死士,Prometheus爲什麼會檢測到如此巨量的崩壞能呢?
天陰了下來,風打在臉上,讓即墨眯起了眼睛。
會合,歸途,幾乎不需要什麼多說,重新接收了Ret父女,嚴密保護,而將老兵交給了第五隊帶回。
Himeko和Rita也和城衛軍會合了,只是暫時還沒回到防線內,不過就目前的情報,似乎死士全都剿滅了,完全沒有Prometheus預估的那誇張的數量。
而Cecilia則是暫時代替Himeko同城衛軍完成了救援下來的人員交接,沒有太多的交流,更沒有什麼疑問,簡單極致的命令交接。
第五隊和其他的軍隊都沒有太深的交情,恐懼永遠是提到她們時第一個關聯詞。
即使是行走在人類之間,每個士兵都會不自覺地和第五隊拉開距離。他們遠離她們,他們恐懼她們。
即墨也藏在恐懼之中,或者說他的存在給第五隊添上了一層更濃郁的恐怖色彩。
“哎,小夥子。”
他聽見了這樣一個老邁的聲音,低下頭,看到了一個佝僂着的老人,他坡了腿,卻還是能穩穩地跟着部隊。
“那幾槍,是你開的吧?”
老兵問了起來,這也是即墨第一次被一個素不相識的人搭話。
“是,是的。”
他有些慌。
“打得好!”
老兵豎着大拇指,誇讚溢出來:“你要是以前在我們連,那一定是拿表彰的偵察兵!”
“噗~”
Hua笑了起來,看着即墨,揚了揚嘴角,馬尾輕輕地晃了晃。
老兵並沒有因爲Hua的偷笑而尷尬,只是有些不屑地瞥了眼畏畏縮縮的年輕人,哼了一聲:“你比我兒子硬氣多了!瞧他那出息。”
即墨搖了搖頭,看上去,這老人倒是有趣,便忍不住攀談了起來:
“大爺以前是兵?”
“是,我那時……”
或許是回到了防線內,第五隊逐漸泛出了笑,這都是因爲一個最純粹的老人。
…………………………
Ret將自己的女兒放到了被城衛軍重重戍守的屋內,看着全副武裝的士兵,心才稍稍穩了些。剛纔的一路,他還是很慌的,生怕女兒出現了什麼閃失,直到現在,壓在心口的不安才得以消弭。Ret寵溺地摸了摸女兒的腦袋:
“爸爸稍微有些事情,等等再來,好嗎?”
Marlin乖乖擺弄着小熊,沒有說話,沒有點頭,似乎根本沒聽見。
但Ret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常,親了親自家女兒的額頭:
“馬上回來哦。”
臨出門,還不忘和站崗的城衛軍囑咐:
“多和她說說話,她怕孤獨。”
這個城衛軍還是個年輕人,沒當過父親,雖然應了Ret的囑咐,但對於怎麼逗小孩卻沒有半點經驗。
他嘗試過搭話,也試過做鬼臉,卻被小姑娘華麗滴無視了,似乎他的醜態都沒有那隻被縫滿補丁,有些破舊的小熊重要。
城衛軍有些無力,這個孩子很乖,甚至有些孤僻,這樣的孩子爲什麼會害怕孤獨呢?
“姐姐!”
可偏偏就是這個時候,這孩子跳了起來,舉着小熊,眼裡閃着興奮的光芒。
城衛軍覺得自己的伎倆起了作用,不過稱呼有些不對呀,他可不是女子。
便想摸摸這孩子的腦袋:“我是哥哥,不是姐姐哦。”
Marlin卻扭開了腦袋,那雙眼睛還是閃着光:
“姐姐,怎麼樣媽媽才能回來呢?”
這個時候,城衛軍產生了違和感,他並沒有說到任何關於“媽媽”的詞彙啊?
突然,胸口一痛,視線模糊了起來,他看到了鮮紅濺在了女孩白淨的臉上,還有那越來越亮,越加興奮的眼睛。
死士從空中浮現,飄在這個已經被掏出心臟的年輕人身後,金色的絲線將這具身體拖到了角落裡。它飄上前,抱起這個孩子,那雙金色的眼睛盯在孩子身上,喉嚨裡發出了奇怪的蜂鳴,細微作響。
“這樣——這樣就能讓媽媽回來了嗎?!”
Marlin激動地手舞足蹈,親吻着這個死士蒼白冰冷的臉頰,她的身上竟然出現了點點熒光。
“謝謝姐姐!謝謝姐姐!”
“即墨!即墨聽到了嗎?!”
這個時候,Mei的聲音尖叫般響在頻道里:
“檢測到了極高的崩壞能反應!足有1000HW!就在防線內!”
地面,震顫了。
有什麼,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