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到底是怎麼會發生的,自己這艘大船距離海灣的入口少說也還有一里的遠近呢,距離惡獸城的城防目測起來更是還有多過十里呢,爲什麼船帆就莫名其妙地起火了?難道對方已經用了法術攻擊嗎?別說根本沒有聽說過有法術師可以攻擊到如此遠的距離——烈焰焚城這種頂級的禁咒法術可能會攻擊到這麼大的範圍,但爲什麼只有船帆起火呢,其他地方全都沒事?“別他媽的給我愣在這,可能那些大周人有什麼法術師來了,快去喊巫師來!”這個海城國的將軍又是重重的一腳踢在了大黃牙的屁股上。
巫師,是南邊外海對他們擁有法力者的尊稱,他們的能力類似於大周帝國的法術師。大周帝國語言裡,對這種古怪的名稱也只是音譯,翻譯成海城國語言,大約就是“神明代言人”的意思。這次圍攻惡獸城,是近十年來海盜入侵華州大陸規模最大的一次,爲了防備大周的法術,海城國特意派了幾名高級的巫師來,以防萬一。
一名高級巫師從座艙內緩步走了出來,一臉高傲地看到艦船的帆上火勢兇猛,也不由得臉上變色,念起了法咒。這個中級的巫術是類似於水系法術的,艦船上的海盜看見兩道水龍從船兩側的海面上拔起,澆向了燒着的船帆。
雖然主帆已經被燒得破爛不堪,甲板上所有的人都被澆得一頭一臉的水,但看見巫師大展神威,還是忍不住興奮地號呼了起來。
眼見着巫師用同樣的巫術滅掉前後幾艘大艦上的烈火之後,海城將軍咬牙切齒地一把把手中的彎刀砍了船舷上說:“主桅帆被燒,不影響海灣內前行,給我升起縱帆和三角小帆,衝上去!給我把城裡狡猾的大周人殺光!”
旁邊的巫師雖然仍舊帶着那種高傲的神色,不過雙目中仍然有疑惑:“你確定附近沒有大周的法術師麼?那這火是從哪裡來的?”
“少爺!敵船真的起火了!”站在方雲暉旁邊的冰娟幾乎跳了起來,“這也是玄道法師給您留下的法術道具麼?”
方雲暉搖了搖頭,微笑着看着冰娟說:“我的師父的確給我留下了很多的法術道具,不過這一次,卻不是的。這次海盜來得不巧,正好是一個太陽西斜的晴朗下午,如果我所料沒錯的話,他們爲了保持大帆的堅固,還在上面塗了魚膠,而我們帝國,通常是用蠟的。”
冰娟還是沒聽懂少爺沒頭沒腦的話,在他們的旁邊,立着一塊巨大的、直徑有幾米長的水晶。這面大圓形的透明水晶,中間厚,越向邊緣就越薄,是用無數塊小水晶、耗費了方雲暉巨資拼湊打造而成的。已經西斜的陽光,在這面碩大的水晶光鏡集中下,凝結成爲一個非常耀眼的亮點,照在敵人的帆上。一艘船的大帆冒煙起火後,在歐墨泉的指揮下,光點逐漸移動出現在下一艘船的主帆上
“方公爺!敵船已進海灣,依照您傳授給我們的方法,我們無法將光點調整移動到敵船的三角帆和縱帆之上了。”手下的一名戍衛軍將領報告說。
方雲暉把手一擺:“那就收了吧,敵船多數主桅橫帆已經燒燬,撤了火光鏡吧,推巨爪上來。哼,橫帆燒了就夠了,只要他們沒橫帆跑不了,我將他們盡數殲滅在惡獸城東門下!”
背後的董霜華,像冰山一樣的董霜華,似乎也聽出了這位年輕方公爺語氣中毫不掩飾的殺機,心頭掠過一絲寒意:“這個方雲暉,他沒有船隻,竟然似乎有把握全殲海城國進犯的海軍嗎?”
對面敵旗艦上的將軍已經紅了眼睛,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大艦上的主帆一艘艘地接連冒煙起火,就連自己帶着的巫師也沒有搞清楚火到底從哪裡來的,就他媽算對方藏着一條火龍,也絕不可能在看不見的情況下這麼遠的距離點燃自己的船帆啊。
“弟兄們!弟兄們!船上的橫帆已毀,我們回不了外海啦!攻下惡獸城,才能回家!”敵主帥聲嘶力竭地叫喊着,還沒見到敵人什麼模樣,就遭受了這樣的重創,實在太莫名其妙了。
各艦上的海盜,本已經被突如其來的大火搞得人心惶惶,聽到高級武者統帥聲聞數裡的喊聲,精神都是一震。他們心底那種兇殘忘命的海盜本色又被重新激發了出來,各艦上紛紛亮出了攻城器械,大批的海盜抽出兵刃涌上甲板,狂叫着隨着戰船往惡獸城的東牆下逼近過來。
“董霜華閣下,”方雲暉望着城下海面越來越近的海盜船,轉過頭來說,“我瞧剛纔敵船滅火的情狀,應該有類似於法術師類的人物隨船而來,你能幫我嗎?”
