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兩口這是裝不明白,莫名其妙被拉來的安新海可是真不明白。一聽自己兒子被學校退學了,臉色也是一變,順着老爺子的話就嚷嚷起來了,大着嗓門喊,“就是啊,你們怎麼能隨便讓我兒子退學呢?太不講理了,就算是校長也不能這樣啊!”
“放肆!閉嘴!怎麼跟老師說話的!”安老爺子衝口就吼了出來,攤上這麼個媳婦兒和兒子也很無奈,一張老臉憋得通紅,可還得低聲下氣地跟學校老師和領導道歉。
姜校長可不像蔡老師那麼好說話,他已經弄清楚了事情的經過,也瞭解了這老兩口子的性格,看這一家人的反應,也知道蔡老師剛剛說的所言不虛,所以就更不願意浪費時間了。他是搞教育工作的,最看重學生的素質,這樣的學生,他是萬萬不會收的。
姜校長看了看安老爺子,又看了劉氏一眼,一板一眼地說:“從昨天到今天,我已經詳細地瞭解了事情的經過,當然不止是聽蔡老師的一面之詞。你們放心,我不冤枉好人,如果你們有什麼異議,大可以去市裡的教育局投訴我,甚至告到國家去也可以。至於這原因麼,既然二老問了,那我簡單說一下。第一,安正華同學明知道安正明對蟲子過敏還把東西帶到學校來,這有個萬一,安正明同學就是性命不保,這種關乎性命的大事,學校是不會姑息的。其實,只這一條就夠了。再來,從你二老的反應來看,安正華同學回家之後肯定是沒說真話,撒謊也是個不容姑息的錯誤,這是其二。這第三嘛,就是二老的原因了。”
說着,姜校長看了蔡老師一眼。安老爺子和劉氏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都心虛地轉開了視線。姜校長看在眼裡,臉色又冷了一分,繼續說:“第三,二位作爲家長,對老師的態度有問題。所以,不僅孩子要反省,你們家長也要反省。好了,這件事情就說到這裡,沒有問題的話,三位可以回去了。”
“沒有問題?怎麼沒有問題?!”校長話音剛落,劉氏就粗聲粗氣地叫了起來。剛剛是安老爺子一直抓着她的手腕,她才憋着不說話的。其實,在校長說那一長串話的時候,劉氏就憋不住了。但是看這校長一臉嚴肅的樣子,她也有些忌憚。現在見說到最後,這事兒還沒有挽回的餘地了,立刻不管不顧地嚷了起來,安老爺子都沒拉住。
一直都沒說話的另一個男老師冷冷地看了過來,冷着臉問:“有什麼問題?”這個老師姓王,跟蔡老師一起帶二年級的課,年紀比蔡老師大一點。因爲一直帶一年級,知道這個年紀的學生是最容易受家長影響的,所以最反感這種胡攪蠻纏的學生。更何況,他對安正華也是印象深刻,自然也不待見他的家人。
學生退學是大事,所以校長才會親自到場。現在決定已經說完了,姜校長也懶得跟這些家長糾纏,見王老師也說話了,乾脆站了起來,準備離開。衝安家的三個人點了點頭,姜校長不痛不癢地說:“我下面還有事,幾位少陪。”
“哎,你站住!你怎麼能走呢!我兒子的事兒還沒完呢。”安新海連忙也站了起來,跟劉氏一樣暴脾氣,衝着校長就喊了起來。
“啪”一聲,王老師冷着臉拍了下桌子,瞪了安新海一眼,“坐下!”說着,衝姜校長點了點頭。姜校長了然,腳步也不停地走出了辦公室。
校長走後,劉氏和安新海還不依不撓的,安老爺子也是臉色難看。王老師臉色一板,語氣很衝地說:“有什麼問題?問我!”
王老師這臉色一拉,劉氏和安新海還真唬了一下,一時間竟然都沒說出話來。
安家現在腦子唯一清醒的也就是安老爺子了,趁着這空隙,連忙陪着老臉給王老師和在座的另外兩位老師賠不是,尤其是昨晚受了委屈的蔡老師。安老爺子算是把自己幾年來的好脾氣都用上了,笑得臉上的褶子一層又一層,低聲下氣地說:“幾位老師,我家老婆子不懂事,昨晚冒犯了蔡老師,我在這兒給您陪個不是。我們一家子都沒什麼文化,可能對孩子的教育不當,您見諒。那麼小的孩子不讓他上學實在是不合適,您看看,能不能跟校長再說一說。我們保證,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孩子。”
安老爺子這一番話說得真是誠懇又低聲下氣,再加上他都一把年紀了也不容易,在座的幾個老師還真是有些動容,就連安曉蘭遠遠地看着她爺爺陪着笑臉的表情都微微有些吃驚。
只可惜,劉氏是永遠理不清其中的厲害關係的。劉氏這輩子也就那麼兩個逆鱗,一是看不得自家兒子和孫子吃苦受委屈,二是看不得自家老伴低人一等。這一下子把她兩個逆鱗都碰了,劉氏的火爆脾氣“蹭”一下就上來了,這下是十個安老爺子都沒有用了。
老爺子一番話說話,劉氏就拍着桌子站起來了。光是站着還不夠,劉氏直接越過半個身子,趴在桌子上指着王老師的鼻子就罵上了。先是把自己平時罵慣了的髒話都罵了一遍,到了嘴邊的話咕嚕咕嚕往外吐,根本不過腦子。有些粗俗的言語聽着兩個女老師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
劉氏還嫌不夠,正巧餘光瞟到角落裡的安曉蘭了,一下子更是跟打了雞血似的滿臉通紅,硬說學校裡的老師被安曉蘭收買了,還說王老師是跟安曉蘭勾搭上了,所以纔會那麼幫着安曉蘭姐弟。
一番話說下來,別說是剛剛那點被安老爺子說動的心思沒有了,就算是木頭做的也對劉氏忍無可忍了。教導主任連連嘆氣,只剩下搖頭的份了。蔡老師雖然已經見識過劉氏的撒潑勁了,可這會兒還是漲的一張臉通紅,不知道該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