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淺宜的話語讓顧習暮更加聽不明白了,他只能微皺着眉頭看向蕭淺宜,總覺得她是話裡有話。
“剛纔不是跟你說過了嗎?你的親妹妹還等着跟你重逢呢。”蕭淺宜說道。
“親妹妹?”顧習暮還是一臉的迷茫。
“就是我啊。你的親妹妹。”蕭淺宜一字一頓地說道。
而顧習暮自然是一副被嚇到的模樣,他搖着頭,臉上仍舊掛着淡淡的笑意:“你最近真是越來越愛開玩笑了。”
“我也是給你輸血的時候才知道的,原來我們是親兄妹的關係。你覺得我至於在這件事情上騙你嗎?”蕭淺宜說道。
顧習暮的情緒徐徐地冷靜下來,他一言不發地看着對面的牆壁,眼中的情緒複雜,晦暗不明。
“我不是覺得那種騙我……我只是覺得……難以置信罷了。”顧習暮低垂着頭,他的手一會兒放在自己的膝蓋上,一會兒又拿開,顯然現在的他很是手足無措。
蕭淺宜 當然明白顧習暮的心情,而她也沒有要在這個時候逼着顧習暮承認自己這個親妹妹,她淡淡一笑:“我一開始也覺得難以置信,不過後來漸漸地明白,也許我們之間的相遇就是一開始就註定的。因爲我們是親兄妹啊。”
“那我的父親是蕭建業?是三年前……不幸身故的蕭建業?”顧習暮對於當年蕭家所承受的那一些悲劇可以說是一清二楚。
而那個時候,他卻沒能幫上什麼忙,卻只能看着自己的親妹妹遭受那樣的變故,最後甚至眼看着她遠走他鄉?過着漂泊無依的日子?
而這,就是他作爲哥哥的所作所爲嗎?
顧習暮一想到這裡便覺得羞愧難當,也覺得自責不已。
雖然那個時候他並不知情,但是這份自責之情卻是擋也擋不住。
蕭淺宜知道顧習暮此刻的內心的心情是怎樣的,他一定十分自責,她微微垂眸:“時過境遷,以前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哥,我就是希望你知道,爸爸和媽媽當年都沒有要拋棄你的意思。”
顧習暮當然相信,從蕭建業對待蕭翼呈這個兒子的態度上,他怎麼會看不出來,這是一個多麼負責人的父親?
而想起蕭翼呈,顧習暮便問道:“那蕭翼呈?”
“他並不是我的親哥哥,我正想要告訴你這件事情。你們幾乎在同一天同個時間出生。而對爸爸心懷怨恨的言天啓就有了壞心思,居然把你們兩個給掉包了。孩子都那麼小,哪裡認得清?所以後來被抱回蕭家撫養長大的是蕭翼呈,也就是言天啓與情婦的孩子。”蕭淺宜將事情的原委原原本本地說了出來。
聽到蕭淺宜的這番話,顧習暮只覺得世事弄人。
上輩子因爲恩怨已經糾纏不清,而下輩人居然被當成了用來報仇的棋子。
恩怨這種事情本不該去過多計較,只是無奈很多人都無法放下。
“哥,有些事情,我以後慢慢說給你聽。最近呢,你不要想太多,你能醒過來,便是萬幸。”蕭淺宜說道,怕顧習暮會因爲承受太大的心理壓力而出什麼變故。
“什麼時候,帶我去看看父親吧。”顧習暮的聲音有點哽咽。
直到現在,二十多年過去了,他才知道,原來自己並不是被拋棄的,而是因爲某些緣故纔會淪落在外。
“好,到時候會帶你去,不過你這陣子可得多注意休息,雖然說……”蕭淺宜一本正經地說着。
然而顧習暮卻打斷了她:“怎麼這麼囉嗦呢?好啦,我都這麼大的人了,難道還不懂得照顧自己嗎?”
“那就好,我就是擔心你。”蕭淺宜不禁橫了他一眼。
“真是太好了,剛剛醒來就多了你這麼個妹妹,我想,被車撞這麼一次倒也不算太糟。”顧習暮開始口不擇言道。
蕭淺宜立刻就怒了:“你這又是在說什麼胡話?”
“好啦,就當這是胡話。”顧習暮舉手投降道,他知道,女人一旦認真計較起來,那可是不得了的。
“看到你沒事,我這心裡的石頭總算是落地了。現在該給你留點時間,處理一下你跟思衍之間的私事了。”蕭淺宜曖昧一笑。
而提起慕思衍的時候,顧習暮的眼眸微微一沉,他頓時就沉默了。
“有些事情,再怎麼逃避都是沒用的。”蕭淺宜輕輕拍了拍顧習暮的肩膀,算是安慰,隨後她就轉過身去然後離開了病房。
的確,他現在還要怎麼逃避?而且也已經是無處可逃了。
顧習暮沉默着,然後一言不發地盯着身上的這牀白色的被單。
沒過多久,門便被推開了,進來的人正是慕思衍。
只剩他們兩個人的時候,的確是有點尷尬。
雖然時隔一個多月了,但是總歸是留在了兩個人的心底。
你不說,我不說,但是彼此心裡總歸是有了芥蒂。
慕思衍就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客套了:“那個……要喝水嗎?”
