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行了三天,走到了兩百里外的太原,幾經打聽才知該投布政司衙門。這布政司衙門,專管一省財賦與行政的,正好管轄着這塊。
布政司衙門的書辦接了他的狀子,就叫他回去聽候傳訊,郝威不願意了“我要見布政司大人那?”
書辦笑道:“藩臺大人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見到的嗎?你有了狀子,上面有了你的事情。這就行了,回去靜候結果就是了。”
威無奈,也只好狠狠的回了家,心裡十分懊悔,早知道告狀不像演戲那樣簡單,就不來這麼一趟了,白白吃了許多苦楚,看來事情還是渺茫。
山西布政使胡聘之,字蘄生,又字萃臣,號景伊,竟陵人。同治三年中舉,次年中進士,選爲庶吉士。同治七年,授翰林院編修。同治十三年,歷任會試同考官、四川鄉試主考官,內閣侍讀學士,太僕寺少卿、順天府知府。光緒十七年12月,任山西布政使大員了,仕途也算得上是一帆風順。只是有一點,嗜好杯中之物,所以大部分瑣事都交給師爺打理。
那師爺姓陸是紹興人,吏道精熟,閱歷不凡,處置大小事情無不穩妥。這麼多年來不知道替他省了多少事情,這些小事也就盡數交給陸師爺去辦。
等翻倒郝威的狀子時,只大略看了幾眼,就知道事情經過了,這多半是無賴訛人錢財不成。前來告黑狀的。就叫書辦去查威地底細,過不幾日。就查了出來,那是個浮滑無德之徒,書辦在狀子上寫道“書信已閱,並無違禁字樣,另書信之人與爾何干,顯系挾嫌陷害。”
看了看,陸師爺還覺得言之不足。又提筆補充
“書信往來者,爲親朋好友互通之用,若隻字句失檢,屬於疑似,並無桲逆實跡者,將舉首者以所誣之罪反坐,著有明條。”
陸師爺將批詞寫好,即送給胡聘之看,胡聘之看過了。說道:“陸公。嫉惡如仇,躍然紙上啊!!”.簽發。
批過的狀子由書辦交由驛站發到縣城,縣城地縣官見了布政使衙門下來的飭文中,也能看出對這個郝威甚爲惱火。正好順着這個語氣下了行文,將郝威解到知縣衙門候審。
這下子,郝威連家都不敢回了,一氣之下索性去了京城。這一路走下來。直走了三十多天,一路上風餐露宿,缺少盤纏就做乞丐,當真是苦不堪言。但是威知道回去的話九死一生,竟硬是捱到了京城,他以爲到了京城便能見到大官,事情就清楚了。卻不知京城的衙門十分難進。幾次想要進去都被打了出來,唯一一次沒有挨棍棒的卻是碰上了淨室房收人。幾乎變成太監。
狀既然告不成,又無處可去,郝威只好流落街頭。這一天正在焦慮時,就聽外面有人聲喧譁,一些老百姓興奮得跑了出來看熱鬧,遠遠的一隊人馬走了過來,頭前12匹大馬開道,上面的人手擎‘肅避’等牌子,看樣子是欽差大人出京公幹去了。
威聽着聽着,明白了,原來是協辦大學士榮祿出京去查反詩。外面地人都說,這榮祿是太后皇帝面前的紅人,深得太后皇上倚重,他是皇帝身邊的最大的官,總督大人見了也得低聲下氣得道一聲“大人”,那巡撫、布政使就更不在話下了。只要找到榮大人,這事情就有門。
榮祿字仲華,號略園。瓜爾佳氏。滿洲正白旗人。授總理各國事務大臣、兵部尚書、協辦大學士,督練北洋新建陸軍,手下六萬新式陸軍可謂是勇冠全國。
1896年這一年,他剛好六十歲,大今年才真是滿滿六十歲整整大壽。他三十八歲就做到總管內務府大臣,可謂風光一時,可惜後來因爲忤了慈禧太后,又被劾納賄,降二級,去職10餘年。前幾年才被召回,雖然現在已經是一品大學士,官做到這份上,已經是無可再加,真是此生還有何求。
只是這次出京,榮祿對所做之事,卻十分的厭煩。
他雖然出身滿族,可是自小就熟讀史冊,深知‘防民之口甚於防川’的道理,也知道
‘鄒忌諷齊王納諫’的典故。一個國家因爲小民之言語而興師動衆,絕非國家之福。不過道理雖然知道,但是想到老佛爺那張笑臉,榮祿也只能是將這些放在心裡。
正想呢,就聽前面一片喧譁,榮祿也不驚慌,靜等手下解決。過不多時,一個無賴被推到榮祿轎前。
“大人,這個人意圖對大人不軌,屬下已經其拿下,如何處置,請大人定奪。”
榮祿剛想說話,就聽那無賴殺豬般叫道:“大人,我知道有人寫反詩!”
榮祿一下子頭疼無比,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天子腳下,榮祿可沒有膽子遮蓋。
揉了揉頭,榮祿和聲問道:“你是何人,有何怨情,說與本官。”
接過書信隨意一看,榮祿不覺驚呆了,那跳入眼簾的兩句赫然是
“明朝期振奮,一舉滅夷酋。”
這下,他也不出京了,吩咐一聲,起轎回府了。
光緒面前,一封榮祿地秘摺合信紙攤開放在光緒皇帝案頭。光緒皇帝怒目圓睜,來回踱步,大清朝立國兩百多年,早已根深蒂固。雖然這幾年屢遭敗績,但是國家根基未動,實力猶存。可是還有人不死心,不忘那個上下**,民不聊生,盜匪四起的明朝,一定要去我清朝而後快。真是無理、可恨、可殺。
什麼文字獄,實爲謀逆大罪!!
這些漢人倡言什麼‘華夷之辨’,使我大清朝爲夷類,此乃犬吠而已,對於這些吠堯之桀犬,只有殺!!
光緒皇帝提起筆在狀子奮筆殺!殺!殺!殺!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