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夥子顯然被我們突然異口同聲的一句話嚇了一跳,他急忙將藏在胸口的黃金面具捂得死死地,下意識地後退一步,顫聲道:“你……你們……我……我不知道……”
我知道這小夥子本來對我們並不是很放心,加上我身上還穿着一身警服,他以爲我和胖子兩人是來古董街打擊那些販賣走私文物的警察,胖子向我急忙使了一個眼色,然後笑了笑,對小夥子道:“你別怕,我們以前也見過一模一樣的這種黃金面具,所以覺得奇怪,纔會有此一問,我們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
我忙道:“是啊,是啊。”說着,我掏出香菸,遞了一支給小夥子,然後自己點上一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佯裝買家一樣地問道:“這面具怎麼賣?”
小夥子盯着我看了看,長長舒了一口氣,伸出兩個指頭,道:“少了不賣。”
胖子喜道:“兩千?好,我買了。”
小夥子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兩千?呵呵,您開玩笑吧,這玩意兒,就是按市場的黃金價,稱重量賣,也不止這麼多。兩萬,少一分我都不賣。”
“行。”我大大方方地說道,然後給了胖子一個眼色,又道:“要不咱們談談?那裡有間小飯館,咱們先去喝上幾盅,邊吃邊談,你看怎麼樣?”
小夥子想了想,道:“行。”說着,跟隨着我和胖子,走進了那間小飯館。我點了幾個招牌菜,要了一瓶“銀劍南”,親自給小夥子斟滿,假裝漫不經心地問道:“兄弟,你這面具從哪裡弄來的?”
小夥子警覺地問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胖子接口道:“兄弟,這你就不懂了吧?你知道這玩意兒是用來幹什麼的嗎?來來來,我告訴你,這種黃金面具只有兩種用途,一種是古代祭祀時,大祭師作法戴在臉上的,大祭師死後,一般都傳給下一任祭師;而另一個用途就是古代王宮貴族的子女(指女),還未出嫁,便已夭折,埋葬的時候,臉上就必須戴上這種面具。剛纔我朋友問從哪裡弄來的,就是想問清楚,這黃金面具是從棺槨裡摸到的,還是從別處弄到的。”
小夥子不以爲然地道:“那有什麼區別,反正這玩意兒我仔細看過了,至少有五百年以上,兩萬塊錢絕對只少不多。”
胖子諂笑道:“當然,當然,只不過這裡面又有學問了,若是大祭師用的,那就非常有價值,假如是貴族未嫁女夭折下葬所戴在臉上的,那就……那就……唉,這種事情,難說得很。”說着,胖子無奈地搖了搖頭,一副惋惜的樣子。
我看着胖子的表情,忍不住肚裡暗暗好笑,果然,小夥子見胖子一臉的惋惜,忍不住開口問道:“那就怎樣?”
胖子呷了一口酒,雜了一些牛乾巴放進嘴裡,邊嚼邊說道:“你想想看,古代人是很迷信的,未嫁少女夭折,那是相當不吉利的事情,打造黃金面具戴在未嫁女臉上下葬,一來可以證明墓主人是一位還沒嫁人的少女,二來嘛,這其中的玄機……反正三個字‘不吉利’。”
原以爲胖子這番虛虛實實的話,能將這小夥子嚇一大跳,人就是這樣,就是害怕那些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就像是鬼吧,沒有人見過鬼是什麼樣子,可是偏偏就有這麼多人害怕,其實恐懼都是源於內心。
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夥子卻哈哈大笑起來,臉上根本就沒有一絲害怕的神情,我和胖子面面相覷,都在想,是不是剛纔胖子所說的話裡有破綻,讓這個小夥子看出來了?又或者這個小夥子是一個藏而不露的高人,又或者說是盜墓的行家,對這些事情早已習以爲常了。
胖子面不露色,小心地試探道:“怎麼?難道我說錯了嗎?”
小夥子仍是忍俊不禁,道:“你有沒有說錯我不知道,反正我這面具,既不是從棺槨裡摸出來的明器,也不是祭師手中傳下來的。這麼說吧,這東西,壓根兒就不是明器。”
“不是明器?”胖子佯裝奇怪地道,“我曾經在塔克拉瑪干沙漠裡一座古墓裡倒斗的時候,曾經見到過一模一樣的黃金面具……”
兩口酒下肚,小夥子舌頭有些大了,他放心地從懷中拿出那張黃金面具,放在桌上,道:“你再好好看看,這裡,看見什麼了?”邊說着,小夥子用手指了指黃金面具上其中一條細小的凹槽。
“咦?綠色的,這面具不會是假的吧,怎麼起銅綠了?”我拿起面具,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說道,當然,我是瞎說的,這面具入手頗有份量,怎麼着也不是銅製的,我這麼說,當然是想讓小夥子說出原由。
果然,那小夥子得意洋洋地道:“你們猜不到了吧,這面具是從海底打撈上來的。”
“海底?”我和胖子大吃一驚,異口同聲地問道,這黃金面具和當時我在契丹古陵裡那女屍身上取下來的面具是一模一樣的,後來我們成功地從陵墓裡逃了出來後,這座契丹古陵墓就像幽靈船一樣地失蹤了,而現在,小夥子手裡出現了一模一樣的黃金面具,我們雖然不敢斷定這塊黃金面具就是我從女屍頭上取下來的那一塊,但他們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聯繫。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假如這塊黃金面具就是當初我從女屍上摘下來的那一塊的話,那很有可能那座契丹古陵墓就在海底,可是不對呀,這塔克拉瑪干沙漠和海底根本就扯不到一起,怎麼這黃金面具會是從海里打撈上來的?
小夥子見我們瞠目結舌,於是得意洋洋地道:“不相信?呵呵,這黃金面具沉在海底有些時間了,這細縫裡的綠色,就是一些像海藻一類的生物長時間堆積繁衍而形成的。”
我低聲對胖子道:“你覺得這面具會不會是當初我從女屍身上摘下來的那一塊?”
胖子也低聲道:“我看像,但不能肯定,不過從製造工藝上來看,最起碼也是同一時期的東西,這面具做得,嘖嘖,形似神更似。”
“那假如說真是我摘下來的那塊黃金面具呢?”
“這……”胖子也躊躇着。
“假如這人沒有撒謊,這面具確實是在海底打撈出來的,並且和我摘下來的面具是同一塊的話,是不是意味着,消失的契丹古陵,就在海底?”雖然這是我的推測,但出自於我的口中,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甚至感到一種莫名的恐懼,說完之後,我感到我的後背心上冷汗開始冒了出來。
“怎麼樣,你們考慮好沒有?這面具要不要?想清楚了,過了這座山,可就沒這廟了。”
“要,當然要”我忙說道,“兩萬塊錢是吧?我給你兩萬五。”
小夥子揉了揉耳朵,道:“是我聽錯了,還是你喝多了?我開價兩萬,你居然不嫌貴,也不和我討價還價,反而還要多給五千塊?”
我無所謂地笑了笑,道:“這五千塊當然也不是白送的,你得帶我們去打勞的海域看看,算是給我們當嚮導的勞務費。”
“啊——”小夥子臉上現出很尷尬地神情。
“怎麼?嫌低?”
“當然不是,當然不是,只不過,只不過……”小夥子吞吳吐吐,神情極是猶豫。
“只不過什麼?”
小夥子臉上一紅,道:“只不過,唉,我也不瞞二位了,這黃金面具其實不是我打撈的,我哪有這個本事兒,是一個朋友讓我幫他脫手的。”
“什麼朋友,叫什麼名字?”
“郭劍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