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府。
與之前在府中待不到兩日便離開不同。
這一次，燕王周棣大有常住的態勢。
只因王府之中，多了個周懷安。
他擔心兒子與燕王妃的相處，更擔憂兄弟不睦，明爭暗鬥。
手心手背都是肉，對周懷安心存愧疚，對亡妻的思念，都聚焦在周懷安身上。
周懷玉陪伴他多年，如今的燕王妃將王府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也是不可多得的賢內助。
不過燕王心裡清楚，王位究竟傳給誰，還要看兩個兒子誰更合適。
而不是傳嫡不傳賢。
“王爺，該休息了。”
燕王妃嬌聲道：“這一次，王爺倒是能陪伴妾身久一點了。”
周棣搖頭笑道：“本王無一日，不在關心邊關戰事！可家事同樣重要！”
“茹兒，我知你對懷安一直心有牴觸！但他也是我的兒子，本王希望你能大度一些……”
燕王妃早就想到，周棣逗留燕州如此之久，就是爲了周懷安。
“王府上下，對你這個燕王妃，比我這個燕王都要認可！”
周棣好言相勸道：“反觀懷安從上京歸來，可謂是舉目無親！本王看這孩子就心疼！”
心疼？
燕王妃心中不滿，周懷安是你的兒子，那周懷玉便不是了麼？
“王爺放心，他是您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妾身會對他和懷玉一視同仁！”
燕王妃恭敬道：“邊關戰事要緊，王爺一日不在，將士們就沒有主心骨！還請王爺以國事爲重！”
見對方如此懂事，周棣深感欣慰，讓他覺得今日聚集的燕州豪族，不過是周懷玉一廂情願的戲碼。
畢竟燕王妃這些年，當真是盡職盡責。
反倒是他時常在外征戰，有些冷落了王妃。
“好！那過兩日，本王便可以放心出征了。”
世子房間內。
徐幼薇再次看到了讓她家破人亡的銅吾衛，只不過兩人現在可謂是相依爲命。
“你回來作甚？我還沒有羽翼豐滿呢！現在你後媽大權在握，別看你現在得志，王爺走了，還不是要夾着尾巴做人！”
徐幼薇的話，屬於是忠言逆耳。
可以說，整個王府上下，除了燕王以外，幾乎沒有人會認可週懷安這個燕王世子的身份。
“那你這幾個月，豈不是過得很慘？”
“哼！你知道就好！”
徐幼薇哼唧一聲，卻沒想到周懷安的手，已經去揪着她水嫩光滑的臉蛋。
“過得很慘，這臉蛋怎麼越發圓潤了？王府伙食不差啊！”
“你……胡說！我那是壓力太大，所以才變胖了！”
徐幼薇臉色一紅，辯解道：“王爺之前回到王府，待不到兩日便走！這是爲了你，纔多留了些時日！不過，他終歸要離開！”
周懷安點了點頭，“燕王的職責，就是抵禦北狄。若是常年待在王府，我反而看不起他！”
守土衛國的軍人，周懷安一向佩服。
但就倒黴在，他初來乍到燕州，手底下可謂是一個能用之人都沒有。
徐幼薇？小丫頭片子能明哲保身就不錯了。
只有一個大粗腿，還不一定能夠一直抱下去。
“說說你對王府的瞭解吧。”
情報，是周懷安迫切需要。
好在太史昭的無心之舉，讓徐幼薇來到了燕王府，權當是爲周懷安打了前站。
“燕王府，已經被經營的水泄不通了！”
徐幼薇嘆氣道：“燕王妃賞罰分明，府中上下對她都是心悅誠服，即便是有些不同的聲音，但也不會跟她爲敵！”
周懷安臉色不善，這麼看起來，留在府上，那就是死路一條。
想想也是，人家經營多年，他一來就能強龍壓過地頭蛇，簡直是離大譜！
“那你的意思是？”
“唉……你還不如在上京城當質子！回來以後，還要被你後媽和弟弟拿捏！”
徐幼薇對周懷安的前景很是不看好，在她看來回到燕州，就是一步臭棋，幾乎斷送了周懷安的前途。
“世家豪族跟燕王關係勢同水火，但卻跟燕王妃關係融洽！”
“與其讓你這個無根浮萍繼位，還不如扶持親近是世家的周懷玉上位呢！”
“還有啊，燕王對內政的許多舉措，都是燕王妃提出來的。這個女人可不簡單！”
如今的燕王府，徐幼薇跟周懷安可謂是同病相憐。
兩人都屬於上京的外鄉人，只能報團取暖。
“你這麼說，我就心裡有數了。”
周懷安點頭道：“今日洋相都是周懷玉出的，我這後媽倒是寵辱不驚，是個好對手。”
