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嬋再一次定了定神,有氣無力地告訴方雲暉說:“玄道玄道法師遇到危險啦,我奮力地逃逃了出來。主人,你們,趕緊去救他就怕就怕現在去也是來不及啦。”
此刻屋裡的幾個人聽了雪嬋的這句話,馬上齊刷刷地看向方雲暉。所有人心裡都知道,雪嬋傷成這樣,也就還罷了,玄道法師,他卻是個實力強導師!法導師尚且遇到了危險,怎麼去救?這是去送死呢?方雲暉一閃念之間,想起了玄道最後臨行時候說過的話:“或許我生命意義,就在這一次出行時體現了!”
“啓程,去死神之谷。”方雲暉的決斷非常乾脆,他清楚,這個法導師大概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如果賠上了性命遺留下來的什麼遺產因自己的膽小而被埋葬的話,自己就可以說是真的有愧於這位忘年之交了。
方雲暉馬上分派了一下人手,歐墨泉留下來指揮惡獸城的戍衛軍,此時周龍彪的大軍已經在外海過境。即使韓闖統帥的水上堅城在自己手裡吃了個悶虧,但周龍彪的大隊好像目標非常明確,根本沒爲因爲這件事而在海灣做出片刻停留,而是直接北上去了。韓闖的艦隊,就那樣很沒面子地拋錨在海灣四五里之外。
方雲暉把趙霖兒留了下來給歐墨泉做幫手,臨別的時候留了不少的法力水還抓了一把怒弩樹的種子給她:“霖兒,即便你的法力……可你是歐墨泉能夠倚靠的最大幫手了。有了我給你的這兩樣東西,我相信憑藉你對法術植物的造詣和對樹精法術一些瞭解,這些怒弩樹在你的手裡將會發揮非常強大的作用。”
最後,方雲暉給歐墨泉下了一道指令:既然我不在惡獸城,那麼就儘量不要做出任何決定,更不要主動出城去滋擾外敵。但是——如果南洋水師的海軍或者陸軍靠近我們的城牆太近進入了攻擊範圍的話,那麼不用客氣,就把他們當做是海盜或者狄蒙人吧,把我老早就製造好的那些守城工具都用上好了。
趙霖兒好像有些不好的預感,一直依依不捨地把方雲暉和冰娟送到惡獸城的西門之外。臨別的時候,方雲暉大大方方地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說:“霖兒你放心,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還等着你給我作少奶奶幫我管家。”趙霖兒羞紅了臉,但還是小聲地提醒說:“雲暉,我心裡總是覺得這件事情有什麼地方不對勁。雪嬋的傷,我隱約地感覺與我原來手裡的那些法術植物有某種關聯。你,一定要小心,平安歸來!”
方雲暉帶着冰娟,在行程上選擇了距離最短的路線,悄悄地越境進入南洋水師的海上防區,用小船偷偷地抵達死神之谷的出口——當初方雲暉和譚嘯風,就是從這個登陸點上離開沼澤叢林的。
“主人,這裡就是你所說的死神之谷麼?這裡還真的有死亡的氣息,遍地屍骸,而且寸草不生!”冰娟大概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行囊,把法杖從儲物戒指裡拿了出來握在手中。冰娟心裡知道,妹妹即使與自己所學的東西不同,可是實力差不多,她被敵人傷成這個程度,自己如果遇上了同樣的敵人,只怕也好不到哪裡去。這次陪雲暉來找玄道法導師,行程的危險可想而知,保護少爺的責任,現在落在自己一個人肩上。
