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堅決不同意,你特麼要是把老不死的拉走,我特麼跟你沒完!”
“唉,爺爺遭罪啊。”
“遭你媽逼罪!上個月的離休金你少要一毛錢了麼?”
不管怎麼說,最後老王頭的一個孫子都要把話題扯回到錢上。
吉翔心裡嘆了口氣。
沒轍。
老王頭的倆孫子吵着吵着不知道說了什麼,他們停止爭吵。
等吉翔開門看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不知所蹤。
很快沈浪風風火火的一溜小跑過來。
“不了。”沈浪一擺手就要走。
一個莫名其妙的感同身受,系統npc可以直接告訴自己真相,但卻大費周章的讓自己來感同身受,通過沈浪和患者家屬的描述讓自己知道他們都是爲了錢。
他每一句話說的都很對,透着一股子明事理。
“是,您不是說終末期麼,全身零件都不好用了,又不能真的把零件都換一遍。”王全嘆了口氣。
“浪哥,回去還能睡着麼?要不在值班室將就一晚上?”
吉翔一愣。
“就這?”吉翔問道。
“當然,這還不夠麼!”
“小吉!昨天我看見了!”
“我可沒說!”沈浪下意識的否定,“我的意思是,老人家已經到了終末期,具體選擇要看你們自己。”
聽護士說,他好像變異了,幾年前得了狂犬病,最後這種死亡率幾乎100%的病也沒把他帶走。
“沈醫生,您在麼?”
難怪要沈浪管老王頭,咱浪哥命硬,老王頭搞不定!
這難道是爲了給自己屬性點才這麼做的麼?
吉翔一邊腹誹着,一邊把自己聽到的話講給沈浪聽。
“就這樣吧,我也說不清楚。你最後看見他們倆去哪了麼?”沈浪問道。
至於老人死活,不重要……很重要,活着纔有錢,死了,沒有。
在他看來小聲說的話纔是最主要的。
吉翔看着他的背影急匆匆消失在拐角,心裡悵然若失。
“那麼做太遭罪了,沈醫生,就按照您說的,辦理自動出院。”
沈浪說着,轉身離開。他說到“熱鬧”兩字的時候,臉上都有光散發出來。
……
“走了。”
連門都不敲,真沒禮貌,吉翔心裡想到。
老王頭的直系親屬只有兩個,王全的哥哥出差不在,但昨晚兄弟兩人已經取得共識,還是以老人少遭罪爲主。
沈浪給他講了一遍,就站在走廊裡,看樣子沈浪根本不想和他坐着好好聊。
“這樣啊。”王全搓着手,嘆了口氣,“我一直覺得不能讓我爺爺太遭罪,icu那面就不去了,要不然去了也是插管子,用機器帶着人呼吸,那種情況算不算活着都不好說。”
“沒看見。”吉翔如實回答道,“我一直在裡面聽聲音,但聽了一會他們好像小聲說什麼,我聽不清。等過一會,人就沒了。”
“浪哥,虛擬錢就是醫務處給結算那面打電話,直接在系統裡生成幾萬塊錢的住院費吧。”吉翔請教道。
兩人正聊着,忽然一個人推門進來。
吉翔甚至有一種錯覺,沈浪可以不靠着吃飯,只靠八卦活着。
沈浪的眼睛在放着光,閃的吉翔有些頭暈。
一天六七百似乎不多。
“王全啊,你終於來了。”沈浪臉上的笑容立馬“職業”起來,他稱呼着患者的名字直接迎上去,把王全擋出值班室。
第二天一早,沈浪精神抖擻的出現在科室裡。
“真要辦理自動出院?”沈浪疑惑問道。
沈浪雖然疑惑,但患者家屬要求自動出院,也沒辦法生勸。
“是,這是離休人員的待遇。所以很多家屬壓根不管,人扔到重症裡,只要不死,每天都有錢。你想啊,躺着啥也不幹一天六七百。”
不過這題吉翔根本不用做,簡直就是系統給自己開後門,簡單的一逼。
“因爲錢,兄弟鬩牆、甚至父子反目的事兒不少見。”吉翔淡淡說道。
“哦哦哦,我知道,是我的想法。”王全道。
沈浪扼腕長嘆。
大半夜不睡覺,要去看熱鬧,這種人是醫生?
不過沈浪的精神頭是真足,每天披着鉛衣做手術,十臺八臺都不喊累。
“看見什麼了,浪哥。”
這種人話能從王全的嘴裡說出來,很明顯超出兩人的預計。
沈浪說道,“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可惜,我不能坐在邊上看熱鬧。”沈浪有些遺憾,“聽不到他們說什麼,只能遠遠的看,憑空猜。”
這段“無聊”的感同身受,吉翔差點被沈浪同化。
吉翔是搞不懂沈浪的腦回路的,不過也沒必要搞懂,吉翔感覺自己隨時都會回去。
“其中一個人說得對。”吉翔道,“沒必要讓老人再遭罪了。”
“哪有時間睡覺,我去看看有沒有熱鬧。”
“說什麼了!”
“沈醫生,我爺爺怎麼樣?您跟我說實話,還有痊癒的可能麼?”王全問道。
“浪哥,抽根菸吧,大半夜折騰你來一趟,不好意思啊。”吉翔道。
“你以爲他是什麼好東西。”沈浪鄙夷道,“住院都多少天了,看都不看。”
要不是之前王全從來沒出現過,吉翔甚至會認爲他是那種醫從性最好的患者家屬。
沈浪一怔,吉翔也怔了一下。
“老王頭的倆孫子在家打起來了!”沈浪笑道,“吵的雞飛狗跳,你說說,還不是因爲那點退休金……不對,退休沒那麼多錢,是離休金。”
吉翔跟在沈浪屁股後面,聽聽他們到底要說什麼。
至於其他的都不重要。
“……”
沈浪這話說的有點道理。
沈浪很顯然也有這方面的顧慮,詢問了其他親屬的意見。
“人呢!”
吉翔對錢沒什麼概念。
吉翔念頭及此,幾乎笑出聲。
和醫務處備案,留下影音資料,簽字、按手印,這一套系列王全有些不願意,嫌麻煩,但最後還是配合完成。
看着王全叫了120急救車轉運,把老王頭送回家,吉翔覺得感同身受應該結束了。
然而,
吉翔卻沒想到感同身受竟然依舊進行着。
還要自己感受什麼?
吉翔想了很久,都沒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