“不渴。”顧習暮回答道。
慕思衍微微垂眸,然後徐徐地走到了顧習暮的牀邊,她的雙手攥在一起,來回揉捏着,這完全就是手足無措的表現:“那……”
“就沒有什麼要跟我說的嗎?”顧習暮打斷了她。
“你在怪我?”慕思衍開口問道。
“怪你?我好像沒有資格怪你吧?我只是爲你覺得不值罷了,你就算是爲他粉身碎骨,他也不會有一分一毫的動容,所以,何苦呢?”顧習暮不禁冷笑了一聲。
在很多人眼中驕傲高貴的慕家大小姐,卻會爲了林旭昌這個市井小人物而丟盡顏面。
慕思衍何嘗不明白?只是有的事情,就是拗不過心裡的那個執念罷了,所以纔會一門心思地去專注於那件事情。
愛一個人,這樣的一件事情。
在有的人看來很蠢,但是對慕思衍來說,愛一個人卻讓她學會了很多。
曾經的她被捧在手心,從來不懂得去遷就一個人是怎樣的,更不懂得要如何去爲一個人付出。
慕思衍微微垂眸,然後苦笑了下:“我知道這麼多年,你一直都守在我身邊……可我卻辜負了你。”
這個世界上,真情真的不能去辜負。
顧習暮微微擡起頭看向了天花板,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在我跟他之間,你還是選擇林旭昌嗎?”
“我已經死心了。”慕思衍是真的已經不對林旭昌抱有什麼期待了。
有的人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真的不必再繼續糾纏不清。
既然林旭昌想要將過往的痕跡統統擦乾淨,那麼她何必再拼命地想要留住點什麼?
“我記得,在我昏睡的這段時間,你跟我說過,林旭昌的近況。”顧習暮雖然沒能睜開眼睛,但是他的腦袋還是有在運轉的,所以該聽的,他還是聽得見。
慕思衍點了點頭:“就像你之前所看到的那樣,他現在的生活糜爛不堪。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會被拖到地獄裡去。”
顧習暮沒有說話,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是他的眼神卻複雜得很,令人看不穿。
慕思衍朝着他的病牀再走近了一步:“習暮。”
“嗯。”顧習暮悶聲應答道。
“沒什麼。”慕思衍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有的事情還是自己知道就好,何必再多一個人來陪她難過?
顧習暮有點困惑地看向慕思衍:“你到底要說什麼?”
分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但是最後卻還是選擇了緘默不語。
而慕思衍現在究竟在隱瞞什麼?
顧習暮知道慕思衍的倔脾氣,倘若是現在逼問,她也不見得會說,只會是跟你打太極兜圈子罷了。
而在某個酒店的大廳內,一堆的人都圍在南君墨的身旁。
都是爲了爭取下一季度與騰飛建築合作的機會,而這個機會當然是由南君墨說了算,所以都齊齊來巴結了。
“南總,價錢什麼的都好說,您出個價錢,我們肯定不還價!”有人這樣拍着胸脯說道。
也有人立馬就說道:“是嗎?這會兒倒是信誓旦旦的,等真的出了個價錢給你,你不得肉疼而死?”
“哎!你這人……”剛纔那個人自然是不滿這個人的說法,打算辯駁,但是卻被一旁的吵鬧給打斷了。
“南君墨!”有人直呼南君墨的名字。
在業界,大家對這個名字可都是存有敬畏之心的,誰敢在這種情況下直呼他的名字?
大家都齊齊地將視線投到來人的身上。
而此刻出現在這邊的這個人渾身的酒味,頭髮看起來亂糟糟的,就連身上所穿的衣服,看起來也不怎麼齊整,特別像是街邊的流浪漢,這副模樣的人居然可以進入這種高檔的酒店。
而酒店的保安自然立刻就衝過來要將他攆出去。
但是南君墨卻喝住了這羣保安:“等等。”
大家都瞪大了眼看向南君墨,這樣一個不修邊幅的人,不趕緊趕出去,南君墨此刻卻是要跟這個人說話嗎?
大家不禁都面面相覷,有點摸不着頭腦了。
林旭昌直接推開了前來抓住自己的保安,然後又看向了南君墨,走路的步子顯然已經不穩了:“你倒是很愜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