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冬漸漸變得隨和:“謝謝關心,你說的對,不過我們只是打工的,去留都要看人家臉色,沒辦法的,要不要到我家裡坐坐,比較簡陋。”
劉冬家四合院,破舊陰暗,沒人想進去,不過醉翁之意不在酒,馮剛點點頭:“好啊。”
劉冬只是客氣的招呼,聽馮剛要進屋,話已出口,無法收回,“請進,屋裡有點黑。”
房子夠舊的,一股潮溼的氣味,牆壁石灰脫落,屋頂還有修葺過的痕跡,不過屋裡整理的挺乾淨。
屋裡傢俱不多,中間擺着一張老式八仙桌,桌上擺着式樣古老的茶杯,幾隻洗好倒扣的碗,牆邊有個櫃子,櫃子上放兩個獎盃,上面印有省武術比賽冠軍的字樣。
馮剛驚訝道:“看不出,你還是武術冠軍?”
劉冬笑容中蘊含着不易察覺的自豪:“還是小時候得的,現在都荒廢了。”
凌月跟在馮剛身後,暗運雲絮功,探查劉冬的思緒,沒有測到任何圖像,只是感覺到一種緊張,從外表看劉冬顯得很平靜,那是一種假象,他在緊張什麼?
凌月笑了,一個人越是緊張,它的情緒波動越大,容易被感覺。
凌月趁熱打鐵地插了一句道:“金滿樓失去的金葉,你見過嗎?”
劉冬對這類問題很是敏感,昨夜警察盤問了好幾遍,凌月的眼神似把尖刀直透入心底,“見過,是我將它放入金庫的。”
凌月的腦海中閃現出一些影像,劉冬捧着一個水晶盒子走入了金庫,邵經理與吳總興高采烈的談論着金葉,金庫裡的牆都是精鋼鑄造,有兩面牆上整齊的排列着一個個小門,上面貼着標籤,打開一個小門裡面有一枚閃亮的鑽戒,顯然這些小門後面都是金銀珠寶。
最底下一排櫃門沒有標籤,胖保安隊長吳三特意新打了張標籤,貼在最裡邊的一個小門上,劉冬將金葉放入了其中,吳總與邵經理露出戀戀不捨的表情,和保安們一起退出了金庫。
劉冬是將金葉送入金庫的人,難怪感應到了他腦中金葉的影像,看來他與金葉被盜無關,不過凌月仍有點懷疑,將雲絮功增至第八成,不僅可以感應到腦波形成影像,還可以感應到對方的情緒。
劉冬的情緒很複雜,憤怒,緊張,擔心,幸災樂禍,雜亂無章的影像閃過,詛咒着金滿樓拖欠工資,踢皮球一樣解僱了他們,對於金葉被盜幸災樂禍,也在驚歎金葉的完美,緊張與擔心在心裡的最深處,似火花瞬間即滅。
隱秘的情緒在電光火石間被捕捉到了,金庫大門被打開,劉冬暈倒在門邊,眼角睜開一條縫。
三個身着夜行衣的人,將所有的抽屜從牆裡抽出,金銀珠寶統統倒在地上,卻沒有看一眼,他們視這些金銀首飾爲無物,而在尋找什麼。
最後,盜賊從最底下的一個櫃子裡用電鑽打開櫃門,取走其中的水晶盒,臨走時,將一些珠寶塞入了袋子裡,揚長而去,他們這麼做是爲了掩人耳目,其實是專爲金葉而來。
劉冬將一切都看在眼裡,想衝上去搏鬥,但是強盜手裡有槍,又想到了被拖欠的工資,自己替金滿樓抓過好多小偷,流過血汗,付出太多,得到太少,犯不着爲金滿樓賣命。
一枚鑽戒鬼使神差地滾到了劉冬的腳下,母親生病正缺少醫藥費,而這枚鑽戒變現,可解燃眉之急,更沒有人知道是自己偷了。
劉冬悄悄的將那枚戒指藏入了後門下水道旁邊一塊空心磚後,然後回到暈倒的同事身邊,將頭重重撞在地板上,將自己也撞暈了。
事後劉冬很緊張,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是不是應該將這些細節告訴警察,但是邵經理將他們幾個保安踢出金滿樓的時候,劉冬沉默了。
凌月冷笑,監守自盜,看我怎麼揭發你。
“冬兒,有誰來了,你們是冬兒的朋友嗎?”
傳來虛弱的聲音,劉冬的母親,從屋裡走出來,說是走出來,不如說是挪出來,劉母因爲前些日子腦溢血,半身不遂,半邊身子不能動,只能拖,一隻手臂無力的顫抖,一手提着水壺,“坐坐,我給你們倒水喝。”
劉冬趕緊搶過水壺,關切道:“媽,你就回屋裡歇着吧,不用你操心。”
劉母笑容慈祥,對凌月三人道:“他爸死的早,家裡就咱娘倆,我這一病,家務全靠他了,他每天要上班,還要陪我看病,都累瘦了,對了,冬兒,你今天不上班嗎?”
劉冬有點緊張,對馮剛使了使眼色,眼神裡包含着懇求,“媽,我今天休息。”
凌月釋然,原來劉冬一切皆因孝心。
馮剛微笑道:“大娘,今天他休息,我們纔過來看他的。”
劉母笑着回到了裡屋,見娘進了裡屋,劉冬面色黯然,小聲道:“我沒將失去工作的事,告訴我媽,她大病初癒,我不想讓她擔心。”
馮剛點點頭,“聽說,你們工資被拖欠了很多?是嗎?你不想去勞動局仲裁嗎?”
“算了,我哪有工夫去打官司?在說金滿樓後臺很硬,打官司我沒有把握,在金滿樓流過汗流過血,幾年過來,一句話就走人,此地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我問心無愧。”
凌月對馮剛道:“喂,小老闆,你公司不是缺人嗎?讓他上你那兒工作怎麼樣?”
馮剛詫異的看着凌月,你來查嫌犯怎麼還要介紹工作給他,既然凌月開口,也就大方的從懷裡掏出名片,遞給劉東:“明天,你到我公司,我給你事做。”
劉冬眼眶有點溼潤:“真的?謝謝了,我們一家謝謝你了。”
離開劉冬家以後,凌月將事情完完全全的告訴了他們,張傑與馮剛有點不相信,去了趟金滿樓,在後門下水道旁,捂着鼻子,扒開了那塊空心磚,裡面藏着一枚閃亮的鑽戒,幾人相似一笑,原封不動的掩上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