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六、高人
我說:“我怎麼會拿你不當朋友那?”
向豔說:“那你跟朋友聊完天還給朋友錢嗎?”
我被她噎了一下,想了想說:“你是學生嘛,與他們不同,你沒有收入,我作爲朋友希望你過得好一點,不行嗎?”
向豔還是不接我的錢,推給我說:“你剛失業,錢還是留着自己用吧。”
我把錢硬塞給她,說:“這點錢對我來說還不夠吃頓飯的。拿着,你不拿,難道還要你個小丫頭來可憐我?”
向豔無奈接了錢,從座位上突然探頭過來,親了我臉一下,笑着說:“你挺可愛的,我上次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我奇怪地問:“什麼話?這麼長時間了,給點提示好嗎?”
向豔一邊下車,一邊說:“就是你只要娶我,我就跟你呀。好好考慮考慮,一般人我是不給這樣的機會的。”說完在耳邊用手作了一個打電話的動作,轉身走了。
我坐在車裡看着向豔窈窕的身子蹦蹦跳跳地遠去,這是一個有野心有**的女孩子。我喜歡遇到有野心有**的人,一方面我認爲這纔是有血有肉的人,真誠而不虛僞;另一方面是因爲這樣的人很容易被誘惑。
在後視鏡裡,我擦去了臉上的紅脣印,搖搖頭,發動車子,離開了毅程學院。這麼年輕的女孩子已經不適合我了,她直接的坦言她所想要的,反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這時代真是變化快,我快有點跟不上形勢了。
車子在車海里遊蕩,看看時間剛過九點,我不急着回家,按照以往閒逛的原則,見了綠燈就直行,見了紅燈就拐彎。走着走着,來到了神嶽小區。想起跟阿勇前來抽籤的往事,忽然特別想再上山看看,就停好車子,沿路慢慢的踱上山來。山路兩旁亮着路燈,夜晚的山風,涼涼的,沒有城市裡的那份燥熱,吸進肺裡,不由得精神一振。這一路少了那些要錢的乞丐和白日的嘈雜,顯得格外的清幽。
到了廟前,土地公公面前的一盞長明燈,還有擺在兩旁的紅燭都點着,這是常年不滅的,燭光和燈光映照在土地公公黑黑的臉上,帶有一絲詭異的神秘。那天解籤的和尚正和幾位居士坐在外面乘涼,見到我上山,和尚問道:“施主漏夜上山,可是有什麼事情?”
我笑着說:“我近幾日心神不寧,煩躁不安,今天路過此山,就上山來拜拜土地公公,只是不知土地公公今夜當值否?”
和尚笑了一聲,說:“施主很幽默,神靈無時不在,何須問當值與否。”
我繼續開玩笑說:“我怕土地公公日夜操勞,累壞了。”
和尚聞言細細的打量了我一下,說道:“施主可是幾個月前上山求過籤?”
我說:“師傅對我還有印象?”
和尚說:“有的,施主問過婚姻和前程。”
我說:“被師傅不幸言中,我被小人算計,此時正是失業中。”
和尚說:“施主你尚有心思開土地公公的玩笑,看來被小人算計雖然是真,失業倒不是令施主心神不寧的主要原因。”
我說:“師傅法眼如炬,可知道究竟是什麼原因?”
和尚笑着說:“不是事業,那就是女人了。”
我驚訝地說:“師傅高人,的確是一個我心愛的女人前些日子嫁給了別人。”
和尚說:“我不是什麼高人,只是解了這麼多年的籤,人情世故還是知道的。”
我問道:“我真的不捨得她離開,所以我的心裡很痛苦,不知道師傅你可否指點迷津?”
和尚說:“佛說前世的五百次回眸,纔會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施主是否明白,你生命裡的一餐飯,一縷衣,皆是有定數的。那位女士的離去,正是你們定數到了,緣分盡了。”
我說:“話是這麼說,我也勸自己看開一些,她已經有了很好的歸宿,我應該高興纔對。可我就是痛苦,無法解脫。”
和尚說:“情之爲物,正是人之所以爲人。早年弘一法師堅持不見其俗世的妻子,不見,其實是不敢面對,看似無情,實乃多情。施主,你想弘一法師這樣得道的高僧尚不能免俗,可見佛門亦無療情癡之藥。”
多日來我找不到一個人可以把我跟阿萊的事情說一說,苦惱只能悶在自己肚裡。想不到竟在這月夜與一個和尚談風弄月,倒也可笑。
傾訴的確是一劑解除痛苦的良藥,我跟和尚聊了半天,心情頓時舒暢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