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您快點跟爸爸解釋啊!”蕭淺宜心急如焚地衝着蕭翼呈說道。
但是蕭翼呈還是一言不發地站着,而且從他的臉上,你也沒辦法捕捉到任何的情緒,不知道他此刻的心底究竟是憂還是愁,還是喜?
“你平時生活不檢點也就算了!現在怎麼可以讓人捉住這樣的把柄?現在億空傳媒……”蕭建業怒不可遏地指責道,而當他說到這裡的時候,他的頭又傳來了一陣的眩暈感。
於是他便迅速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陽穴的位置,然後立在原地,想要讓自己換緩一下。
蕭淺宜見狀則趕緊扶着蕭建業,然後滿臉憂心地說道:“爸,您剛下飛機,先去休息吧?總能挺過去的。您都回來了,我想事情一定可以解決的。”
蕭建業恨鐵不成鋼般地掃了蕭翼呈一眼,然後就在管家的攙扶下暫且上樓休息去了。
蕭淺宜吩咐管家道:“好好照顧老爺,我等下就上去。”
管家點了點頭,然後就扶着蕭建業從旁側的樓梯上樓去了。
蕭淺宜回過身去看了眼仍舊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的蕭翼呈,剛纔蕭建業將書砸向蕭翼呈的時候,他的額頭被書角給碰到了,所以有點破了,現在正在流血。
於是蕭淺宜趕緊從一旁的桌子的抽屜裡拿出了創可貼,遞到了蕭翼呈的面前:“流血了,快先貼一下吧,你那麼臭美的一個人,這要是傷到了,你不得天天對着鏡子哭?”
蕭翼呈沉默地看着蕭淺宜遞過來的創可貼許久,然後才從她的手中接了過來。
他將額頭上的傷口清理了之後纔將創可貼貼了上去:“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蕭淺宜真的沒明白蕭翼呈的意思。
“如果因爲我,億空傳媒真的撐不下去了……那你可能就不能繼續當這個無憂無慮的大小姐了……”蕭翼呈的眉頭微微皺着。
蕭淺宜聽到蕭翼呈這樣說,臉上立刻就出現了不以爲然的笑意:“你覺得我會在意這些嗎?我在意的是,不管什麼時候,我們一家人都能在一起。媽媽很久以前就不在了。所以我特別珍惜跟你還有爸爸在一起的時光。”
蕭翼呈在聽到蕭淺宜這樣說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不自覺就變得嚴肅起來。
“有你這樣厲害的哥哥,就算億空傳媒真的在這個風波里倒下了,但是我想在你和爸爸的努力下,一定能夠東山再起的!畢竟億空傳媒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被打倒的。”蕭淺宜說道。
蕭翼呈不由得苦笑了下:“看來你很相信我?”
“你是我哥啊,我能不信你嗎?”蕭淺宜笑得滿臉天真。
哥……
她一直都覺得他是她哥……
她一直都這樣信任他,但是很抱歉,他卻一直厚着臉皮在欺騙她。
其實對於蕭淺宜,他真的滿心愧疚。
但是卻又不得不表現出並不在意的模樣。
蕭淺宜伸出手挽過蕭翼呈的胳膊:“爸爸現在只是太生氣了,所以剛纔不管他說過什麼,你千萬都不要放在心上。因爲我們是一家人,所以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因爲是一家人,所以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
是啊,他們是一家人。
但是他……跟他們算是一家人嗎?
如果從血緣關係來看的話,他並不是啊。
蕭翼呈努力擠出一抹笑容:“嗯……”
“還有啊,其實這件事情我總覺得挺蹊蹺的。”蕭淺宜無奈地搖頭,雖然覺得這件事情特別奇怪,可以說是突如其來的一件事情,但是她卻又說不出究竟奇怪在哪裡。
蕭翼呈的臉色有些難看,他似乎很怕被蕭淺宜猜出什麼:“奇怪?哪裡奇怪?”
