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齊氏說了這幾天的經歷之後,林啓英是第一個說話的,都是做了母親的人,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孩子。林啓英就在齊氏旁邊,心疼地摸了摸寶寶的笑臉,嘆息道:“怪不得呢,瞧把把孩子給餓的,瘦巴巴的。”
齊氏順勢也看了看懷裡的寶寶。之前有孕的時候,老爺子和劉氏都以爲是男孩,隔三差五給她補補身子,劉氏雖然不願意伺候她,但是看在孫子的份上,還算是盡心盡力。齊氏懷孕期間養的不錯,孩子生下來的時候不說白白胖胖吧,至少是健健康康的。可是現在,纔過去了一個星期,孩子的小臉都瘦的沒肉了,齊氏怎能不心疼呢。聽了林啓英的感慨之後,又是悲從中來,默默地擦了擦眼淚。
安新平看着齊氏和孩子這雙雙憔悴的樣子,有些生氣,難得地臉色沉了下來,低聲問:“新海沒回去啊?”
“沒……”齊氏搖了搖頭,隨即愣住了,轉臉看着安新平驚訝地問:“大哥,你去找過阿海了?”
“呃……”安新平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尷尬地撓了撓地說:“啊,是啊,前幾天去找過他。”說完,看了看林啓英,也不知道該怎麼把話圓回來。
齊氏聽了之後臉上沒什麼表情,她也不知道此時此刻自己該如何反應,對安新海,她早就死心了。可是,當聽到安新平的話時,齊氏的心還是猛地一沉。
一直以來,她真的以爲安新海是不知道她生產的消息。畢竟,她比預產期提前了大半個月,她總想着,到日子了,安新海就會回來了。
齊氏還一直抱有期望,覺得自己只要熬到安新海回來,她的日子就好過了,至少一直到目前爲止,安新海是站在她這邊的。只要安新海回來,劉氏的態度一定會多少有些好轉,她也不用每天過得那麼辛苦。可沒想到,她所謂的依靠根本就不存在。
齊氏只愣了片刻,轉念一想就明白了,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來,瞭然地說:“他一定是知道了,我生了個丫頭,所以纔不回來了。”
“弟妹啊,你別想太多,你這還在月子裡呢,不能胡思亂想啊。”林啓英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其實啊,你我最清楚,不管男孩女孩,都是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一樣好。怎麼說這也是新海的骨肉,他有空了肯定會回來看看的,放心啊!”
“大嫂,謝謝你。”齊氏笑了笑,低頭拍了拍懷裡的寶寶,低垂着眼睛,看不到表情。
衆人忙着關注齊氏的心情,一時間也不敢亂說話,誰都沒有注意到,齊氏看着寶寶的神情有一絲絲的怪異。
齊氏吃飽之後,安曉蘭他們也該上學去了。安曉蘭一直待在外面還沒洗漱呢,安曉鳳和安正明倒是準備好了。安曉蘭怕他們遲到,就一人塞了一個饅頭,讓安曉鳳帶着安正明先上學去了,自己待在家裡,跟安新平和林啓英一起商量着齊氏這種情況該怎麼辦。
安新平想想還是不放心,這在他們家吃了頓飽飯有什麼用,回去以後,劉氏和老爺子的態度也不會變,齊氏還是得不到基本的照顧。
同樣不放心的還有林啓英,她嘴擔心孩子營養跟不上,可是,她也是有心無力,想不出什麼好的辦法來。
正爲難呢,安新平站了起來,提議道:“要不我去鎮上給弟妹買點吃的帶回去吧,要是……要是媽忘了給你做飯,也不至於餓着肚子。”
“也好。”林啓英沒猶豫就答應了,“那你多買些,大人吃飽了,孩子纔有奶水吃。”
“好,那你們等等,我這就出門。”安新平站起來,看了林啓英一眼。
林啓英瞭然,站起來跟安新平一起進了房間。這樣一來,房間裡就只剩下安曉蘭和齊氏。兩人對視了一眼,莫名地有些尷尬。如果說安曉蘭跟劉氏是大仇的話,那跟齊氏就算是一點小仇了。不過,經過了這麼一系列的變故,安曉蘭覺得,她跟齊氏之間好像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齊氏歸齊氏,安曉蘭對小寶寶還是很喜歡的。見父母進了房間,安曉蘭不問都知道他們是去拿錢的。最近他們的小生意每天都有一點利潤進賬,林啓英手裡的存款雖然不多,但多少還是有一點的,不過看眼下這情景,林啓英估計要大義地都拿出來了。
安曉蘭往桌邊靠了靠,想着趁着齊氏在這裡,自己好好抱抱小寶寶,等齊氏帶着寶寶回去了,她就是想看也不可能跑到那邊去看的。
只是,安曉蘭還沒說話,倒是齊氏先開口了。
“蘭子。”齊氏擡眼看了看她。
“嗯?”安曉蘭的目光還在寶寶的臉上。
“你叔叔在外面有人了吧?”齊氏低聲問。
“啊?”安曉蘭驚訝地擡起頭,正好對上齊氏淡然的目光,罕見地有些慌亂。重生之後,安曉蘭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慌張的感覺了。此刻看着齊氏,安曉蘭的目光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雖然只是一瞬間,但一直看着她的齊氏還是注意到了。
齊氏又挑起嘴角笑了笑,然而笑意並沒有延伸到眼睛裡,她只是繼續用淡然的語氣說:“沒關係,我早就猜到了。”好像他們在說的事情跟她沒有絲毫關係一樣。
安曉蘭反應過來,連忙擺擺手,打着哈哈說:“三嬸你不要亂想,我之前那次是胡說的,我看三叔要打我,所以我才瞎編的,其實我什麼都不知道,您千萬別亂想。”
“沒事兒,我不是怪你。”齊氏模棱兩口地回答,說完之後就低頭不語了。
安曉蘭着急,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一下,正好這時安新平和林啓英出來了,安曉蘭張了張嘴,看了看齊氏的表情,把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這個時候,任何解釋都是多餘的。
“弟妹,你在這邊休息一下,我去去就回,很快的。”安新平囑咐道。
“大哥,謝謝你。”齊氏抿了抿脣,有些感動。誰能想到她會在安新平這裡得到如此大的幫助,他們竟然絲毫不計較過去她的刻薄,這麼盡心盡力地幫助她。想到這裡,齊氏難得地覺得有些無地自容。
安新平招呼了一聲,就出門去了。安曉蘭左右看看,覺得林啓英跟齊氏待在家裡應該沒什麼問題,就也收拾收拾上學去了。
等人都走了之後,林啓英才又坐到齊氏身邊,放在身後的手慢慢地拿出來,往齊氏手裡塞了50塊錢的碎紙幣。
齊氏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林啓英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大嫂,你這是……”
“你拿着,要是婆婆她再不給你飯吃,你好歹也能跟鄰居要點,有錢好辦事,不多,你別嫌棄。”林啓英把錢塞到齊氏手裡,推過去讓她收好,笑着說道。
齊氏眨了眨眼睛,眼睛裡又有了淚意,心裡發澀,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搖了搖頭,吶吶地說:“這錢我不能要……我……”
“拿着吧,你大哥知道這事。”林啓英無奈,頓了一下才繼續說:“只是我們家蘭子不知道。你也別多想,蘭子她是對她爺爺奶奶有意見,沒別的。我現在和你大哥做着小本生意,掙得不多,我們只有那麼多了,你先收着,就算你不吃,寶寶也要吃得。”
聽到最後一句話,齊氏看了看懷裡的孩子,咬了咬牙,終於顫顫巍巍地把錢揣進了兜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