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一直靜靜的看着守心和化形果樹說話,忽然覺得,留下這個人的性命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
化形果樹之後不再開口說話了,顯然是在思考守心所說的話。而且,整棵樹也不再那麼死氣沉沉了。守心覺得,它想明白也就只是時間的問題。她看向前塵,弱弱的問:“我們可不可以留在這裡等?”
前塵沒馬上回答,只是審視般的看着守心。
守心忙表態:“你放心,我們絕對不會毀壞化形果樹,更不會等它結了果子直接拿跑,我會遵循我們的約定!”
“這個我不擔心,若你們敢跑,我就絕對會殺死你們!”前塵一如既往的有自信。
可他這種自信讓守心感覺十分的不舒服,她一直都被師傅他們誇獎,許多人也因爲她年紀這麼小就武功高強而詫異。可現在她才知道什麼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面前的前塵也不過二十歲左右的樣子,武功卻那般的出神入化。她的本事在前塵面前簡直就似小孩子過家家一樣,人家甚至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她。
“好吧,我答應你們留在這裡,不過,你們不能再往上走了。否則,我不會饒過你們。”前塵想了想,答應下來。只是,他又警告了守心不可繼續往山上爬。
“額……好吧!我知道了!”守心聞言十分好奇爲什麼前塵不許他們再往上走,但她卻沒問出來,生怕前塵改變主意。
前塵說完這些,也沒多留就離開了。
守心和神馬狐面面相持,前塵不是守護獸嗎?爲什麼會離開化形果樹旁邊?這個前塵真是謎一樣的人,讓人怎麼都猜不透。
就這樣,守心和神馬狐暫時留在了化形果樹旁。
守心還讓神馬狐去找神馬黑,之前守心開出的路很狹窄,並不適合神馬黑上來。但這會兒不着急了,神馬狐可以控制自己的火球燒出一條適合神馬黑走的路來。
這件事很簡單,沒用一個時辰,神馬狐就把神馬黑給帶了過來。不過,守心沒讓神馬黑靠近化形果樹,這貨可是食草動物,別什麼時候一抽風,把化形果樹給啃了。
守心在距離化形果樹十米遠左右的地方搭建了一個簡易的草棚,至少陰天下雨的時候可以有地方避避雨,不至於淋成了落湯雞。
雖說是暫時居住的草棚,但至少不用風餐露宿了,守心竟然對這草棚有了些許的歸屬感。仔細的想一想,還真是心酸。以前在現代的時候,守心也是家裡的‘小公主’,凡事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但這樣的日子已經離她遠去,露宿野外,食不果腹竟成了日常。
第一夜,守心在草棚安心的睡了一晚,這一整晚,沒有任何異常,神馬狐也沒出現無緣無故睡死過去的事情了。
次日天一亮,守心就起來在這附近轉了轉,熟悉了一下週圍的情況,還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天清澈見底的小溪,很讓她驚喜的是,小溪裡面有魚蝦。個頭雖然都不大,但也足夠她嘴巴饞的時候嚐嚐鮮了,她決定今兒晚上就來捉點兒魚蝦改善一下伙食!
因爲一身風塵,守心所幸穿着衣服就跳進了小溪之中,把自己和衣服一起給洗了。上岸後又用內力把衣服風乾,整個人乾淨利落了不少。然後又用葉子弄了不少水往化形果樹那邊走去。
這天雖說不是很乾燥,但植物總喜歡水吧!
當守心把葉子裡的水全澆灌給化形果樹之後,她似乎聽到了小果兒的一聲嘆息。除此之外,再無其他,以至於讓守心覺得那聲嘆息都是她的錯覺。
山上獵物不少,不遠處還有野果子,草叢裡隨便也能找出一些野菜來,想比之前趕路的時候,這已經是不錯的小日子。
守心現在十分懂得知足,有時候甚至有一種錯覺,覺得這世間就只剩下她和神馬狐以及神馬黑了。
然而,前塵卻出現來提醒她的生活並不如表面那般的平靜。
前塵從天極山高處飄然而至,他依舊一身白衣,皮膚白的如同山巔那常年不化的積雪一般。
他先去化形果那裡看了一眼,覺得化形果的狀態似乎好了不少,緊繃的神色也有了些許的緩和。然後往四周看了眼,便看到了守心的小草棚子。前塵沒想到守心會在這裡搭建一座小草棚,而許多年以來,這天極山便只有天然生長的草木和動物,今日多了一些人爲的景緻,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擡步往小棚子處飄了去!
守心正坐在小棚子裡面神遊太虛,忽然見前塵飄來,嚇得差點兒就尖叫出聲。待看清人是前塵之後,她不由得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前塵已經到了跟前,不解的問:“我很可怕?”
