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此言一出,聽在場中衆人耳中,如晴天霹靂一般,哪怕曾表示支持趙禹的楊逍都驚立當場,講不出話。
環顧一週,趙禹見衆人皆是一副驚詫無比目瞪口呆的模樣,冷笑道:“既無人反對,今日我便正式做了明教教主。現在我能去那秘道瞧一瞧了吧?”
“能……不成!教主之位,怎可如此輕易一言以決之!”楊逍遲疑片刻後,斷然拒絕道:“你若真有心統帥大局,須得召集教中光明左右使、四法王、五散人並五行旗,在大家公認見證下,正式接掌教主之位。關乎我教前途命運,怎可如此草率就決定下來。”
五散人這一次也頗認同楊逍的觀點,那韋一笑更是冷笑道:“憑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竟敢奢望教主之位?你入教纔有幾年?不過中原廝混出少許名堂,竟敢目中無人,來光明頂上耀武揚威!”
“韋蝠王講得不錯,你入教多年,功勳彪炳,不知對現下有人潛上光明頂之事要如何處理,如何追究?”趙禹轉眼望着韋一笑,反問道。
聽到這話,韋一笑爲之語竭。他何嘗聽不出趙禹話語中揶揄之意,他多年間一直在西域流連廝混,許多中原教衆甚至不曉得明教有這樣一號人物存在,談什麼功勳彪炳。可是要他向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低頭,哪裡肯甘心!當下也不說話,只是轉過臉去冷笑連連。
布袋和尚說不得與韋一笑交情最深厚,沉吟片刻後說道:“本教教主之位,倒不需要多有名望才能擔任。只要能識人善用,總攬全局,大家各司其職各安其事,本教教務自會蓬勃發展,重振聲威。”
趙禹點頭道:“說不得大師這話講得對,左右只要一個傀儡坐在位上,看着像是那麼一回事,最好不要打擾大家自行其事。說實話,今日我只要一個教主的虛名,去光明頂秘道里查一查。至於你們要死要活,我還真沒心思去搭理。”
張中則開口道:“你這話講得不對!若做了教主,就有義務率領大家爲本教振興殫精竭慮,豈止一個虛名那麼簡單!你們五行旗在滁州發展的確迅猛,成果卓然,可是你今日要做教主,終究還是急躁了一些!”
彭和尚多年都在四處奔走,組織教衆義軍起事,在衆人當中大局觀最佳。他沉吟道:“當下最要緊乃是保住光明頂,擊退六派聯軍。教主之爭,實在不宜在這當口提出來,免得咱們內鬩於牆,讓對手趁虛而入。況且,陽教主未失蹤之前便曾說過,異日哪個能尋回本教聖火令,便可做本教教主。魔君後起之秀,風頭雖盛,但若還自認是明教人,就不能視此祖規而不見!”
趙禹聽到衆人各自不同的反對之辭,臉上無甚喜怒變化,沉聲道:“這真是好笑了,你們也曉得大敵當前不該自起糾紛讓人乘虛而入。可現在光明頂天塹已被人視若無物,往來無忌了!若不徹查這問題,空守光明頂等敵來犯,等死不成?我要做教主,你們個個反對振振有詞,那你們來告訴我,現下要怎麼做?是要等人來摘去項上人頭,還是等那失蹤已久的聖火令從天而降?哪個有妙計,不妨講出來,我洗耳恭聽。”
此言一出,衆人又皆沉默下來,顧盼左右,遲遲發不出聲響。
見到衆人這般反應,趙禹冷笑一聲,說道:“你們爭論這麼多年,自家也不信真會出現一個各方面都合了你們心意的教主人選。罷了,我向來也做不慣以德服人這種事,今日這教主一定要做。哪個要反對,廢話不要講,還是兵戎相見!”
趙禹擺出蠻不講理、氣勢凌人的姿態,衆人神情都變得尷尬起來,且不說趙禹本身武功如何,單單他所掌握的五行旗,已是明教現下實力最強的一部。而且因兵逼少林之事,魔君在廣大明教衆心目中,聲望正如日中天,甚至超過了前任教主陽頂天。若此事處置不當,對明教的打擊將要超過以往因教主之爭而引起的任何一次動盪。
這時候,一直不曾開腔的周顛甩下背上的荊條,大聲道:“這話講得痛快,要做教主,大大方方講出來!若連這點但當都無,縱做了教主,也難有作爲!說不得,彭和尚,你們自負機智,說的都是混賬屁話!若不能弄清楚敵人怎樣潛上光明頂,咱們只能空守在光明頂上,談什麼去擊退六派!楊逍,你說的也是屁話,你強擄人家姑娘時,可曾想過自己行事草率了?魔君趙兄弟,你要做教主,只要一心爲了本教安危和大業,我周顛就支持你!”
