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卻大差不差。
泗臨城十里長亭之外,張雲和星修子兩行人分道揚鑣。一路繼續向土窯城方向,一路則趕往玄星觀方向。
此時的土窯城雖然還茫茫然不知有多遙遠,但已經算不得千山萬水。雀兒揹着傷重的七怨,騎着星修子留下的馬匹前行。吊兒郎當的張大少爺則騎着他吊兒郎當的黑馬跟在後面。七怨自己的白馬馱着因客棧失火而少了四五成的行李雜物跟在一旁。
打生打死一夜,人困馬乏,卻又扒屍扒到盆滿鉢滿的衆人行的很快。並非單純爲了趕路,更是爲了離開泗臨城這是非之地。除了七怨希望避免夜長夢多以外,雀兒更是一輩子都沒像現在這樣“身懷鉅款”過,小家子氣盡顯,生怕又被誰給盯上。
雀兒臉色不是太好看,但心裡卻是熱乎的。
畢竟有銀子在手。有人說的好,銀子是冷的,攥在手裡,那心卻是熱的。七怨則少見的始終保持沉默。張大少爺也看不懂這是被自己放走慕琴兒的事兒氣的怨氣不消還是說單純因爲傷重虛弱。反正不敢搭話就是了。心裡默默遺憾着某個無法參加的修者拍賣會,心情愈發沮喪。
行了也不太久,雀兒背上的七怨隨便吹個口哨,那白馬便靠過來,與雀兒身下的馬匹擦肩同行。七怨伸手掏出了張大少爺的草紙和毛筆,開始掙扎着搗鼓了起來。
也不沾墨,就把那筆尖在脣間舔了舔,隨手就開始畫了起來。
張大少爺邋遢,用完的毛筆也不洗淨,如今乾巴巴凍成一坨。來點唾沫就夠潤下些墨漬胡亂畫上幾筆的。
不多時,一個紙團裹着塊......大概是用煩惱絲捲起來的石頭,嘭的砸在了張大少爺的腦瓜闊兒上。張大少爺身懷兩種烏龜殼一樣的魔契烙印。但卻沒來得及施展,以至於在腦殼上瞬間出現了個肉眼可見的包。
見是七怨丟來的哪裡還敢抱怨。丟棄不理更是不行,無奈一把抓在了手裡。
這是一張拓着兩枚魔契烙印的紙,每個拓印下面都寫着倆字。【石封】、【金契】。
這不就是自己後背上和肋下的魔契烙印麼?怎麼還有了名字了?疑惑之間,七怨悠悠道。
“入夜前背下來,月亮上天的時候我會讓你默畫。畫得出來不捱揍,畫不出來......姐姐我就親自吸你一成鮮血補身子。”
張雲苦着臉沒說話。於是七怨的聲音轉冷,問道。
“怎麼,有意見?”
“沒,這,這有啥意見。這,這老姐安排的任務,對吧。這玩意兒必須無條件執行......吸就吸,這,做弟弟的本分,是吧。”
“行吧,那就這樣定了。畫不畫得出來都吸你一成鮮血。”
“這個,那個......我錯了還不行嗎?”
......
三人、三馬。邁着腿、逗着嘴既是一路前行,也是一路同行。
只行了不足二十里,荒郊外突兀的現出五個人,守着一條長桌,正攔在張雲一行人的路上。
七怨的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眉頭開始蹙緊,那嘴角再次撇成了一個拱形。
一行五人,兩位氣息深沉似海,大概是元嬰期修者。另外兩個弱了些,也絕不低於金丹期。拋開某個胖乎乎的凡人小子外,這陣容架勢沒比昨晚差上太多。
如今接近巳時,也就是襄境新曆法的十點多鐘,天光大亮。
七怨體內的幽冥氣基本算是沒的用。實力等同於一個十二歲的女孩,不,是十二歲的重傷女孩。要說戰鬥力,她大概率打不過那個胖乎乎的年輕小子。
雀兒是築基期的入門山寨自修小散修。張雲......七怨愈發覺得他不成器、不堪用。就是心慈手軟,瞻前顧後,慫包軟蛋的大男孩一個。外表是個正兒八經大小夥子,那個內心......不提也罷。
躲是沒得躲了,催馬硬着頭皮一路過去。五個模糊身影逐漸清晰。兩位元嬰修者以及那個胖子小哥都面生的很。唯有其中一個金丹修者算是熟人。掩日樓的夥計小永,也就是曾義老賊的親傳弟子。
五個人站成一排,看着就像是攔路的門神一樣,哪能有什麼好事兒?怕不是還在惦記自己手裡的紫色短劍?
張大少爺覺得自己腦袋都大了,下意識的拉着黑馬往雀兒身後躲了躲。雀兒則有擔當了太多,又要護着少爺,還要扛着七怨。只能如臨大敵的催動起體內少到可憐的靈力。
雖說雀兒這心意夠實成,夠擔當。但在兩個元嬰面前如臨大敵的釋放她築基期的羸弱靈力,實在讓七怨感覺折損麪皮。
輕拍雀兒肩膀,在她耳旁小聲的輕輕道。“妹妹,越是絕對鬥不過越要從容,別顯得太小家子氣......”說話間跳了下來,緩步往前走去。
......
“宋老闆,小永!”果然,此刻受到大太陽影響而完全不是對手的七怨聲音依舊淡定,依舊慢慢悠悠,全無顧忌。
一行中來自掩日樓的兩位七怨認識,除了小永,另一位乃是掩日樓真正的東家。元嬰期修者,宋瑞錕。外表看起來五十多歲,但真實年齡怕是也有個八九十了。元嬰期修者壽元綿長,就乾暘大陸的修者來說,如此面貌雖然少有,但並不算稀奇。
七怨又瞧了瞧擺在土路上的長桌,除了明面上擺着的肉脯蜜餞,以及數罈老酒,還有三個蓋了紅布的托盤。也忍不住疑惑起來。
“這是......打算給姐姐我踐行麼?”
“呵,小永說的沒錯,道友還真認得我?您怕是泗臨城裡曾經的老主顧吧?”
提到小永時,張雲和雀兒看得清楚。見他渾身都在發抖,站在那一動不敢動,臉都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