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用兵了,自然會有風吹草動,更何況大宋陳兵百萬,只要稍有調動,遼國與西夏都不可能察覺不到。
這一次,王德用老將軍竟然動了河北軍團,日日操練,自然引起了遼國的恐慌。
自從上次趙禎親征,一舉挫敗了耶律洪基,拿下了幽州,遼國不僅僅送上歲幣,四時遣使者來宋,更有了恐宋症,與當初大宋的恐遼症一般,遼國對大宋的恐懼,更加根深蒂固。
這是從上至下蔓延開來的,當初參與那一戰的遼國君臣,哪一個不是害怕到了骨子裡?
轟隆隆的炮火,密集如雨的子彈,讓遼國君臣深切的瞭解到了,什麼叫做刻骨銘心。
大宋一動,耶律重元首先收到了消息,他的那位妾侍阿魯曼,悲涼的看着當初驕傲的雄鷹,如今恓惶的收拾着細軟的模樣,心中悲憤無比。
“王爺,您是要做大事的人,爲何不戰而退!”阿魯曼沉聲喝道。
耶律重元倚重這位夫人,自然是好言好語的說道:“夫人,當初一戰,你也看到了,我大遼根本不是大宋的對手,那火炮火槍,大遼的工匠根本沒法子仿製,就算是仿製一些火槍,也大多是殘次品,根本與大宋的不在一個檔次上。
再說了,耶律洪基那小兒攻伐西夏,不過是向世人彰顯自己的武功罷了,誰曾想偷雞不成蝕把米,西夏也不是好惹的,那小兒沒佔得便宜,弄的民不聊生,國庫空虛。
如今大宋要打過來,本王自然要早早打算,以耶律洪基的本事,是萬萬抵擋不住的,到時候本王再出山,收拾殘局,豈不美哉?”
阿魯曼姣好的面龐上,浮現出一片紅暈,那是生生氣的。
“王爺,就算是你收拾了殘局,當了皇帝,那麼之後呢?做個兒皇帝嗎?”
耶律重元呆了一呆,旋即認真無比的道:“就算是兒皇帝,也比死了強,耶律洪基找死,本王還不想死。”
阿魯曼徹底心涼了,她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退了回去。
耶律重元嘀咕道:“娘們就是頭髮長見識短,遼國現在除了還有一些血勇之氣,還有什麼?拿什麼跟大宋拼?就算是能打敢打,在火槍火炮面前,血肉之軀又有什麼意義?”
耶律重元抓緊時間讓人把金銀珠寶都蒐羅了起來,送了出去,以作日後東山再起之資。
他這邊忙碌的時候,皇都那邊的耶律洪基卻是信心爆棚。
經過這些年的不斷努力,遼國從大宋竊取了不少好東西,火炮的管制過於嚴格,他們沒有辦法,但是隨着火槍的普及,遼國終於搞到了火槍,在遼國工匠的努力下,終於造出了在耶律洪基看來合格的火槍。
就是火槍,讓耶律洪基信心十足,火槍都能仿製,只要在戰場上再繳獲一門火炮,大遼的工匠那麼聰明,害怕不能仿製?
到時候大遼還怕什麼大宋?大遼依舊是世界上最強大的國家,契丹依舊是世界上最強大的民族。
至於大宋!至於趙禎!還不是早晚給朕**丫子的份?
所以聽到大宋有用兵的跡象,耶律洪基不驚反喜,連夜着急了衆臣,商討大事。
身爲韓王的蕭惠,執掌了天下半數兵馬,自然在列。
他沒有耶律洪基那般樂觀,反而憂心忡忡,與未央的數次交鋒中,他深深的知道了,大宋之所以能勝利,不在於火槍火炮,也不在於百萬雄師,而在於那個少年人。
當初未央在遼國擄走耶律宗真,他是親身經歷的,看到了那個少年如神似魔一般的本事,上次未央來遼國遊歷,身邊帶着三個孩子,他更是與未央直面交鋒了一波,一敗塗地。
所以他知道,就算是大遼有大宋的火槍火炮,又有帶甲之兵百萬,也沒有任何辦法。
只要未央肯出手,大遼絕不會有任何倖免,絕對是舉族滅亡的下場。
身爲遼國碩果僅存的老狐狸,蕭惠自然是明白謀身之道。
所謂越老越怕死,在蕭惠的身上,表現的最爲直接。
他甚至讓自己的兒孫們早在數年就悄無聲息的弄了出去,蒐羅的錢財,也分散在各地。
如今的韓王府,看似強盛,實際上,不過是隻剩下一個空殼子罷了,只有蕭惠一個老頭子和他的王妃以及一些老弱婦孺罷了。
遼國唯一能與蕭惠抗衡的官員,叫做耶律乙辛,字胡睹袞,五院部人,爲南院樞密副使,改官主持北院,封爲趙王,直到現在,依舊掌握着皇都的皮室軍,更手握十萬宮分軍,是耶律洪基的左膀右臂,而且忠心耿耿,不作二想。
此人飛揚跋扈,最是霸道,出了皇帝,敢跟他放對的人,除了蕭惠,遼國幾乎沒有了。
蕭惠與耶律乙辛不對付,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除此之外,還有一人,這裡兩人都畏懼,那就是耶律化葛,這老頭子不顯山不露水,卻深得耶律洪基的信任,軍國大事,幾乎都要討教。
大家不願意招惹他,還有一個原因,耶律化葛數次出使大宋,要說對大宋的瞭解,在大遼能比得上耶律化葛的,屈指可數。
耶律洪基坐在皇位之上,耶律化葛、耶律乙辛、蕭惠等人,在兩手邊站定,再外面,便是一些南面官了。
南面官沒有資格進大殿,因爲他們本質上還是宋人,驕傲的契丹人,不屑於與宋人同處一室。
所以這些南面官,就算是位高權重,面對契丹人,也沒有多少尊嚴。
無關其他,不過是人心鬼蜮罷了。
“諸卿,南朝意欲興兵,奪取我雲州土地,諸卿以爲如何?”
耶律洪基上來就定了調子,這次就是議論軍事。
衆人面面相覷,只有耶律乙辛上前,冷聲道:“我大遼男兒,契丹英雄,縱橫天下數百年之久,大宋區區小國,不過建國百年,有何資格與大遼爭鋒?
陛下,讓臣帶兵十分,爲陛下斬下宋皇的人頭。”
滿朝大臣,不屑者有之,看熱鬧的有之,惶惶不安者有之。
耶律洪基大喜道:“趙王勇武,朕心甚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