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舒窈與佟如是在涼亭中聊了許久,是以好不容易盼到了宋舒窈過來,樹蔭下等着的三個人都在等宋舒窈要說些什麼。
可宋舒窈偏生沒有多說什麼,還是綠子心直嘴快藏不住事,連忙出聲:“方纔平婉儀找主兒是有什麼事情嗎?”
怎料宋舒窈只是笑了笑,並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急的綠子直嚷嚷:“奴婢在這裡等了娘娘這麼久的功夫,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誰曾想娘娘一點也不領情,奴婢不如跳進那御河裡頭去哭一哭,找東海的龍王爺評評理去。”
任由綠子說着,宋舒窈也沒有搭話,還以爲綠子又要說些什麼驚爲天人的話,卻不曾想綠子直接上手扯着自己的衣袖:“娘娘要氣死人啦,奴婢可不依,宛筠姑姑快救救奴婢啊……”
若是到這個時候宋舒窈還不能明白這幾個小丫頭的心思那就是白相處這麼些年了,宋舒窈也知道他們幾個定然是看見了些什麼,怕自家娘娘傷心,纔有了這麼一出撒潑的戲碼。
宋舒窈吸了吸鼻子,將綠子的手從自己衣袖上拿開,又聳了聳雙肩:“我沒事,好着呢,阿賾他們早都不見了,咱們也快些回去吧。”
綠子這才笑嘻嘻的收了手,又朝着琉璃扮了個鬼臉,琉璃無奈一笑,宛筠也是笑着的:“綠子姑娘這麼些年的脾氣還是沒有變過。”
宋舒窈偏頭一笑,像是找到救星一般,頑笑道:“好姑姑你可算是看出來了,你快替我管管這個丫頭吧,不然再過兩年這個皮猴兒非得跳到鍾粹宮的房頂上不可。”
綠子嗔一聲“主兒”,主僕幾人有說有笑的回去了無暑清涼,卻忽略了一旁古樹後的一雙幾近怨恨的眼睛。
過了幾天陳桓再來時宋舒窈自然是與陳桓說起了佟如是的事情:“我那日瞧着她確實是瘦了很多。”
經宋舒窈這麼一提醒,陳桓纔想起來後宮裡面還有這麼一號人,宋舒窈這時險些兩眼發黑,合着說了這麼多話,這位主子連說的那個人是誰都不知道。
看出宋舒窈的小性子來,陳桓捏了捏宋舒窈的鼻尖,又將宋舒窈擁到懷中:“不許說話了,我乏了,陪我睡會。”
宋舒窈又一向經不得陳桓賣可憐,當下也不纏着陳桓再說佟如是的事情,閉着眼沉沉的睡過一回午覺。
陳桓晌午醒來時看着宋舒窈睡的正香,本來沒有想要叫醒宋舒窈的意思。而宋舒窈卻因爲心裡頭藏着事,在身邊剛一有動靜的時候就睜開了雙眼,又迷迷糊糊的爬起來替陳桓穿戴整齊,期間還不忘有意無意的提到金蓮映日那處地方,惹得陳桓連連發笑:“你這個小管家婆,我記住了。”
此後沒過幾天陳桓果不其然就去了金蓮映日一趟,期間發生了什麼只有陳桓與佟如是二人清楚,第二日時陳桓就下旨晉了佟如是爲平容華。
至此宋舒窈才鬆了一口氣,卻在回想起那日佟如是的神情時仍舊暗暗地提着一口氣,只想着哪日要與佟如是再一道說說話。
行宮的時間最好消磨,打打鬧鬧間就到了六月底,而這期間除了平婉儀晉爲平容華,宮中還發生了一件大事——在六月初的時候,端昭儀小產了。
最初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孫瑛帶給宋舒窈的,陳桓問大皇子功課的時候孫瑛也跟着在殿裡頭坐着,因此當內侍進來傳話時孫瑛自然也就聽見了這個事情,宋舒窈一問:“那陛下呢,陛下說了什麼嗎?”
孫瑛搖了搖頭,聲音也壓得很低:“不說旁人,就是我聽了這個消息心裡也難免咯噔一下,誰曾想咱們的陛下一句話都沒有說,接着又問起了大哥兒的功課,我竟也是一點破綻都看不出來,還有……”
孫瑛看了宋舒窈一眼,宋舒窈也知曉孫瑛是在問當說不當說,於是便點了點頭,孫瑛如是說道:“我總覺得陛下在知道這個消息後像是舒了一口氣,或許是我看錯了吧。”
宋舒窈嘆了口氣:“誰曾想造化弄人,現在看來,我與她都是那可憐人了。”
孫瑛“誒”了一聲:“消息是端昭儀宮裡的善容華讓人給遞來的,聽說端昭儀是在走路的時候無故跌倒了,之後知道孩子沒了後也只哭了一回,而後竟也跟個沒事人一樣。”
宋舒窈默了一瞬,擡手止了孫瑛的話頭:“噓,這些話到了外頭可不能再亂說了,仔細讓有心之人聽見了。”
孫瑛應聲:“我知道這個道理,我也就是與姐姐多說兩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