“有種說不出的奇怪,我總覺得我的生活從某個時刻開始就變得很亂很亂,總是會發生很多讓我根本就回不過神來的事情。先是林旭昌被捕入獄,現在接着又是我們蕭家陷入這樣的麻煩之中。”蕭淺宜無奈地苦笑。
這到底真的只是湊巧發生了這樣的不幸,還是另有原因?
蕭淺宜已經不太願意去深究了,因爲很多事情,一旦深究,你會隨之失去很多。
有些東西,並不適合去深究。
蕭淺宜自己說完之後又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真的都是我想太多了吧?”
說罷,蕭淺宜便問道:“所以這就是你爲什麼會讓高箬進入億空傳媒的原因吧?她是用這些照片威脅你的,對嗎?”
蕭翼呈輕輕點了點頭:“但即便是這樣,最後這些照片還是流出去了……”
“應該不是高箬自己所爲。”蕭淺宜還是願意相信高箬的。
“因爲一旦這樣做,她也就相當於是毀了自己。她好不容易所得到的這些,全部都會毀掉,而且會被毀得什麼都不剩。”蕭淺宜是這樣安慰自己的,因爲她實在不想再去尋找很多很多的理由去懷疑她。
懷疑自己曾經那麼相信的一個人,是一件會令你心痛不已的事情。
蕭翼呈對於這件事情並未發表自己的看法,他就只是淡淡地說道:“那我先去公司了,我想現在公司一定亂成一團了。”
蕭淺宜點了點頭。
而稍後,蕭淺宜便上樓去看蕭建業了。
蕭建業躺在牀上,臉色很不好看。
蕭淺宜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來,億空傳媒可以說是父親一輩子的心血,眼看着自己一手打拼下來的事業就要毀掉,任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的,更何況是象蕭建業這樣抱負心很重的人。
蕭淺宜走到蕭建業的牀邊坐了下來:“爸……”
聽到蕭淺宜的聲音,蕭建業才徐徐地回過神來。
蕭淺宜總覺得在億空傳媒出事之後,父親瞬間蒼老了十歲這麼多,尤其是那深陷進去的眼窩,實在令人心疼不已:“爸,先吃點東西吧。”
蕭建業卻還是搖頭:“不餓。”
“可你從回來到現在就沒吃過東西。”蕭淺宜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些。
“我真的沒想到,不過是短短的二十來天的時間,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蕭建業懊悔不已地搖了搖頭。
“有些事情根本就不是我們可以預測得到的,所以我們能夠做的只有順其自然。”蕭淺宜安慰道。
但是蕭建業卻根本聽不進去這些道理:“淺宜啊,億空傳媒是爸爸離世之前唯一可以留給你還有你哥的東西了……要是連這個我都守不住的話……那我真的是一個特別失敗的父親……失敗……”
蕭淺宜連忙抓住了蕭建業的雙手,然後拼命地搖着頭:“爸……你千萬別這麼說,你要是這麼說,我可得生氣了!你必須得好好地,知道嗎?別再說那種不吉利的話了。”
但是有的時候這種悲愴的情緒一旦涌上心頭,便無法消散。
蕭建業無奈地嘆了口氣:“其實我這一生真的很失敗……曾經爲了事業,我失去了特別珍惜的一位朋友……我們因爲事業而反目成仇……”
“後來這位朋友死了……我因爲這件事情愧疚了很久,我來不及跟他說一句抱歉。最讓我耿耿於懷的是他還在世的兒子……我想要找到他,跟他當面說句抱歉。但是……但是我至今還沒能找到這個孩子……”蕭建業的眼中滿是愧疚之意。
他雖然成就了這樣的大事業,但是他的心始終是不夠完整的。
在他的人生當中,存在着用再多金錢都無法填補的遺憾。
有一種缺憾,真的是你用再多的金錢都無法填補的。
蕭建業派人去查了關於南君墨這個人的背景,但是卻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可以說,關於他的人生的前10年都是空白的,沒有人知道,這個孩子究竟是誰的孩子。
而他真的從南君墨的身上看見了當年的南封榮的影子,尤其是那雙深邃如星空一般的眼眸,真的讓他不得不聯想起南封榮。
但是真的也許就如言天啓所說的那樣,言天啓也是因爲覺得南君墨有着跟南封榮近乎相同的容貌,所以才選擇領養他的吧?
