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新平和林啓英回來的這段日子裡,對老爺子和劉氏的態度,可謂是在安曉蘭的潛移默化裡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雖然安曉蘭在說的時候,安新平的態度還是沒有明確,但其實心裡的天平已經默默地倒向了親生女兒這一邊了。
再者說,老爺子和劉氏對三個孩子的態度也確實是讓夫妻倆很心寒,尤其是劉氏,對着幾個孩子喝來喝去的樣子甚至讓林啓英覺得之前安曉蘭對他們說的那些話沒有半分誇張和虛假,心裡更深信了幾分。
當然,夫妻倆最最想不到的是,安曉蘭不僅長大了,而且心思深得他們都不敢想象。
老爺子一來就直奔主題,可偏偏安曉蘭像沒聽到似的,不但沒回答,還又丟了一顆炸彈出去。安曉蘭深知劉氏的私心,現在那邊一家子都指着安新平和林啓英出去打工的工資呢,怎麼可能同意。安曉蘭就是看準了這個時機,她剛剛纔稍微說動了安新平和林啓英,讓他們動了留下的心思。這個時候,如果劉氏再激烈地反對只會更加寒了安新平的心而已。
安曉蘭的這些心思,幾個大人當然是不可能猜到的,而且就如她所料的那樣,她剛說了想讓父母留下來的話,劉氏就立刻炸了,甚至忘了他們此行的目的。
“你個死丫頭說什麼呢!你爸媽不出去掙錢,我們全喝西北風啊!”劉氏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安曉蘭的鼻子罵:“我就知道你這死丫頭沒安好心,想餓死我們是不是啊!你把一半的錢拿走已經很不要臉了,現在竟然還想你爸不管我們,你心腸怎麼那麼歹毒呢!你良心被狗吃了啊!”
安曉蘭在心裡冷笑了一聲,面無表情地任劉氏罵,她是被罵的免疫了,但是林啓英和安新平心疼啊。尤其是林啓英,連忙走過去把安曉蘭拉到身後護着,唯唯諾諾地解釋道:“媽,蘭子不是這個意思,主要是新平他這些年在外面把身體累垮了,蘭子心疼她爸,所以才說讓我們不要出去的。”
“是啊,媽,你不要這麼說孩子了。”安新平附和道。
“你看你看!”劉氏又把矛頭指向了安新平夫妻倆,怒氣衝衝地說:“你看你們倆纔回來多久啊就趕幫着這丫頭頂撞我了!你們真以爲搬出去了就可以不管我們了!我告訴你們!到哪兒我都是長輩,我就算打死這個死丫頭,也是她活該!”
林啓英臉色一僵,看了安新平一眼,眼圈有些紅了。劉氏這話說的太過分,這不就是明擺着告訴他們,這個做奶奶的沒把安曉蘭的命當回事麼,可見安曉蘭說的好幾次差點被奶奶打死的話並不是胡編的。
其實,也不怪劉氏反應那麼大。這一次劉氏說得一點也不誇張,如果安新平和林啓英不出去打工賺錢的話,那麼他們家最大的經濟來源直接就斷了,那跟斷了一家人的活路沒什麼區別,她自然是立刻就跳腳了。
不僅是劉氏,這次連安老爺子也不淡定了。都沒顧得上繼續說安曉蘭的婚事,冷着臉沉聲問:“平子,蘭子說的是不是真的?”
安新平看了板着臉的老爺子一眼,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林啓英剛剛已經解釋過了,是因爲他身體不好,所以安曉蘭纔會這樣的想法的。可是,劉氏和安老爺子卻只在乎他們的經濟來源,甚至沒關心地問過一句他的身體狀況。就算因爲他不是劉氏親生的,所以劉氏不在乎,但老爺子竟然也不聞不問,這多少讓安新平覺得失望。
安曉蘭現在別的不行,最會的就是察言觀色,一見安新平這表情,立刻見縫插針地來了句,“爺爺奶奶,我都說了是因爲爸爸的身體不好所以想讓他留在家裡休養的,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說這話的時候,安曉蘭癟了癟嘴,擺了一個委屈的表情,眼圈也跟林啓英似的有些紅,但是嘴角抿着,眼底並沒有淚水。
“他留在家裡休養?那誰出去打工啊!你啊!開玩笑!我看你爸不是好好的麼,肯定是你這個賤蹄子出的鬼主意,就是想變相地讓我們的日子不好過!”劉氏大着嗓門說,口水噴了滿桌子都是。
安新平苦澀地笑了笑,有氣無力地說:“媽,你不要這麼說蘭子,她只是個孩子,什麼都不懂。我們也就是說說,等春節過去也就走了。”
“說說也不行!”劉氏瞪着眼睛蠻不講理地說:“總之你記住,以後每個月工資都要按時寄回來。哼,你老婆我是管不了,你既然不肯聽我的跟她離婚,那就乖乖地把工資都交出來,別到時候錢都被這個賤女人騙走了!我好歹是你媽,還能害你不成!”
安新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心裡除了悲涼已經沒別的想法了,到最後只能弱弱地應了一聲,算是把這件事情帶過去了。
安曉蘭暗自握了握拳,死命地忍住了心裡的衝動。雖然對於劉氏的話很生氣,但是安曉蘭知道如果在安新平面前跟劉氏和安老爺子撕破臉的話,到時候安新平是不會幫她的,可能連她今天做的努力都要白費了。所以,她要忍耐。
見安新平不吭聲了之後,老爺子這才把話題又拉了回來,乾咳了一聲,一本正經地說:“不管怎麼樣,我們安家嫁姑娘也不能太寒酸了,你倆出去之前,先跟陳家的人訂個日子,把蘭子的婚事給辦了。”
安曉蘭無聲地冷笑了一下,心說真是近墨者黑,她奶奶這不要臉的勁竟然也傳到她爺爺身上去了。老爺子這番話表面上聽說得也在情在理,外人聽了沒準還以爲他如何疼這個外孫女呢。可安曉蘭心裡清楚,老爺子說要給她準備嫁妝,可卻沒說要給他們錢。安新平帶回來的那點積蓄早就在過年之前被劉氏搶走了,哪裡還有辦嫁妝的錢啊。老爺子這是咬定了安新平手裡有錢,給他們難堪呢。
再說了,她又什麼時候點過頭,怎麼就扯到結婚辦嫁妝上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