方雲暉點了點頭,說:“這裡是死亡之所,由於法力水的緣故,一直都是人獸絕跡。既然雪嬋傷在這裡,玄道身爲法導師在這裡遇險,聖武者譚嘯風不知所蹤,這裡一定出了問題,比原先的危險性更厲害了。”
冰娟一直話都不太多,聽了方雲暉的分析只是點了點頭,法杖舞動,唸了幾句法咒,腳下馬上就生出一叢藤條植物來。這藤條植物好像一條蜿蜒的蛇,快速地貼着地面向前生長,前端一直保持在方雲暉和冰娟前方約有兩三丈的距離。方雲暉點了點頭,知道這是冰娟用法術變幻出來的植物,以前法力水尚在的時候,植物無法在這裡存活。現在看,死神之谷的法力水好像乾涸了,也或許有極少剩餘,但數量卻不多。
死神之谷的谷底並不是很長,方雲暉和冰娟兩個人一路前行,並沒有遇到一點點異常的情況。作爲前導探路的法術藤條植物,也沒有任何一絲一毫警示。方雲暉已經遠遠地望見了原來的水潭石樑了,正要指給冰娟看,忽然,地上一直趴在地上着的藤條植物忽然發出了絲絲絲的低鳴聲,帶着幾分的恐懼。
本來這植物一直像一條爬行在地上的蛇,完全跟着兩人的步行速度,不疾不徐地走在方雲暉面前不遠,這時候卻好像這條蛇驟然發現了某種危險,蛇頭部分忽地擡起,發出鳴叫聲,就好像響尾蛇受驚似的。
“前面好像有情況!”冰娟沉聲提醒了方雲暉一句,她的手已經迅速握緊了法杖,一個箭步就跨到了方雲暉的前面,用自己嬌弱的身子擋住了主人。就這麼一站,強大的高級法術師風度盡顯。
方雲暉即便法術總體水平仍是遠弱於冰娟,可此刻他強大的精神力馬上已經感覺到了:附近有個人!幾乎是一個呼吸之間的瞬息,方雲暉和冰娟兩個人前面的空氣好像實質一般快速地凝結起來,漸漸而又快速地顯現出一個人的輪廓出來。冰娟幾乎是想也不想,法杖揮了起來,隨着念動法咒的聲音,兩人面前快速地集結出一面實質的透明盾牌出來,牌面上流動不停。這既不是水,也並非空氣,這是一面風盾,方雲暉認了出來。就在這個時候,冰娟召喚出兩道風刃,帶着長長的弧線,分左右向那個人形輪廓硬砍了上去。
“好個死忠的侍婢!”那個隱約人形不知道是在諷刺還是在誇獎,身旁冒出了白光,像是銀色的武鬥氣似的,輕鬆地就把冰娟發出的風刃抵擋住了。同時,一個人影漸漸凝結,從那個空氣的輪廓中走了出來。
來人作武士的裝扮,神情也是一個標準的武者。即便她的身上沒有甲冑,只不過在肩膀和胸口的位置上象徵性地裝上了帶有花紋的皮製鎧一樣的東西,可是來人的一對眼睛精光閃亮,就憑剛纔一手武鬥氣化解冰娟這個七級法術師的風刃身手來看,這個人的武技相當地不俗了!更爲讓人感到吃驚的是,這個武者她居然是個女的?!她一頭淡金色又有些偏黑的長髮,皮膚白得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一樣,一對眼睛轉動之際,好似兩道冷冷的刀鋒掠過一樣,方雲暉與她眼光一接觸,不由得激靈地打了個冷戰。
雪嬋也是個女高級武者,她跟身爲法術師的雙胞胎冰娟相比,多出來的氣質只是一分“英武”感,雪嬋身上有一種英姿颯爽有不乏一派青春少女的味道,這種感覺有些像方雲暉前世學校裡那種健美操校隊的女生。要說是職業殺手的形象嘛,方雲暉也見過獨孤寒那種的森然,還有李承魁的嗜血、李承嗣的陰狠、譚嘯風我們只能說聖武者譚老大真的很酷,可是現在面前的這個女武士唯一的感覺就是非常冷!即便這個女子也非常美麗,但方雲暉可以用自己的人格來發誓,自己根本就沒有看到她身上有什麼“冷豔”。換句話說,這人“冷”到極致,完全把“豔”給抹殺了,方雲暉感覺多看她一眼,好像自己都會凍僵。