聽周顛提及自己當年荒唐事,楊逍眉頭一挑,當下便要反脣相譏。不過又記起現在非是再起口角之爭的時機,他強按捺住怒氣,冷聲道:“周顛,你要講什麼,莫拿我來說事情!蝠王,還有說不得和尚,幾位散人,你們上得光明頂來,除了助我卻敵,還有什麼心思,大家心裡都清楚。你們講我遲遲不肯選立教主,是眷戀手中權位。可是你們捫心自問,我這光明左使講出的話,在你們眼中有幾分成色?此般名不符實的權位,我楊逍要眷戀?你們已經公然視教規如無物,又忒小瞧了我楊逍!今日真到了不得不決出教主的時機,大家都拿出個明白立場,我支持魔君!你們要如何自處,便看你們各人心腸了!”
韋一笑詫異的瞧了楊逍一眼,又瞧一眼趙禹,眼中閃爍詭秘色彩,突然冷笑起來:“楊逍,你是挑撥我與魔君鬥一鬥?哼,好一個魔君,你要做教主,我便稱量一下你有幾分斤兩!”
他話音未落,已經驀地消失在衆人視野中,徑直撲殺向數丈外的趙禹。其身法之快,哪怕在陽光之下仍難捕捉,便如一抹青雲一股狂風般,衆人只眨了眨眼,他已經撲至趙禹身前,揮掌拍向趙禹印堂!
趙禹向來聽人講青翼蝠王韋一笑輕功之高,天下無雙,泰半心神放在其身上。及至韋一笑身形驟然消失,他已經豎起掌來,卻仍未料到韋一笑身法竟快到這種程度,舉掌至半途,韋一笑那一掌已經將要落下來。格擋不及,他身如韌柳,順着韋一笑掌勢向後仰去,腳尖一點,疾撩向韋一笑下陰。
一擊不中,韋一笑飄然退遠,心中不禁凜然,他雖久聞魔君之名,心中卻向來輕視,只道五行旗爲了自家風光吹捧出來的名聲。又從布袋和尚等五散人口中聽到趙禹的真正身份,越發篤定趙禹不過是五行旗豎起來的一個傀儡,如何肯甘心向其俯首。因此雖聽出楊逍話語中挑撥之意,仍敢旗幟鮮明來與趙禹鬥上一場,也是存了心思要趁五行旗莊錚等人皆在外時力挫趙禹,斷了他爭奪教主的念頭和希望。
哪知一試之下,魔君的武功之高應變之快卻超乎他的想象,當下便收起輕敵之心,繞着趙禹快速穿行遊走起來,尋覓破綻伺機而攻。
趙禹抱元守一,並不爲韋一笑詭變多端的身法而動。他武功大成,玄關一竅中陰極生陽,只一轉念,九陽神功便遊走全身,護住周身要害,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韋一笑身形閃動遊走良久,越覺摸不透趙禹底細,心中漸生羞惱之意,當下便中宮直入,運起寒冰綿掌,揮掌如飛拍上去。
趙禹不退反進,同樣揮掌相迎。
韋一笑掌勢迅疾,每一掌都力道十足,片刻間已經拍出數十掌,暗忖趙禹只要有一掌招架不住,這一戰自己便勝了。
兩人四掌碰觸,皆是一觸即分,啪啪擊掌聲如爆竹如落雨,不絕於耳。
五散人中,只周顛數年前領教過趙禹的武功,當年已覺不凡,現下看到趙禹與韋一笑正面交手仍不落下風,益發覺得驚詫不已。而其餘幾位散人,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能,這會兒見到兩人勢均力敵的交手,已呈目瞪口呆之勢。最令他們感到驚詫的是趙禹的年齡,未及弱冠之齡已經能與堂堂青翼蝠王分庭抗禮,這份驚人造詣,若假以時日,武林中還有何人能挫其鋒芒?
五散人中,張中心裡對趙禹算是認同的,因此才准許他的弟子劉伯溫在趙禹帳下效力。他出言反對趙禹即刻接任教主之位,只是覺得現下趙禹要做教主,時機還有些不成熟。明教中人才濟濟,皆是桀驁之輩,若無非凡本領震伏衆人勉強爲之,反倒會因此破壞五行旗在滁州營造出的大好局面。
待親眼見識到趙禹武功之高明,他的心思已經漸漸變化,轉頭望向冷謙。冷謙雙眼望着場中,說道:“厲害!”
魔君厲害,已是有目共睹。但其餘幾位散人與冷謙相交多年,自然聽出他話中未盡之意,那是說,魔君要比韋一笑厲害。五散人中,冷謙武功最高,衆人對他的眼光自然信服,心中驚意又增了一層。
布袋和尚說不得與韋一笑關係最爲親厚,聽到冷謙的評價,臉上生起憂色,漸漸向場中交戰兩人靠近去,準備趁着韋一笑力有不支時出手接應下來。然而他方踏出幾步,驀地一道勁風疾掃過來,說不得急忙縱身避開,才瞧出乃是場中趙禹見他靠近,尋隙劈出一掌逼退了他。
見到這一幕,衆人禁不住齊刷刷抽一口涼氣。與韋一笑激戰正酣,魔君竟還有如此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