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探望實際偷學滷下水技術，王秀花心底是有些愧疚，但嘴上說道：“我又沒有偷東西，就是普通聊天，是她主動跟我講的，要是發現我也做了滷下水，告到法律那邊，我可以說是看到她做，我也想做，回來全靠自己摸索的。”
賣包子的小吃街就四五家鋪子，哪個規定就允趙金芳賣滷豬下水，別人不準？
楊小娥真要這麼霸道，那就是地主仗勢欺人，政府領導曉得了肯定出面說教。
現在性質變了，不是她跟楊小娥討滷下水秘方，是趙金芳聊天聊出來的，再加上自己回家琢磨的。
王秀花敢保證，真要追究起來，自己的操作方式跟趙金芳也是有區別的。
聽完婆媳一席話，李參軍嚴肅的面色緩和一些，也對，都怨趙金芳不夠謹慎，這是怨不得他們。
這時候有人聞着香味尋到攤位了，王秀花趕着要去招呼客人，道：“你來找我還有啥事不？”
“沒了，沒了。”李參軍道。
“閨女沒事吧？”
“沒事，挺好的。”
“好就成，我就怕小娥上門找閨女麻煩。”
“來了，找不着人，又走了。”
“那你回村子吧，我招呼生意了。”王秀花說完當即收拾臉上的表情，帶着熱情笑意迎上去。
來人是個四十左右的婆娘，穿者打扮瞧着挺有錢，聞了聞桶裡的滷肉殘渣，胖乎乎的臉上就起了饞意，“大妹子，你這是啥玩意，這麼香？”
王秀花笑道：“大姐，這是我家祖傳秘方滷肉秘，五毛錢一斤，好吃不貴，試吃免費，喜歡了再購買，買三斤送半斤。”
還能免費試吃，婆娘點了點頭，王秀花拿一根削尖頭的筷子插入桶裡，挑出一塊豬耳朵，婆娘吞了吞口水，待王秀花遞過來後迫不及待接住往嘴巴里送，香中帶甜，酥中透糯的滷豬耳朵，是她最喜愛的美味！
“大姐，咋樣？好吃不？”王秀花很有信心，桶裡雖然是一些殘渣，但看眼前這位婆娘饞嘴的樣，八成是被滷肉給誘惑了，五塊錢準會全要。
果然婆娘吃了後，直點頭，“嗯，味道不錯！”
“那要不要把這些全要了？我閨女懷孕呢，我要趕着回家給她最飯吃，你要的話，本來八塊錢的，給五塊錢就是。”
“這麼便宜？我全要了！”
王秀花笑道：“成，大姐，我拿個袋子給你裝進去。”
李參軍在一邊看到婆娘倒是很會做生意，一張臉都要笑成花了，心裡很是激動，看來，老李家翻身做人的機會到了！
臨走的時候，客人還不忘加一句，“大妹子，我家就住附近，往後你每天都給我留三斤！”
自己是有正經工作的人，但家裡公公婆婆癱瘓臥牀需要每天從單位回家做飯伺候，往後有這香噴噴的滷肉，自己也省去做菜的時間。
王秀花自然應下了，“成，大姐，往後每天七點我都在這擺攤子，都給你留三斤！”
客人笑呵呵地走了，王秀花也心滿意足地收拾攤子，把空水桶從桌上擡下來，準備拉回家去。
這下李參軍是徹底放心了，一樁眼瞅着要家破人亡的壞事，到頭來虛驚一場，來縣城三四天，時候回村子繼續任崗了。
回到家，楊小娥便氣呼呼把悶頭寫了一晚上的燒烤製作本子扔地上，對老嬸和老叔的行爲感到傷心絕望，多等一晚上會怎樣，心急能吃上豆腐？
這下好了，聽從李美翠的去偷滷下水秘方又給趙金芳下毒，這回老天也幫不了李家了！
可到底是曾經最關心自己的兩位長輩，眼瞅着要爲此付出慘痛教訓，楊小娥這心裡真不是滋味，心疼的眼淚在眼圈打轉，可能咋辦？
去跟趙金芳求情，這太自私了！
曉得媳婦心情不好，張振國悶聲頓地上把本子和鉛筆撿起來，擱回桌上後走到她面前，伸手攬她入懷。
楊小娥抱住老倌，把腦袋都窩進他胸膛，眼淚一顆顆從眼眶裡掉落出來，她也沒有擦，也沒有哭出來，只靜靜掉淚。
