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公家飯的,老師,醫生、還有工人這些有票的的人撒!”周懷安看了幾人一眼,“不好好讀書,以後有錢也買不到好吃的。”
周小倩點頭,“我曉得了,我們王老師就有票買。”
“好好看着我去後山看看。”
“嗯嗯!”周小倩鼓着腮幫子,連連點頭。
周懷安到了後山,見田坎溝裡扔滿了苞谷棒子,周小琳趴在田坎上,手裡拿着一塊小土瓜啃得津津有味。
小丫頭看了他一眼,大方的拿起一塊土瓜,“幺爸吃。”
“乖!”周懷安接過邊撕土瓜皮邊朝前走,苞谷地過去的紅苕地已經空出來了,過去的地裡還有洋芋,芋頭沒挖,這兩樣還能緩些日子再挖。
楊春燕抱着豇豆走了出來,見他在那東張西望,“回來啦!”
周懷安忙上前接過一捆,“苞谷杆上還有這麼多豇豆啊?”
“摘了好砍包穀杆,上次你還說去寧安看看有沒有賣醃豇豆的,到現在都沒響動。”
“忘了跟你說了,菜市場就兩個老太太在賣醃菜,還有蘿蔔乾,還有紅苕幹這些,她們都是自己做了賣的。”
“我還忘了,現在家家都會做這些。”楊春燕說着和他一起把豇豆裝籃子裡,又開始撿溝裡堆着的苞谷。
周母抱着一捆豇豆,從苞谷地裡走了出來,“老幺,醃蘿蔔乾和豇豆、紅苕幹也有人買啊?”
“嗯!還有賣醪糟和餈粑的。”
“難怪不得秋月說城裡人好,做點吃的擺攤賣就能掙錢。”
“你還說,三哥爲這事,還和三嫂幹了一架。”
“那個山棒子,說他幹啥。”周母說着放下豇豆又往苞谷地裡走,“春燕跟你回去,我把溝壟裡的苞谷棒子撿出來,你先挑一挑回去再來挑。”
“要的。”周懷安拿了扁擔挑起兩籮苞谷,楊春燕抱着兩捆豇豆一起回了家。
周小倩幾個見兩人回來,一溜煙跑了。
楊春燕把豇豆放在方桌上,去倒了水出來,“懷安,擦把汗再去。”
“嗯!”周懷安將苞谷倒在階檐上,“那些曬墊裡的穀子,都是送去交公糧的啊?”
“嗯!老漢兒原本想多留點穀子,分家的時候一家也能多分點,問了大田叔才曉得,糧站有規定,穀子不能用其他雜糧來折算抵充。”
這年頭的稻子產量底,加上倒伏減產,周家這一季,八畝多田也才收了五千多斤穀子。
雖說富牛大隊的基數底,但十幾口人也要交兩千多斤穀子,今年收的穀子將近去了一半。
周懷安皺眉,“才剩三千斤穀子,根本就不夠吃。”
“加上雜糧一起還是能吃飽的。”楊春燕想起他昨晚說的,“你還真想頓頓白米飯啊?老漢兒曉得不罵你纔怪。”
“給我!”周懷安接過她手裡的帕子,“他又不會每天去我們那,你不說我不說,他咋曉得我們吃啥!”
“問題是你去找哪家買糧食?我聽媽說,隊上的人家搭上紅苕、苞谷這些都不夠吃。”
這年頭體力活多,油葷少,如果都放開肚子吃,幾乎都能炫上兩鬥碗。 所以隊上還是有好些人家的糧食不夠吃,當然,勒緊褲腰帶純粹靠餓的那種另當別論。
周懷安腦子裡靈光一閃,“我有辦法了,去黑市買。以前去鎮上賣蜂蜜,何老闆說沿寧河兩岸的大隊穀子種的多,糧食不夠吃的農戶,會把細糧賣了換粗糧。”
楊春燕聽後笑道:“雪嬌家不就靠河的麼,讓一丁去問問她,找她家隊上的人買安全一些。”
“我咋就沒想到這個呢!”周懷安加快速度,“你做飯,我把苞谷挑回來就去一丁家,順便讓他把公糧準備好。”
“嗯!肉煮了回鍋,骨頭燒粉條,你看咋樣?”
“你看着做就行。”周懷安拿了塊月餅遞給她,“五仁的,小倩幾個都說好吃。我給丈母孃家送的也是這種。”
楊春燕點點頭,接過掰一半遞給他,咬了一口,“滿口香,好吃!”
周懷安高興的咬了一大口,“小王醫生說,省城那個鄭老闆對我們送過去的紅菇滿意極了,說明年還和我們合作。”
“明年我們已經分家了,這生意你打算咋做?”
“我還忘了!”周懷安想了一下,“你看這樣好不好?草藥我們就按照事先說好了的分家後各幹各的。”
“收菌子的生意,我們要不還是和現在一樣,拿一半剩下的大哥他們平分?”
楊春燕爽快的點頭,“就照你說的。接下來就要進山撿塊菌送省城給鄭老闆看,他要是滿意的話,我們就要收塊菌了,山上的荒地犁出來後,還是請人幹吧!”
“也好!小王醫生今天還說,有的草藥該下種了。還有一丁家那塊,已經請了人砍樹挖樹根,等他收拾好就讓三哥去幫他犁出來,一起請人幹。”
“嗯!我做飯去了。”
“我也去挑苞谷棒子去。”周懷安挑起蘿篼走了。
楊春燕把肉從夾背裡提出來,去了竈房舀了兩瓢水在鍋裡,燒熱水焯水洗肉和骨頭,然後洗鍋下米。
坐在竈膛前擇豇豆時,忽然想起山裡那些川芎應該開花、草珊瑚、臭牡丹,已經可以採集種子挖根了。
事情都堆在一起特別容易忘記,難怪人常說好記性不如爛筆頭,下次有事還是記本子上的好。
她拍拍腦袋,起身去竈臺前鏟了幾下米鍋,回頭就看到週三嬢提着個竹籃從後門走了進來。
“春燕你看看,這些都是你三嬸教我撿來的,可以的話我明天上山撿了送來。”
“我看看。”楊春燕拿了自家的菜籃,把她提來的紅菇挑出不合格的,“像這種被蟲子咬了的,還有這兩躲開傘了的,你下次就不要帶過來了,可以曬了留着自己吃。”
週三嬢見她一朵一朵的挑,皺了皺眉頭,“要的、要的,這樣的我就留家裡曬乾菌子。”
“你坐一下,我濾了米就拿秤來過秤。”
週三嬢看到瓷盆裡泡的粉條,還有砧板上放着的肋條肉,高興的說:“我幫你燒火、擇菜。”
“不用了,豇豆已經夠了。”
楊春燕濾了米,把鍋刷洗乾淨,舀了兩瓢水在裡面,取下骨頭的肋條肉下鍋,拍一小塊姜剁細放在裡面。
煮開後把豇豆倒進去,甑子放入鍋中,把菜全部箍入鍋底,等甑子裡的飯上汽,裡面的肉和菜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