所以也給他取了‘南’這個姓氏嗎?
蕭建業在心裡反覆惦念着這件事情,但是不論他如何揣測,也都想不出一個答案來。
蕭建業沉默了一會兒之後便笑了笑:“怎麼跟你說起這些了?好了,我想一個人待一會兒。你也去休息吧。”
蕭淺宜饒不放心地看着蕭建業,不願離開。
蕭建業無奈地看着蕭淺宜:“你說你這個孩子啊,怎麼天天賴在父親身邊呢?你遲早都要嫁人的,知道嗎?”
“就算嫁人,我也得時常回來看看您。”蕭淺宜說罷便笑了笑。
蕭建業的心頓時就暖了起來,有這樣一個女兒,他真的很知足了。
而他現在唯一在盼着的就是,一切都能好好的。
這樣他才能將自己辛苦了一輩子的成果留給自己的兩個孩子。
這樣哪一天,他要是因病去世了,這兩個孩子還是可以過得很好,而不至於因爲他的離開而受苦受罪。
他所盼着的,不過是這樣一點最簡單的心願。
後來,蕭淺宜便離開蕭家了,因爲南君墨找她。
到了南家之後,南君墨便已經爲她準備好了晚餐:“吃吧。”
“你自己做的嗎?”看着滿桌豐盛的飯菜,蕭淺宜這樣驚訝地問道。
南君墨白了她一眼:“當然不是。”
蕭淺宜也白了他一眼:“哦……就覺得……”
南君墨什麼時候會自己下廚做菜了?那可能真的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剛纔看見餐館裡的這些飯菜還不錯,想起你這個吃貨,所以就順便打包了。”南君墨一邊說着一邊就點了點頭。
蕭淺宜輕挑了下眉:“難得你還記得我。”
“我還算是稱職吧?”南君墨問道。
“你指的哪個方面?”蕭淺宜不以爲然地看向南君墨,嘴裡還叼着吃的。
“你希望我指的是什麼方面?”南君墨反問道。
蕭淺宜當然明白南君墨用那樣意味深長的眼神看向自己究竟是什麼意思,他想歪了吧……
她可不是那樣的意思。
於是不小心就羞紅了臉。
蕭淺宜慌忙垂下頭去開始吃飯:“吃飯吧。”
“億空傳媒的事情……”南君墨說到這裡的時候便頓住了。
蕭淺宜的臉色頓時就變了:“沒什麼關係……一定可以好起來的……”
“要我幫你嗎?”南君墨問道。
蕭淺宜則是搖了搖頭:“你自己也夠忙的了。沒關係,我爸現在也已經回來了,他跟我哥一定能夠處理好的。”
南君墨的眉毛輕挑了下,蕭建業回來了嗎?
南君墨的刀叉不着痕跡地放到了一邊,他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爸爸回來了?”