“你是什麼人?來死神之谷這裡做什麼?”冰娟看了對方出手武鬥氣的這種氣勢,也不禁感到她釋放出來的的那種威懾力,法杖向前面空點了一下,風盾的左右兩邊馬上長出了兩株奇形怪狀的綠色植物來,沿着風盾的邊緣快速生長起來。這綠色植物,比剛纔用來探路的爬藤植物要粗不少,明顯是用來防衛用。
貌美冰冷的女武者根本就沒有理睬冰娟的問話,等到她見到了那兩株怪異的綠色法術植物之後,冷冷地哼了一聲:“綠爬藤?你們果然是”話音未落,也根本無法看清她的腳步到底是如何移動過來的,這人已經一個滑步,飛快地掠到方雲暉和冰娟的左側,隨着一道寒光閃過,好像是什麼利刃猛地從空中劈落了下來。這一下快速斬落,以此人的功力,兵刃上帶起一道銀色的光華,那是銀白色的武鬥氣。這一斬落速度實在太快,快到連兵器上散發出來的武鬥氣速度都來不及,在刀鋒之後泛起一片光華,絢麗奪目。
冰娟的風盾反應速度也是非常之快,就在這一斬落就要砍到方雲暉身上的時候,“叮噹”一聲脆響,在千鈞一髮之際翻轉了上來,擋住了這勢在必中的一下子。冰娟剛剛轉過念頭來將剛纔移動的風盾防護圈缺口補足,只見那個女武者擡腿又是一個滑步,冷森森的劍刃帶着武鬥氣又從旁邊向冰娟頭上急速砍下。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冰娟即使法術厲害,可也畢竟只是一個法術師,法術師被一名武者忽地在這樣近身的攻擊,法咒就算念得再快也根本反應不過來,何況,敵人的身手竟然是出人意料之快。
跟我比快?老子我當年學過物理,光速纔是最快的東西!眼看冰娟即將在對手的快攻下落敗時,細細且密集的閃電在方雲暉和冰娟周圍八尺爲直徑的圓圈位置,幻化出一個閃電圍成的柵欄,方雲暉出手了。
以這個女武者的動作之快,方雲暉想用雷系法術打中她明顯無法實現,恐怕念頭剛動法咒還沒念,這傢伙就已經帶着殘影從另外的角度攻上來了。但是,用閃電柵欄防禦,只怕對方身法再快,也無法通過。
女武者忽然間看到了這閃電構築的柵欄,大驚之下,馬上縱身後退,站在數丈之外。此刻方雲暉和冰娟纔看清楚,這女武者手中拿着一把細細的短劍,劍刃極薄,與京師公侯那種帶在身上的裝飾品倒是很相像。但是剛纔的幾下交手之間,方雲暉和冰娟卻都知道,那絕對不是用來好看的裝飾品,是一等一的殺人的利器。如此一個極短的空隙,冰娟已經一口氣放出六個堅韌的風盾來,這女武者再想如剛纔那般快速地貼身近戰,就沒什麼機會了,至少也要費些手腳,這個手腳的時間也足夠方雲暉或者冰娟念一個法咒了。
女武者明顯地是看出了眼前敵我雙方的情勢,剛纔自己只不過看到冰娟護住方雲暉,就想當然地低估了方雲暉的實力,以爲憑藉自己出人意料的移動速度,以偷襲的方式繞過冰娟施放出的法術綠色植物與堅固的風盾牌,定然會一擊必殺。誰知道方雲暉放出如此密集雷系法術電光柵欄,實力可是相當地不俗,而且明顯難於破解。她又冷冷地哼了一聲,連鼻腔發出的聲音裡都帶着不寒而慄,讓人聽起來身上一陣陣地發寒:“庫斯雷特那傢伙在哪裡?你叫他出來!我有話跟他說!你們兩個就算聯起手來也並非我的對手!”
“你說什麼?”方雲暉眼珠子都快從眼眶裡瞪出來了。這個“庫斯雷特”的發音,在大周帝國語言裡是“雜草叢”的意思,在平時的口語使用當中,更有點接近於“害人精”、“老鼠屎”一類的意思。
……她說的是什麼人啊?怎麼起這麼個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