這個事情，李家必須爲此付出代價，爹媽在天曉得了，也別怨自己無情無義。
過了會兒，楊小娥發泄完了用手背揉了揉眼睛，擡眸看向老倌詢問趙金芳的情況，張振國搖搖頭說：“之前忙着查明真相，我只曉得趙姨沒有危險了，其他的不知道。”
“那要不要我們現在去看看。”楊小娥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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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振國眉頭皺了下，”你別去了，我去就成。“
“爲什麼？我現在沒事，去醫院沒問題。”
“不成，之前你情緒波動厲害，還是待家裡好好休息。”
“可是我擔心趙姨。”
“我去看一眼就回來跟你說。”
“好吧。”楊小娥講完話，張振國摸了摸她腦袋，就轉身朝院門走去。
“你快點回來啊。”楊小娥心裡很急迫地想知道趙金芳的情況。
“我曉得。”
老倌這一走就是二十分鐘，楊小娥等得心慌，正想再等五分鐘還不回來的話，就去醫院看。
忽然聽到院門口傳來講話聲，是老倌回來了，楊小娥立刻站起來朝院門走。
“小娥，我回來了。”張振國說。
“嗯，我曉得。”楊小娥應着。
院門推開，張振國駕着趙金芳走了進來，楊小娥吃了一驚，接着忙去幫忙。
張振國道：“沒事，我來就成。”
“好吧。”楊小娥勉強點頭，跟在他身後，問，“趙姨現在怎樣？”
趙金芳瞧着是有意識的，但是太虛了，就睜開眼睛看了眼楊小娥，又緩緩閉上了。
“脫離生命危險，醫生說可以回家，考慮到趙姨家裡沒人，所以把她帶來這邊安養。”
“嗯，這個成，我能照顧她。”
“嗯，你先看着，我去燒點開水。”
“好。”
張振國把趙金芳攙扶躺在客房牀上，轉身去廚屋忙活了。
楊小娥也沒有閒着，去院子的桂花樹下拿搭樹枝上的毛巾，沾點水，回到客房牀邊給趙金芳擦臉。
十幾分鍾過後，張振國端一碗溫開水進來，伺候趙金芳喝下去，完了後去忙做晚飯。
這時候天已經黑了，可趙金芳還是挺虛，楊小娥心慌慌問，“振國，趙姨真沒事嗎，咋睡到現在？”
“早上拉肚子又嘔吐的，身體太虛了，等會給她喂點雞蛋，再吃點別的，應該就有力氣了。”
“好吧。”
“你餓了嗎？”
“餓了。”
“先給你煮倆雞蛋。”
“那順便把趙姨的也煮了，我等會餵給她。”
“成。”
張振國麻利地在廚屋，往鍋裡放四個土雞蛋再把鍋端到煤爐上，接着去院子拔菠菜，切今早買的新鮮豬肉。
等張振國炒完菜，楊小娥那邊也喂趙金芳吃了倆雞蛋，夫妻倆圍桌吃了晚飯，飯後張振國讓媳婦去房屋睡。
楊小娥這一天是累了，躺下沒會兒就睡着了，半夜被尿憋醒爬起來上廁所，路過趙金芳的房屋時看到燈還敞亮的，楊小娥看到老倌坐在趙金芳的牀邊，眼睜睜地看着，這個點了還不趴着睡會兒。
“振國。”楊小娥輕輕喊了聲，張振國轉過頭來，眉頭皺了下，“咋個還不睡？”
“睡了，我起來上廁所。”
“上完了嗎？上完了快回屋繼續睡。”
“嗯，我曉得。”楊小娥走過去，看到老倌眸底盡是紅色的血絲，心裡有些疼，“振國，你咋不睡一下，明天你可要回部隊了，沒睡咋個有精力處理要事。”
“我睡不着。“
“爲什麼？”
張振國不做聲了。
楊小娥搬了一把椅子，擱趙金芳牀邊坐下，這會張振國聲音沙啞地問，“小娥，你曉得趙姨的兒子是咋個犧牲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