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周叔昨天上午接到一通從縣城打來的電話,因爲單子大,就今天早上抽空過來跟人家碰面。
碰面地點就在馬路邊,聊着聊着,對方親屬看到周厚山擺的牌子,也感興趣了。
大單子,哪個不想被選中啊?
周厚山跟人家低頭哈腰,臉上賠笑,啥好聽話都講了。
眼瞅着單子就流失,周叔心裡着急啊,老實巴交的人,也學着講好聽話。
可只能選擇一人用,咋個辦呢?
當時圍觀了不少人,對方也是腦子靈活的,就升出主意,讓周叔跟周厚山一起做個樣本出來,讓羣衆選擇,哪個活細,就用哪個。
於是,當着大傢伙的面,周叔跟周厚山扛上了,各自做了打傢俱刷漆的樣本出來。
讓周叔沒想到的是,圍觀的羣衆都說他活細,大單子自然落在手裡。
周厚山生氣啊,瞪着眼睛,眉頭一根根都豎起來了,憤怒地瞪着周叔,可也拿他沒辦法,這是羣衆選的。
周叔驚喜啊,樂得嘴巴都合不攏。
讓他更驚喜的是,羣衆不止說他活細,還跟他要名片,表示往後活都找他做,有活都介紹給他。
殊不知,這都是楊小娥導的一場好戲!
周厚山這段時間把木匠活都搶走了,自強工匠好歹是個工作室,咋能一個月只掙二十塊錢呢!
鄧建軍家裡裝修,打傢俱啥的,楊小娥找他,讓把這活給自強工匠做,但得給光明正大。
咋個光明正大,又把周厚山擠壓,今後生意好轉呢?
喊鄧建軍交代家人電話給周叔,在會面細談的情況下,表示又看上週厚山木匠,給倆人比試的機會。
周叔上次說,自己的木匠活跟周厚山差不多細,爲了萬無一失,又僱部分羣衆站臺。
誰不想跟老實巴交人打交道呢?
當着衆人的面,周厚山輸了,顏面盡失,以這老頭子的脾氣,肯定暴跳如雷將周叔罵一通,又罵羣衆不公平。
這麼一鬧,往後找他做活的自然少了!
“這是說過罐頭,你拿了吃,我就不進去坐了,得回去把這消息跟你大哥說說。”周叔把漁網袋子硬塞給楊小娥,她說啥都不要,可週叔轉身麻溜地跑了。
楊小娥提着水果追,“周叔,你得請人了,往後生意都忙!”
“誒,曉得。”周叔嘴裡應着,小跑朝建設村大土路去。
楊小娥搖搖頭,俏臉無奈往回走。
廚屋裡齊嬸子聽到動靜,閣下手裡摘的豌豆,伸腦袋出來瞧,“咋了,小娥?”
“周叔過來了,給送了吃的。”楊小娥道。
“喲,那我得再準備準備。”今晚只做了三個菜,怕是不夠招待的。
“嬸子,不用了,周叔已經走了。”
“呀,這就走了?”
“嗯。”擔心周叔省錢,捨不得請小工,可鄧建軍只有七八天就辦喜事,何況往後生意都越來越好,楊小娥將漁網袋子擱裡屋桌上,去拿話筒給自強工匠撥去。
張振江手握話筒,認真臉聽弟媳吩咐,完了點頭,“我會轉告周叔的,嗯,放心。”
掛電話前,楊小娥又想起一事來,“對了,大哥,這兩天振國有給你電話嗎?”
“沒有的,沒呢。”張振江搖頭,認真臉變成了委屈,以前小弟每天傍晚六點準時電話問候,這都兩天過去了,一通電話也沒,也不曉得是不是不想念自個了?
“他也沒給我電話,估計太忙了吧,大哥,我先掛了哦。”掛斷電話後,楊小娥俏臉怔怔。
上次老倌回來時提過,忙倆月沒回家,源於對某國自衛反擊戰後,相繼爆發的邊界衝突事件,駐守邊疆的戰士們需嚴厲抵抗與維護百姓安危,一刻不能鬆懈。
這場戰役,比別人多活一輩子的楊小娥是曉得的。
七九年自衛反擊戰結束後,的確相繼爆發不少衝突,時間長達十年。
也就九十年代初期,纔算逐步恢復正常。
八四年爆發的某山戰役,正是某國不斷地向邊界村莊,學校等地開槍開炮,傷亡軍民達二百多人,迫使邊界老百姓們離開村莊,挖洞穴住保命。
眼下八三年,幾個月後,駐守邊疆部隊必將嚴懲某國侵虐者,定是張振國最忙時間段。
楊小娥擔心他安危,卻不敢電話過去,怕他亂了心。
唯有給老公公燒柱香,保佑老倌平安無事。
這裡的人家,每家每戶都立着神位,供的卻不是神啊啥的,只有死去的親人們。
楊小娥翻櫃子找到香燭,蹲地上就火盆的炭點燃,插在灰盆裡。
她雙手合十,閉着眼睛一臉虔誠祈禱,希望在天有靈的爹,媽,老公公,能保佑老倌平平安安的。
接下來的幾天,周叔跟張振江捲鋪蓋搬到家裡住,便於到鄧建軍家裡幹活,不過早出晚歸的,連着五六天都難見着面。
木匠工作室有侯大梅看着,可只曉得接電話,沒上過學不會寫字把來電名單和要求記錄,周叔這才參考楊小娥的意見,聘請村裡一名念過初中輟學的娃,月工錢二十五塊。
小蛾子工作室照常運轉,鄧建軍忙着婚禮的事,全權交給小毛打理。
楊小娥這邊,每天除了陪三娃娃,就是操心着張振國的安危,盼着他的來電。
雖說每天早晚都高香祈禱老祖宗保佑,可心還是忐忑不安,每天晚上噩夢不斷,全是關於張振國不好的,幾天下來人瘦了不止一星半點。
好在成績很快出來了,洪愛軍和學校領導一起提着水果紅糖啥的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