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爲重要的是,這傢伙的哥哥,畢業時非常幸運地成爲了二級法術師——這幾年一來一直被學校裡的法師們廣爲讚揚。在法術師的眼裡,爵位根本就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更何況只是一些貴族的小孩子?並且張忠吉的法術資質相當地高,在所有低年級門徒中間,他已經盛氣凌人慣了。
方雲暉笑了笑,回答說:“那就對不起,張忠吉。好像這話我只是跟幾個門徒開玩笑的,如果因爲這個外號給你帶來了什麼麻煩事,過去就過去吧,我沒想到會弄成這樣,無心的。”
“沒想到?你說得倒是真輕鬆啊,我受到了趙霖兒的嘲笑?她也因此拒絕了我特意送給她的法術圖畫?”
“其實是早戀啊”方雲暉想,“華洲大陸上的孩子早熟得或許比自己前世中還要早一些。”不過聽了張忠吉的話,方雲暉有些厭惡眼前的這個傢伙。在大多數門徒面前,再細緻一點地說,在所有年輕的男性門徒眼中,趙霖兒肯定是學校裡最漂亮的女孩了。高而挺直的鼻樑,綠鬢如雲長髮如瀑,黑而發亮的眸子——當然,以方雲暉的心智來說,不會這樣邪惡地對一個明顯“”的小蘿莉有非分之想。但就是她那雙黑而亮的眼睛,讓方雲暉想起了前世很多美好的回憶——健美操隊的活力、歌手大獎賽、彈唱吉他的湖畔、屬於自己的寢室、歲月無痕的校園、等等。
方雲暉看着眼前這個十分無禮的孩子,他的頗有些仗勢欺人和蠻橫的公子哥氣息讓自己忽然覺得,任由他去追求那個叫趙霖兒的美麗女生是不可容忍的。而且最讓人氣惱的事情,張忠吉的身後總是跟着那個小個子的跟班傢伙——官二代富二代出來泡妞嘛,打架也屬正常,可是帶着個狗腿子出來,這不是高衙內嗎。
“害怕了嗎膽小的旁聽生?你也有害怕的時候?”張忠吉已經熄滅了手指上跳動的小火苗,一把就揪住方雲暉的衣服領子:“你要是有種跟我出去,當着趙霖兒的面給我道個歉,你這個沒用的廢物,不知道學校爲什麼要錄取你這種什麼都不行的兔崽子?”
張忠吉一個眼神丟過去,旁邊跟班的狗腿子好像唸了一句什麼,方雲暉馬上就感覺到張忠吉推在自己身上力氣增大了。這是增強力量的一種法術,是基本課程第三冊第四章裡講述過的理論,方雲暉馬上就反應過來了。
但是隻有一腦袋的法術理論明顯對現在的方雲暉處境沒有任何的解圍效果,原本就比自己年長兩歲的張忠吉一推一搡,非常不費力地就把方雲暉連拉帶扯地推出了藏經閣的大門。
“你想幹什麼?”方雲暉雖然不想跟任何的小孩子打架,可眼前的這種動作程度馬上要超出他的忍耐極限了,要不是自己的心智模式根本就是個成年人的話,不願意跟小孩子一般見識,他早就已經還手了。
“幹什麼?嘿嘿嘿嘿!”張忠吉非常明顯是無所顧忌,狠狠地拉扯着方雲暉領子,幸虧張忠吉自己本身的個子也比較矮,要不然有些身體先天不足的方雲暉一定會被他已經用過力量增強術的胳膊拖得腳都離開了地面。
張忠吉重重地一推,方雲暉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你們在這裡幹什麼?”一個非常好聽的聲音在方雲暉背後響起。一雙柔弱無骨小手明顯地想扶他起來:“張忠吉,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比自己年紀小的同門?”
“哦,原來是趙霖兒師妹,就是因爲這傢伙在背後一直給我起外號,所以才讓你對我產生了一種誤會。我今天來只是輕微地教訓他一下而已,你放心好了,我絕不可能真地傷害這個連法術是什麼都理解不到的廢物。我可不想近身毆打,那是對掌握了法術人的一種侮辱,不過嘛,你確定這個廢物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法術嗎?”張忠吉一定是要在趙霖兒面前逞英雄,又在雙手的食指上幻化出哧哧燃燒的火苗,在方雲暉的面前晃來晃去:“怎麼樣,旁聽生?害怕得想哭了嗎?哈哈哈,可你什麼辦法都沒有吧,難不成給我講什麼術理論書嗎?”
