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醒來,看見陌生的木牀和顏色陳舊的賬子,目光有些呆滯,隨後明顯一亮,張嘴就喊:“葉兒花兒?”
“來啦來啦,小.姐您醒啦?真是太好了”兩個丫鬟齊齊奔進屋來,用銅鉤挽起紗賬,圍在田蜜牀頭,眼中滿是慶幸的欣慰。
“我這是在哪裡,爲何全身又酸又痛?不是真得了天花吧”田蜜想起了什麼,急忙催促葉兒,“快拿面小鏡子來,痘痘都消了沒?”
“放心,鈞哥哥說過沒事,它就沒事蜜兒還和從前一樣漂亮。”自信、歡快的聲音從門外飄了進來,葉承鈞大踏步進來,陽光帥氣的俊臉上滿是歡喜。
“呵呵,真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田蜜對着葉兒手中的銅鏡看了又看,滿意極了,“鈞哥哥,事情順利嗎?”56書庫不跳字。
“如果沒有你自做主張讓自己受涼,這個計劃還是很完美的。”葉承鈞語氣中有些不滿,當時田蜜吃了解藥,痘痘很快就消退,卻一直不醒,持續低燒了一天一夜,真是把他嚇壞了。
“呵呵,這麼說我現在是在五柳莊了?”丫鬟們齊齊點頭,田蜜便笑得見牙不見眼了。終於離開那個鬼地方了,啊呀,連空氣都不一樣了,真是清新怡人呀。
田蜜扭扭脖子,伸伸胳膊,感覺很不得勁,“我這是睡了多久啊,怎麼渾身零件都生鏽了似的。”
“你啊,已經睡了一天一夜了,骨頭不痛纔怪。葉兒花兒,快伺候小.姐起牀,她該下來活動活動了。”葉承鈞沒好氣地吩咐道,見葉兒和花兒用奇怪的眼神在看自己,纔想起男女有別,紅着臉走了出去。
“嘻嘻,鈞哥哥臉紅了誒。”田蜜一邊穿衣,一邊詢問,將自己睡着之後所發生的事情瞭解了大概。
得知自己“發病”後,西昌侯府迫不及待要將自己扔到破廟去自生自滅,雲姨娘卻一句話都沒有說,田蜜忍不住冷哼。
又得知惠民醫局從西昌侯府一直追到了五柳莊,就爲了確認她是不是真得了天花,到現在仍有大夫守在莊子上,要確認她是真的病好了才走。田蜜很是感嘆,這大燕國的醫療機構還是很稱職的,若不是葉承鈞計劃得好,速度夠快,只怕自己未必能夠混出西昌侯府。
洗漱過後,田蜜吃了點清粥小菜,又泡了個花瓣澡,這才神清氣爽地出去見人。這會兒要見的,就是受惠民醫局指派,守在這裡等她康復的那位勇敢的大夫。
爲何要說是勇敢的大夫呢,在這個時代,科學技術極度落後,人們還不懂得種牛痘來預防天花等惡性傳染病,這種病一旦出現,幾乎就是橫掃全國,生靈塗炭,十室九空。大夫冒着生命危險留下來觀察病人,那是需要很大的勇氣和決心的。
等着面見田蜜的大夫是個年輕的大夫,個頭適中,灰衣灰帽並不能掩蓋他的風華絕代,深邃的鳳眼欲說還休,閃爍着睿智的光芒,飽滿的額頭顯示他心胸寬廣、宅心仁厚,細膩紅潤的肌膚證明他家世不錯、生活優渥,豐潤的嘴脣微微上揚着,表示他現在的心情非常好。
“在下惠民醫局大夫柳如瀾,田小.姐病體康復,當真可喜可賀。”年輕的柳大夫溫文儒雅,和煦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那份高興絕對不是裝的。
田蜜心中頓生好感,這是一位高潔優雅的大夫,值得尊敬,她鄭重地回了禮,笑道:“讓柳大夫勞心勞力,小女子深感不安,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這是柳某的本職所在。小.姐如若方便,可否讓柳某請個脈?”柳如瀾做了個請的手勢,讓田蜜坐到桌邊來,桌上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小枕。
真是個認真負責的大夫啊,看到人了還不行,非得把過脈確診了才放心。田蜜對柳如瀾的好感又上升了一點。她半低着頭坐下,將右手腕放置小枕上,葉兒趕緊用一*?塊半透明的絲帕蓋了主子的手腕,然後才請柳大夫診脈。
柳如瀾的手指修長溫暖,輕輕按在田蜜的手腕上,雙眼微閉,腦袋還一搖一晃的。若是他留了鬍子,田蜜懷疑他沒把脈的另一隻手必定是摸鬍子去了。
“恭喜小.姐賀喜小.姐,病根已去,您近日內多加調養,必定長命百歲。”沒多會兒,柳如瀾睜開眼睛,收回手,鳳眼含笑,拱手向田蜜道喜。
看得出,他是真的替田蜜高興,不明真相的葉兒和花兒也如釋重負,而葉承鈞和田蜜相視而笑,長命百歲?這柳大夫當真有趣。
中午,花兒大顯身手,整治了十個菜招待柳大夫。葉兒從庫房找出一架四頁屏風,將待客的堂屋一分爲二,擺了兩桌,賈莊頭的xifup王氏陪新主子田蜜坐了一桌,葉承鈞和賈莊頭陪柳如瀾坐了另一桌。
田蜜初出牢籠,心情愉快,加上兩天來才喝了點清粥,早就腹中飢餓,菜一上來就吃得不亦樂乎。王氏先前還有點擔心自己不會說話,怕得罪了主子,後見田蜜和藹可親,又不嬌氣矯情,慢慢也就放開了,幫忙佈菜,把田蜜伺候得越吃越開心。
田蜜吃飽後,把碗筷一放,端了茶水慢慢飲啜,側耳傾聽男子那邊談天說地,好不熱鬧。
葉承鈞很會創造話題,柳如瀾被他帶着走,問什麼就說什麼,但凡他知道的,都竹筒倒豆子,倒了個底朝天。連他出身寒門,今年才滿十九歲,家中父母雙全,尚未娶妻,下有一弟一妹都說出來了。
柳大夫走的時候,腳步踉蹌,已是微醺,賈莊頭找了輛驢車送他回城,車子走出莊子老遠,那隻灰色衣袖還在揮舞個不停。
送完客,葉承鈞求見田蜜,酒席撤去了,二人就在堂屋裡喝茶,田蜜一直笑容不斷,“那個柳如瀾是個有趣的人。”
葉承鈞深深地看她一眼,附和點頭,“人品不錯,是個好人。”
“呵呵,我聽見你打聽他家世,怎麼,想給他做媒?”
“哪有那閒心,我這不是看他人不錯,想多交往交往麼。”葉承鈞偏了頭去,不與田蜜對視,“還是說說你的打算吧,如今離了侯府,可有下一步計劃?”
田蜜慢慢繃緊了面部皮膚,眨眨眼睛,輕聲道:“賺錢,你來。報仇,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