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面對如此護短兒的初見月,十三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自己配不配得上初見月這般不分青紅皁白的袒護。
“姐在,你按好手上的傷口。”初見月不忘記回頭叮囑十三。
十三心頭一熱,莫離中牙關緊咬:“見月,過來!”
初見月堅定的搖搖頭:“莫大哥,如果不是十三,我早就不在了,我不在乎他是你口中的什麼人,我只知道他是我弟弟初十三。”
痛恨、不解、無可奈何,莫離中手上的劍在微微顫抖,小院裡安靜的可以聽見風吹過的聲音,突然門外大街上一陣騷亂聲由遠及近,慘叫聲、馬嘶鳴不絕於耳,十三臉色一變,一把扯過初見月:“姐,遼軍殺進來了。”
近日邊關不寧,南宋軟弱,卻富饒,彪悍苦寒的北遼一直虎視眈眈,十三之前一直的擔憂終於還是出現了。
“姐,我帶你離開!”十三不由分說拉着初見月就走,看都沒有看一眼莫離中,怒火中燒的莫離中突然出劍直點十三的後心,慌亂中的李倩尚有一絲清明,這真的不是解決問題的時候,忍不住驚呼一聲:“離中!”
常年在刀尖上行走的十三對危險的敏銳超乎常人,莫離中出劍的剎那,十三就感覺到了殺氣,眼角斜掃果然就看見了莫離中刺來的那一劍,十三右手一緊,一把將初見月拋入左臂,伸手環住初見月腰的瞬間,腳尖在地上輕輕一點,剛剛被初見月拋在地上的劍立即被挑起飛到十三的手中,只見他嘴角微微一勾,帶着些許嘲諷,劍已經出手,初見月只覺得整個人被十三帶着天旋地轉的一轉,明亮的劍刃帶着冷冽的白光在眼前晃過後, “噹啷——”一聲,再看莫離中的劍卻已脫手而出,還不到一招,莫離中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面色煞白。
十三冷冷的看着呆若木雞的莫離中:“你不是我的對手!”
初見月也愣了,要知道莫離中在江南也是赫赫威名,怎的到了十三這裡連一招都走不下去。
莫離中臉上更是難看,一陣紅,一陣白,最後白的發青,還帶着些許猙獰,這十三的身手遠遠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可怕,那麼他的來歷?他的目的?更可笑的是自己還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告奮勇的教十三武功。回頭想想自己簡直是個笑話!
莫離中惡狠狠的看着十三:“你放下見月!”
十三收緊環着初見月的左臂,問道:“你護得住她?”
莫離中渾身顫抖,一時間竟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十三冷冷的瞥了一眼莫離中,攬着還沒有回過神兒的初見月徑直離開了,不再理會剩下的兩人。
初見月迷迷糊糊的被十三拋上了馬背,十三隨即翻身上馬擋在初見月身後,十三左手攬着初見月的腰,右手抓過繮繩,雙腿一夾,馬兒吃痛,揚起了前蹄,“駕!”十三一抖手裡的繮繩,馬兒順着街道飛奔了出去。
街道上一片混亂,遼軍如同土匪一樣在身後不遠的地方燒殺搶掠,越來越近,人們哭喊着,尖叫着拖兒帶女、大包小包的往城外跑,初見月坐在馬上驚恐的看着混亂的人羣,突然一根粗重的圓木不知怎得突然從天而降,眼見就要砸到十三和初見月,十三一把將初見月按倒在馬背上,接着十三的胸膛貼上了初見月的後背,慌亂中初見月感覺十三堅硬的胸膛微微一震,隱約聽到一聲壓抑的悶哼聲,那圓木結結實實砸在了十三的後背上,十三嚥下喉中的腥甜,一咬牙,怒吼一聲“駕!”,猛得催動馬匹,馬兒帶着兩人從陣陣煙塵中衝了出來,十三扶起初見月,沒出一聲,繼續專心對付雜亂不堪的路況,馬兒在十三的指揮下一會東,一會兒西,一會兒快,一會兒慢,初見月只覺得胃裡無比翻騰,頭暈眼花之際,也沒忘了十三身上的傷,初見月一把抓住十三環住自己的手臂:“十三,你怎麼樣?”
