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裡一切事宜都安頓好,沒兩日的功夫皇帝就攜着衆人回來了。
這日是全夫人帶着一干后妃皇嗣在儀元殿前迎的皇帝,陳桓闊步進來時朝着章嘉與宋舒窈都笑了笑,又朝着宋舒窈有一句:“這次的事你做的很好。”
宋舒窈哪裡敢應,只是將身子矮了矮,未曾開口。
陳桓哈哈一笑,攜全夫人入座。
餘的衆妃也都入座,隨之南府舞姬起了歌舞,殿內歌舞昇平。
在要開宴時陳桓又有一聲:“給宓嬪換上牛乳吧,她現在喝不得酒。”
看衆人驚愕,陳桓拍了拍頭:“啊,朕差點忘了知會你們。舒蓁身子不大舒坦,朕已經下旨晉她的位分了。”
全夫人率先起身恭賀,沈舒蓁眉間始終含着笑:“妾身子無事,是陛下太緊張了。”
孫瑛的位子就在沈舒蓁跟前,見狀拉了拉沈氏衣袖,暗暗搖了搖頭,沈舒蓁這纔有一些收斂。佟如是一向看不得沈氏這樣的人,剛要出聲反駁時又想起了趙氏的前車之鑑,只能暗咬銀牙。
第二日是和嬪的冊封禮,天還未亮時內庭司就開始佈置,宋舒窈也跟着起來查驗各處。
待禮部冊封禮完成後,論理該是全夫人訓話。只章嘉將此一事交給徽和,便是要讓宋舒窈出這個頭的意思了。
宋舒窈向來不膽怯,在送和嬪回興樂宮時也就一應說着,因着有禮儀嬤嬤在,也不用宋舒窈多說什麼,說的最多的也就是爲皇室綿延子嗣的事了。
和嬪同也稟着規矩謝了恩,與宋舒窈再沒有一句多話。
而後一些日子和嬪並不如衆人想的那般得寵,甚於一月裡頭陳桓也不見她一次。
而和嬪倒也不負衆望,安穩了沒幾日的功夫,也就坐不住了,這日一早就趕去了鍾粹宮,在鍾粹宮外面瞧了眼陰沉的天,請了宮人去通報,手碎步踱來踱去,時不時還探頭往外頭看一看。
小媵進來時宋舒窈抱着四皇子伏在案間賞畫,四皇子剛開始咿呀學語,小小脣瓣一啓一合,玩鬧着正在興頭。
阿稚從小媵嘴中知道了事情始終,附在宋舒窈耳旁低語,宋舒窈身影有一頓的功夫,將四皇子遞給乳孃,又合了畫卷:“終究不能怠慢了她,讓進來吧。”
和嬪剛到殿前就喜氣洋洋的唱了禮,似老友一般親暱,聲兒明快:“定娘娘,淑兒可見着你了。”
金淑正是和嬪的閨名,和嬪看見乳孃懷中的四皇子,眸光閃了閃,撿了座與宋舒窈敘道:“此番來鍾粹宮看到娘娘得享天倫,淑兒也就放心了。”
宋舒窈略含深意看了人眼,先讓乳孃抱着四皇子進去了內室,又有靈光媵侍奉茶。這才擡眼看向和嬪,面上添了笑兒:“除卻冊封禮那一日,這當是本宮初次見和嬪吧?”
金淑執盞輕泯,眉頭更是皺成一團:“娘娘這兒的茶可真苦…”閉着眼搖了搖頭似要將苦味趕走。隨即又朝着宋舒窈一笑,忽閃忽閃眨了眨眼:“娘娘有所不知,淑兒從前在北羌,聞伯父征戰四方,驍勇善戰,心下敬佩。”
說入了神,金淑杏眼微眯,又道:“娘娘忠門之後,不過比起伯父而言,娘娘更懂委曲求全之道。”
宋舒窈久未聽人提及父親一事,金淑又一口一聲“伯父”,就連着呼氣聲兒也重了幾分:“本宮父親爲國捐軀,端的是宋家滿門榮耀。”
又深深看了一眼和嬪:“有這會子功夫也能去園子裡看看景兒…均是不同於北羌的,和嬪有話不妨直說。”
金淑環視殿內宮人,作欲言又止狀。只叫宮侍先將一對紅翡翠滴珠耳環奉上:“娘娘的父親驍勇,娘娘詩詞精通。”又神神秘秘的聲兒轉小,望着茶盞出神:“可憐了娘娘的父親,一代忠臣可……”
話還沒有說完時就被宋舒窈打斷,宋舒窈好脾氣的讓殿裡頭的人都退下了,又看金淑一眼:“說吧”。
金淑嘆了口氣,似寬慰的眼神看去:“不過娘娘該放下便放下吧,如今娘娘與陛下伉儷情深,淑兒也就不多這個嘴了。”
紅翡翠滴珠耳環宋舒窈沒有多看,只深深看了金淑一眼:“本宮父親走的那年和嬪尚且總角之年,你這句句話裡都是讓本宮放下,着實教人不解。”
金淑緩了好會兒,挑了挑眉:“娘娘難道不知道?”就連聲兒都壓的低了些:“都是些前塵舊事了,可淑兒實在不想看娘娘被矇在鼓裡的樣子,這些話淑兒這次說了,娘娘聽過也便算了吧。”
宋舒窈的手攥的緊了些,半晌有一句:“說吧。”
金淑對上徽和的眼睛,屏住呼吸,一字一頓“宋湛將軍,是死在陛下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