方雲暉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沾滿了的灰塵,他畢竟是忠武侯的兒子,雖然在法術學校裡只是個被公認爲廢柴的傢伙,可是穿着很名貴,一看就知道家裡是有身份的。
趙霖兒就站在方雲暉的身邊,看見方雲暉爬起來的神色很平淡,可就在那一瞬間,好像在方雲暉非常深沉的瞳仁中掠過了一絲異樣神色。年幼的趙霖兒不懂那是什麼,似乎不是仇恨也不是憤怒,後來,趙霖兒回憶幼年在法術學校看到方雲暉跟人打架的時候說:“那時候我不懂,是的,那是一種殺厲和殘酷的神色。好像就是那種殘酷,看起來讓人十分着迷,那是全學校的門徒都不具備的。”
方雲暉腳步好像有點兒踉蹌,但是就在張忠吉將又要張口說話的一瞬間,方雲暉完全沒有任何跡象,掄起拳頭狠狠一拳就砸在了張忠吉的鼻子上,鮮血長流。張忠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方雲暉迅速地拽住他的頭髮,按低他的腦袋,膝蓋狠狠地頂在了他全然沒有防備的臉上。
“我不會法術怎麼了?你、倒是說啊、說啊、說啊,爲什麼老是、不說、不說呢?”方雲暉的打擊力度很大,膝蓋帶着很強的節奏感一下下頂着着張忠吉的臉。旁邊的趙霖兒和那個張忠吉的跟班嚇壞了,法術學校的門徒也好,小貴族也罷,哪怕是就是平時私下打架,雙方也都擺足了門徒的尊嚴、或者冒充法術師的架子,哪裡見過這樣野蠻而又堅決的打法?
可是,如果你見過方雲暉的前世,念過這樣的學校,看到今天這樣的情況也就會絲毫不以爲奇。再或者,你看過一部周星馳的電影,那個名叫《大話西遊之仙履奇緣》的“電影”的話,就更會覺得方雲暉絕對有當電影演員的天賦。
張忠吉已經完全記不得自己平時熟練的咒語應該怎麼唸了,兩個烏青的眼眶,鼻子不停流血,非常像是這個華州大陸上沒有的一種動物——熊貓!
方雲暉站直了身子,有些蔑視地吐了口吐沫,自己八歲孩子的力量還是太弱小了。在趙霖兒驚恐震撼的目光中,方雲暉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張忠吉:“你給我聽好了,任何一個在法術學校裡生活的門徒都是有尊嚴的!”
張忠吉被方雲暉在藏經閣門前痛打的消息飛快地傳遍了整個法術學校,門徒們畢竟年輕,對這種事情非常感興趣。
常真法師面前站着安靜的方雲暉,師揹着手在寬敞的屋子裡踱來踱去。這實在是個棘手的問題,以前學校裡的門徒打架事件,也並不是沒有過。可是打架的大多數是高年級的門徒,而哪怕是十歲出頭的孩子打架,因爲大家在入學之前,也都受過法術師式的訓練——類似於氣質養成教育。所以大多數門徒打架,也都會念叨幾句像模像樣地“法術師間的公平決鬥”之類自高身份的話,雖然很幼稚,很可笑。
“方雲暉,你怎麼會想到用這種野蠻的方式去打張忠吉呢?”常真從認識方雲暉的第一天起,就覺得這個孩子有異於常人,至少在思維上異於常人。
方雲暉聳了聳肩,似乎是很輕快地答道:“他侮辱我,又是先動的手。我爲什麼不能打他?再說,他比我年紀大,又會法術,旁邊那個跟班,恩,叫做胡宗祥的,還特意地幫了他的忙增加他的力量。他打不過我,活該捱揍吧!”
常真聽到方雲暉的最後兩句話,嘴角掠過了一絲淡淡的,不易察覺的微笑。這個孩子,還真的有法術師的天分呢,法術界裡強者爲尊,是沒有過多道理可講的。
“那你告訴我,方雲暉,你毆打張忠吉的時候用的那些辦法,是一種怎樣的格鬥方式呢?”
“這個不奇怪吧”,方雲暉又聳了聳肩,“我是武勳世家方氏家族的人,從小會一點武技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麼?”
幸虧常真沒有見到方雲暉打人的整個過程,要不然他的謊言馬上就會被戳破了。武技?如果誰說這也能算是方氏家族武技的話,恐怕忠武侯爺馬上會拔出劍來,因爲他侮辱了武勳世家的名頭而向他邀鬥了。
“嗯,方雲暉,由於趙霖兒的證明,的確是張忠吉侮辱並且動手推搡你在先。我就不過分追究你的責任了。不過你畢竟打傷了張忠吉,在法術學校,除了被學校認可的法術比試之外,所有的打鬥都是不被允准並要施以處分的。我懲罰你在鎖住門的藏經閣裡過夜,希望你有所反省,不再犯類似的錯誤。”常真做出了判決,畢竟方雲暉和張忠吉的父親都是帝國的高爵位貴族,不能過重地處罰,讓法術組織那幫怪物們看了笑話。
並且,他也只是一個不怎麼明白事理的孩子啊,在一間封閉的大空屋子裡過夜,也不能算是很輕的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