“倒不是很可怕,可你走路爲什麼用飄的?”守心拍了拍心口,安撫了一下受到驚嚇的小心臟。
“哦!習慣了。”前塵自從妹妹變成這副樣子之後,就開始和妹妹同步,住在一起,能不吃東西就不吃東西,並且走路也學着和魂魄一樣用飄的。久而久之,就習慣成自然了。
“第一次見到有這種習慣的!”守心說着的同時,下意識的去看前塵的影子,似乎看到了他的影子,才能確認他不是鬼一樣。
前塵沒有搭話,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有這種習慣。
“對了,你是住在更高的地方嗎?”
前塵點頭。
“更高的地方似乎是有厚厚的積雪,那裡不冷嗎?”
“就是冷纔好!”
“……”守心無言以對,看了眼他白衣下面赤着的雙腳,自從見到他,就沒見他穿過鞋子。
“怎麼?覺得我很奇怪嗎?”
“咳……是有點兒奇怪!”守心說完,略感尷尬。
“看習慣了就好。”前塵也知道自己在正常人眼裡十分奇怪,可他有他的原因。“小鍋兒就由你來照顧,我每天都會下來看看它的。”
“哦,好!”守心不想推辭,畢竟她也想要果子,照顧一棵樹不過是澆澆水,施施肥罷了,又不是照顧整片樹林,連辛苦都談不上。
“它似乎能聽進去你說的話,你不妨多和它聊聊天,開導開導它。”前塵想了想,又說。
守心抹汗!看來,照顧一棵樹不僅僅要給它澆水施肥,還要談天說地,開導樹的心情。這真是千古一奇聞啊!可是誰讓那小果兒有了靈智,還最喜歡胡思亂想呢!“好吧,爲了能讓它早點兒結果,我會的。”
“嗯,那我走了。”說完,前塵就往山上飄。飄了幾米之後似乎想到什麼,便開始如常人那般走路。但依舊是走得沒有絲毫痕跡和聲音,待走出幾百米,身形遮在樹木中之後,他纔再次用飄的上山了。
守心對着他的背影聳聳肩,又往小果兒的方向看了眼,對神馬狐道:“走,咱們去陪小果兒聊天吧!”
神馬狐咧咧嘴,有些不樂意。在它心裡,有了靈智的樹木可是和他們這些靈獸沒法比的。不過,爲了它能結出果子,神馬狐也只能跟着去了。
守心先是去附近摘了幾顆能吃的野果子,然後走到小果兒跟前,一邊吃一邊說:“你們樹這一天天的站在這裡,都幹些什麼啊?”
神馬狐前爪也捧着一顆果子,邊吃邊看小果兒。
小果兒葉子動了動,似乎只是因爲有微風吹過。好一會兒,它獨特的聲音才傳出。“小果兒以前都是每天不停的修煉,可現在小果兒不修煉了,在思考樹生。”
“噗……”守心噴出一口果汁來,然後忙擦了擦嘴,瞪大了眼睛問小果兒:“那你的樹生思考的怎麼樣了?”
“小果兒很糾結啊!小果兒和那些普通的果樹不一樣,無法坦然面對自己的果子被人給吃掉。”
“再不一樣,你也是棵樹。這果子今年結了這許多,明年還會結。你要是一個也不結,你還不如這棵果樹呢!”守心指了指被自己啃了一半的果子,然後吃的更香甜了。
“你說什麼?我怎麼會不如一棵沒有靈智,每天指揮曬太陽的傻果樹呢?”
“它至少結了果子,是有價值的,可你呢?”
“我……我……”小果兒的樹生還真是沒什麼價值,以前它生出靈智,就覺得自己和其他樹不一樣,不想和它們那樣傻傻的站在那裡一輩子。可被守心這麼一說,它更加開始懷疑自己的樹生了。
“你啊,這叫做鑽牛角尖懂嗎?你以爲你有了靈智,就了不起了?錯,要知道,天下之大,了不起的人和事兒多着呢!你一棵樹連本分都沒有做好,還能做什麼其他的?”
“你說的好像有點兒道理,那你呢?你的樹生……”
“停!我不是樹,我這是叫人生,人生懂嗎?”
“哦,對!是人生。你的人生本分是什麼?”
“人生啊!人生是一件十分艹蛋的事兒!”守心下意識的就冒出了這句話,聽得小果兒一陣疑惑。
“艹蛋的事兒是什麼事兒?小果兒聽不明白!”
“咳……這個你不需要明白!我和你說啊,等你修煉成樹精,就算是沒有人形,也至少能離開你生根發芽的這個坑不是?那將會是一件十分美妙的事情,你試想一下,你的身體能和我一樣隨意的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哪怕只是跑到溪邊去喝水,也是十分牛逼的。不用像其他樹一樣,只能等着下雨纔能有水喝,萬一遇到大旱不下雨,只能等着渴死!你啊!不用去和神仙比,你就和其他樹比。”
“和其他樹比什麼?它們沒有靈智,太差勁兒了。”對於這一點,小果兒是十分有優越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