“嗯……這件事情鬧得還挺大的,所以我爸也聽說了,他今早上剛回來的。”蕭淺宜如實地全部告知給南君墨了。
南君墨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的冷漠與兇狠,不過稍縱即逝,畢竟不能讓蕭淺宜看出任何的破綻與端倪來。
事情好不容易進行到這一步,他可不能前功盡棄。
“那我們的事情……你還沒跟他說吧?”南君墨試探性地問道。
蕭淺宜搖了搖頭,臉上滿是苦惱:“他現在的身體還是不太好。億空傳媒現在陷入這樣的麻煩裡面已經讓他受不住了,我跟你的事情……可能還得再等等……等我找個合適的機會……我再跟他說。”
南君墨倒是沒有生氣,他只是點了點頭:“沒關係。既然叔叔身體不好,那我們的事情一定不能讓他知道。”
“謝謝你能理解我。”蕭淺宜滿臉感激地看着南君墨。
南君墨卻只是淡淡一笑,然而在他低下頭去之後,他的笑容又漸漸地消散了。
與此同時,某咖啡廳內。
高箬的手中捧着一杯咖啡,她對着嘴邊的這杯咖啡輕輕吹了口氣,然後輕輕抿了一口,隨後又放回桌面上。
許洛言坐在高箬的對面,他仔細地打量着這個女人,他發現這個女人是他完全看不懂的。
“你覺得這樣做,值得嗎?”許洛言的眼睛微微眯起,視線始終都落在高箬的臉上。
沉默了半響之後的高箬輕勾起脣角:“我發現我現在唯一可以說話的人,就只剩你了。”
“你知道現在全公司的藝人還有其他的工作人員都在罵你嗎?”許洛言不由得輕笑了一聲,這個女人難道不知道自己現在已經陷入了怎樣的麻煩之中嗎?怎麼還可以表現得這麼輕鬆?
“罵我?”高箬還是一副局外人的模樣。
“因爲你,他們很可能就要失去如今的工作了,因爲億空傳媒這次,可能真的會完蛋。”許洛言提醒道,而這自然也意味着,高箬自己也會完蛋。
但是高箬看起來卻一點都不在乎,似乎無關痛癢:“那你呢?你按理說也應該怪我呀。”
“我跟那些人不一樣,就算億空傳媒沒了,我照樣可以擁有如今的地位。”並不是許洛言自大,而是因爲他現在已經是炙手可熱的一線明星,很多公司都在挖他過去,而現在自然已經有很多公司向他拋出了橄欖枝。
他並不擔心自己的演藝之路會因爲這次的風波而出現任何的轉折,就算是轉折,那也是讓他的演藝事業更上一層樓。
高箬點了點頭,對於許洛言所說的,她無力表示反駁,因爲這是事實。
許洛言如今的確有了這種傲視一切的資格與權利。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樣的人?是不是特別隨便?你當初不是罵我,說我一定是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進來億空傳媒的,那現在正好應驗了你所說的,我的確是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高箬說到這裡的時候便苦笑了下。
“爲了這件事情,我已經失去了我最好的朋友了。現在我真的就是一個人了。”高箬故作不在意的揚起一抹自在的笑容:“你怎麼不說話?”
“如果心裡難受,就哭出來吧。”許洛言沉默許久之後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高箬卻滿臉困惑地看着許洛言:“難過?我爲什麼要難過?這有什麼好難過的?我終於有了機會爲了所愛的人做點事情了……我沒什麼好難過的。”
許洛言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看着高箬:“其實你的心裡遠比你自己所想的難過許多吧?”
高箬低垂着頭,她看着面前的咖啡良久之後,她又微微擡起頭看向天花板:“這大概都是自作自受,誰讓我愛上了一個我永遠都配不上的男人呢?”
“就爲了南君墨,你甘願賭上一切?”許洛言難以置信地看着高箬,她就那麼喜歡南君墨嗎?她瞭解他嗎?如果不瞭解,那麼談何喜歡?
一切的真心的喜歡,都是基於瞭解的基礎上的。
如果一點了解都沒有,那便不是喜歡。
高箬認命般地笑了笑:“你覺得我特別蠢吧?”
“這一切都結束之後,你覺得你能得到什麼?你覺得南君墨會因爲你幫了他,就對你刮目相看嗎?還是你覺得你可以成爲南夫人?”許洛言諷刺道,他覺得高箬這樣的決定真的太不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