越是驚險,越要冷靜,此刻的十三面沉如水、目視前方,一邊催動馬匹,一邊聲音極爲平靜:“沒事。”十三的聲音裡沒有一絲感情,這讓初見月很是不安,這似乎不是她認識的十三。
“莫大哥和倩倩姐姐怎麼辦?”初見月有些擔心。
“不礙事,莫離中雖然功夫差了些,但是自保沒問題。”十三冷靜的分析安慰道。
路上逃命的人極多,十三不能像遼軍那樣橫衝直闖,爲了躲避行人,騎着馬左躲右閃,眼見身後的遼軍越來越近,十三心中隱隱有了一絲焦急,如果現在是他自己,那麼即便是亂軍叢中,他亦有辦法脫身,可是現在帶着初見月,他不能將她置於危險之中,初見月感覺到十三的手臂驀然收緊,正準備問十三,突然眼尖的瞥見一個小小的孩子衝上了這片混亂的街道,初見月食指猛地抓緊十三,尖叫道:“十三!”
十三回過神看清了那是宋婆子家的小孫子,眼見就馬匹要撞上小孩兒,十三一把薅過繮繩,手臂青筋頓時暴起,繮繩勒的太緊,馬兒吃痛,後腿直立仰天嘶鳴,身子卻被慣性控制繼續往前撲去,而馬下那個小孩子卻被嚇傻了,都忘了跑了,眼見就要被馬落下的前蹄踩到,十三突然腰腹發力,整個人帶着初見月從馬背上騰空而起,離開馬背的剎那間,腳尖踢上馬兒的一側肚子上,那馬被十三這一腳硬生生踢得側飛了出去。
那馬匹沉重的身軀“碰的——”的一聲砸在了地上,帶起陣陣煙塵,十三氣都沒有來的急喘,緊接着幾縷尖銳的利箭破空的聲音直奔他們而來,十三將初見月往身後一藏,抽出身側的長劍,劍光閃過,飛來的箭矢被幹脆的一斬爲二,十三踹了一腳傻呆在地上的小孩兒:“還不快走!”
小孩兒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凶神惡煞一般的十三,竟然連哭鬧都不會了,這時宋婆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灰頭土臉的冒了出來,一把拽過小孫子,“快走,你這傻小子!”,慌亂之際的時候還不忘回頭感激十三:“謝謝,初少爺!”
十三一腳踹開了一個遼兵,微微側過頭低聲對初見月說道:“姐,你別怕。”
初見月這才發現那個一直被他視作小孩子的十三個頭竟然高過了自己一頭,初見月輕輕的點點頭:“你也要小心。”
遼兵飛快而至,十幾個人將十三和初見月圍在了中間,“殺!”其中一人大吼一聲,那十幾人便舉着明晃晃的彎刀朝十三砍來。
十三將初見月往身後一推,握着劍迎了上去,他勁瘦的身影在遼兵刀刃之間穿梭,遊刃有餘,轉眼間地上已是血流成河, 十三一身血腥,滿身殺氣,初見月第一次覺得他竟然有些令人膽寒。
馬蹄聲越來越急,人也越來越多,大批的遼軍被吸引了過來,“大王,就是這個人,他殺了我們很多弟兄!”一個遼兵捂着血淋淋的胳膊,快速退到隊伍裡,那個被稱爲大王的人一擡手,身後的隊伍就停了下來,隨即無數刀尖指向十三和初見月。
十三後退幾步,擋在初見月身前,若是換作以前獨行的時候,眼前區區擠幾隊遼兵他並不擔心,只是現在他必須保護初見月,不能傷及分毫,就有些困難,思付片刻十三曲起食指、拇指在放入口中,一聲清亮的長嘯自薄脣吐出,遠處天空上一直遠遠跟着的海東青發出一聲尖銳的迴音,隨後箭一般朝遠處飛去,突然十三的目光被那位大王胯下的戰馬吸引,那馬膘肥體壯,姿態威武,一看就是一匹千里良駒,十三眼中閃過一絲嗜血的狠辣,他一手持劍,一手將初見月護在身後,冷眼看着眼前的遼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