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哭,就哭出來吧。”
不想哭的,不能哭的,不哭爺爺就會沒事的,不哭就代表爺爺還健健康康的,可他不在她面前還好,他深如潭水的眸子凝視着她,讓她一下子似乎就找到了依靠,淚水,一滴,一滴的墜落。
“人,都是會離開的,生老病死是我們無法阻止的,你要試着去接受這一切,這是我們活着的人必須經歷的死別。”
“蘇羿南,我就快要沒有爺爺了,對嗎?”江孜姍低啞着聲音問他,淚眼茫然的望着他。
他知道,她不能接受他的答案,可就算答案是殘忍的,他也不想騙她,“對。”
江孜姍第一次如此的恨他,恨他的殘忍,恨他的直白,恨他的不心疼她,爲什麼就不肯給她一個善意的謊言,哪怕她是不相信的。
“你怎麼可以這麼殘忍,爲什麼不能哄哄我,騙騙我,你都不知道這個樣子我會很難受嗎?我接受不了的,我害怕,我不要這樣的答案。”
她又在摳自己的指肚,還是在剛纔的傷口上,蘇羿南突然很生氣,她不是個孩子了,卻要無知的讓自己相信,她身邊的人是永遠不會離開她的。
“江孜姍,現實生活不是你的童話世界,你的爺爺最多還能撐一個星期,他會離開你,就算他打扮成聖誕老人也實現不了你心中的願望,如果你一直矯情的活在家人給你鑄成的童話中,你就註定被傷害,因爲只要一離開家人的保護,你就會遍體鱗傷,就像現在,他們也沒有魔法去救回爺爺的命,所以,你必須接受現實。”
他的聲音很大,每一句話都說的很清晰,清晰的如一把把銳利的尖刀,一下一下不着痕跡的劃過她的心口,疼,疼痛難忍。
就算她不願意相信,她還是很清楚,他說的就是事實。
剛纔過來找蘇羿南的護士被眼前的一幕嚇壞了,蘇羿南來醫院快三個月了,她從來沒有見他如此失控過,更沒有想現在這樣如此耐心的勸導那位病人家屬。
“有事嗎?”蘇羿南發現了站在旁邊有些侷促的護士。
“蘇羿南,院長找你。”護士把來意說出來。
“知道了。”
離開之前,他幫江孜姍重新包紮了手指上的傷口,身爲醫生見慣了血與肉最真實的分離,他都能冷靜處理,卻只是看一眼她指腹上的血肉,他都心疼難忍,心臟一陣一陣的抽疼着。
他細心的包紮着她的手指,心裡想對她說,‘以後不準這樣對自己,就算她感覺不到疼,他也會心疼。’
可他們之間,有些話註定只能埋在心裡,最深處,深不見底,就好比他們的感情,永無天日。
有時候江孜姍真的很想問他一句,‘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只是身爲醫生的天職嗎?’可她卻是害怕答案的,她懦弱的躲在最角落,小心翼翼的舔舐自己的傷口,總比他消失的那六年,即使再想念都見不到的好。
“不準沾水。”包紮好他冷聲的提醒,說完,不留一點痕跡的離開。
江孜姍盯着被包紮好的手指苦笑,她連一聲謝謝都還來得及說,他就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