此言一出，徐幼薇着急道：“你怎麼還不明白？趁早回上京當質子算了！還留在這地方作甚？”
周懷安笑道：“逃跑回上京？你信不信，我只要出了王府，不知道有多少刺客死士，等着取我性命！”
看到徐幼薇一臉震驚的模樣，周懷安解釋道：“王位的爭奪，從來都是要流血的。若燕王妃跟周懷玉對我沒有那般激進，我也不會堅持鬥爭。”
“行了，咱們都早些休息，放心吧！我一日不死，你這個丫鬟就能活下去。”
徐幼薇輕哼一聲，“誰擔心你的死活！”
小姑娘嘴硬，偷偷探出頭，確認沒有人發現，這才關上門，悄悄離開。
獨自一人躺在牀榻之上，周懷安嘆氣一聲，“前路難，難於上青天！只能拼上一拼了！”
接下來的幾日，周懷安和燕王妃，可謂共同表演了一處母慈子孝的戲碼。
兩人在外人看來，就像是親母子一般，聞者動容，聽者落淚。
“孩兒見過母妃！”
“懷安起來了，趕快用膳！”
燕王妃眼中充滿了對周懷安的警惕，這廝每日都起來的相當早，儘管修爲不怎麼樣，卻始終堅持練功。
這般勤奮刻苦的性格，自然引得燕王周棣稱讚，更是連呼吾兒乃燕州千里駒。
至於周懷玉，他實力比周懷安更強，卻從未起早練功。
兩兩相比之下，倒是認真勤奮的周懷安，更得周棣之心。
“小兔崽子，待王爺前去邊關，有你好日子！”
燕王妃這些天千叮萬囑，讓周懷玉收斂脾氣，千萬不要跟周懷安起衝突。
只要等到燕王離開王府，就是秋後算賬的日子。
周懷玉縱使有千般不願，可還是聽從母親的話，儘管對周懷安百般不順眼，依舊沒有直接爆發衝突。
啪嘰！
周懷安上前給周懷玉夾了個包子，卻不慎落在桌子上。
“你長沒長手？這都能掉在地上？”
周懷玉不悅道：“讓下人丟了！”
周懷安歉意道：“是爲兄之錯！可這糧食珍貴，不少貧苦百姓，還吃不上飯！如此丟棄太過可惜！”
說罷，就將落在桌子上的包子，放在了自己碗裡。
這一幕看在周棣眼裡，記在心裡。
“懷安，民以食爲天！百姓的要求很簡單，就是吃飽穿暖！”
隨後瞪眼看向周懷玉，“你要丟棄的包子，很有可能拯救一條人命！如此浪費，如何能體恤民情！”
周懷玉心中不爽，正要發作，不就是一個包子，至於如此？
好在燕王妃一把將其按住，周懷安這才收起火氣。
母子二人都明白，他們還需要等待！
“愛妃，本王打算明日離開王府，繼續衛國戍邊。”
燕王此言一出，周懷玉喜形於色，差點當場滑跪。
周懷安則是面露擔憂之色。
“父王！此次您定能取勝，打得北狄蠻子抱頭鼠竄！”
周懷玉大笑道：“今日晚膳，兒臣打算提前慶祝父王得勝而歸！”
周棣露出滿意的笑容，燕王妃則是問道：“懷安，你爲何臉色這般難看？莫非是覺得我大夏不能取勝？”
燕王妃一句話，就將周懷安推到了風口浪尖。
“兒臣擔心父親！”
周懷安眼含熱淚，真切道：“父王戰無不勝，乃是大夏上下百年以來的千古名將！”
“可父親出征，哪有兒子能夠安心的呢？兒臣就是擔心父親受傷，尤其是在邊關這等苦寒之地！”
懷安，是個孝順的好孩子啊！
周棣心中感慨萬千，血濃於水，最後最擔心的還是這個大兒子！
倒不是說周懷玉戰前歌功頌德不好，只是一個關心自己的兒子，更讓周棣心裡覺得舒服。
周懷玉氣得臉色通紅，他準備晚膳，要花費多少銀兩和時間？
再看看周懷安，幾滴眼淚就把父王感動得一塌糊塗！
愚蠢的歐豆豆啊！
賈詡教曹丕，不就是曹操出征儘管哭，最終以孝道，趕超了曹植？
好好看，好好學，你哥我還有不少招數呢！
燕王妃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懷安，這小兔崽子，竟然直擊王爺的軟肋！
世人都重視孝道，可真正做到體貼入微的，卻沒有幾個。
“父親，我與您分別多年，這才見面沒有幾天，就又要奮力，我當真是捨不得您！”
周懷安此言一出，周棣笑道：“爲父又不是不回來！待到戰事不忙，我便回王府常伴於你！”
呵呵，你就等着被我母子拿捏吧！
周懷玉惡狠狠地盯向周懷安，大有吃定對方的意思。
誰知周懷安話鋒一轉：“兒臣有個更好的方法，既能常伴父親身邊，又不耽誤父親戍邊！”
周棣笑道：“說來聽聽！”
周懷安起身，躬身行禮道：“兒臣，願隨父王衛國戍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