董霜華緩緩地抽出了她那柄薄如蟬翼的短劍,冷冷地說:“剛纔在路上,那什麼南洋四狼算是你自己趕走的。”言下之意,你的學費我還沒交,就替你打一架好了。
方雲暉點了點頭,說:“那好,一會你和冰娟只負責絆住他們的法術師一類人物就可以了,打得過最好,打不過就跑也行。不過只有一條”
董霜華又皺起了眉頭:“什麼?”
“把他們引開到兩邊去打,你們法術都很厲害,別打到了我的精良器械!”
海城國海軍的主帥運氣很差。他並不知道在另外的一個世界當中,那個世紀裡在公元前268年的時間點上,與眼前惡獸城相同的地理條件下,曾經有一個叫做阿基米德的偉大智者,用自己所發明的各種城防器械對戰役起了決定性的作用。
方雲暉前世看過一檔仿造古代大型器械的電視節目,就是用七天時間仿造敘拉古保衛戰傳說中的阿基米德機械,雖然他沒有先進的現代工具,但——他還有一些法力水!本來只有五六米的精巧木質器械,在放力水的作用下,於城牆上一字排開,成爲了龐然大物。
這些龐然大物,使得海城國的海軍跟異世裡的羅馬軍隊一樣,那些龐然大物成爲了最終存活下來人終身難以忘記的噩夢!一座座巨大底座上支撐的連桿盡頭,安裝了猶如手臂一樣的巨爪。這些巨爪彷彿傳說中的惡魔之爪,帶着單擺晃動的弧形,從船的兩側狠狠地扎穿了船幫的兩側,然後它竟然試圖把巨大的船隻抓起來!
方雲暉在城頭上眯着眼睛,觀賞着自己的研究成果。起吊的角度還是有缺陷啊,海城國海軍的幾艘大艦,因爲從水中被拖高而造成浮力減少,劇烈地搖晃幾下之後,又跌回到了海里。不過,雖然方雲暉沒有能夠重現阿基米德在敘拉古保衛戰中的榮光,效果仍舊是不容小覷的。海城國的大艦來回傾側了幾下,巨大的搖擺幅度,把甲板上的敵兵狠狠地甩到了海里。同時,被巨爪抓穿的地方,給船體形成了很多個直徑超過一米的洞,海水在敵兵絕望的驚叫聲中,瘋狂地涌入到船艙中。
海城國的領軍將領見到城頭上龐然大物從天而降的時候,很多水手已經開始失聲驚叫了。他眉頭一皺,知道從這些東西的體積上來看,殺傷力絕對是巨大的,於是他沒有半點猶豫,馬上就把隨軍帶着的四名巫師請了出來。但是,就在他剛剛向巫師請求攻擊那些龐然大物的時候,就已經看見惡獸城上,如飛般地冒出兩道身影,那應該是大周的法術師。
冰娟和董霜華按照方雲暉的命令,沒有半點猶豫,上來就各自施放了一個高級法術。冰娟用的是火蛇,而董霜華看起來半武鬥氣樣的巨大光刃,上來就把一艘大艦的主桅杆給劈斷了!鑑於之前主帆上莫名其妙地起火,四名巫師沒有半分輕敵的意思,低聲略微商量了一下,分作兩隊,都是以二敵一迎上了冰娟和董霜華。這兩名女法術師沒有比拼法術的意思,略一交手之後就往南北兩側敗退,把正中一片寬闊的戰場留給了方雲暉的器械表演。
轉瞬之間,六艘大艦攻在最前面的一艘,由於太近,船體幾乎被巨爪完全拖離了水面,隨後又重重地跌在海灣裡,傾側的角度使得船舷幾乎已經跟水面平齊了。這樣巨大的慣性使得船上除了等級較高的武士之外,其餘所有的士兵都被離心力甩出了船去,立時就喪失了戰鬥力。這艘大艦後面的兩艘,由於受到巨爪的重創,船艙進水嚴重,尾部下沉,船頭已經高高翹起離開了水面,眼見沉沒就是早晚的時間問題。
象徵着靈鰲五島的六艘大艦還沒貼近到惡獸城邊上,就有一艘幾乎沉沒,兩艘也在下沉過程中,照這種巨爪的威力,剩餘的三艘大艦估計還不用靠得太近,也會被基本打殘。這使得縱橫海上的海盜們心理上遭受了重創。他們雖然沒有過從海上直接攻城的經驗,但很顯然,過分低估了惡獸城的實力。
“媽的!”方雲暉在城牆上狠狠地咒罵,自己對形勢估計得還是不足。一下子把前三艘大艦打得太狠,幾乎都放橫了,這一下,後面三艘就是打算髮瘋式地攻上來,路也被堵死了。方雲暉還沒有海上的力量,如果這個時候包括旗艦在內的三艘敵艦掉頭就跑,雖然他們沒有了橫帆,但仍舊能夠退出海灣,自己全殲海城海軍的戰略目標顯然就沒辦法實現了。
海城國的海軍將領,這個原本是南海靈鰲五島的海盜頭領,眼見自己的人連敵人長成什麼樣子都沒看見就先被幹掉了幾乎一半,已經快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