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世事無常,還真是那麼回事。這會兒看着林媒婆那熱絡的表情,陳元只覺得心裡五味雜陳。幾個月前,父母跟自己提起這婚事的時候,陳元是抱着爲難父母的心態去的,但也不是沒想過,萬一真的找到了這樣的姑娘呢?這樣的可能性,陳元也想到了。他提的要求那麼高,如果真的有這樣的姑娘,陳元倒是也不排斥。
可現在,姑娘是找到了,陳元這心思又不一樣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安曉蘭的臉,又哪裡會想見別的姑娘。要不是今天林媒婆突然找上門,陳元還意識不到自己對安曉蘭是個什麼樣的感情。可是,今天被這麼一點,陳元猛然清醒,他不就是喜歡安曉蘭麼!請媒婆找什麼好姑娘啊,安曉蘭不就是他想找的那種姑娘麼!知書達理明辨是非又能幹!
像陳家這樣的家庭背景,自然是不在乎姑娘家有沒有錢這種問題,所以陳元壓根就沒往經濟問題上想,滿腦子都是想把安曉蘭娶進門的想法,一時間倒是忘了他父母和林媒婆還在等着他的迴應呢。
“元子,怎麼了?”陳父等了半天沒見兒子說話,忍不住開口問了一聲。
“哦,沒什麼。”陳元回過神應了一聲。
林媒婆見陳元不怎麼熱絡的樣子,生怕這門親事黃了,連忙說:“老婆子我看中的這個姑娘啊真的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陳少爺您一定要見見。”
“這,不用了吧。”陳元摸了摸鼻子,有些爲難地說。他本意當然是不想見的,可是這要求也是自己跟父母提的,這個時候又打退堂鼓不是反覆無常麼?
“元子,有什麼問題啊?”陳母奇怪地問,她畢竟瞭解自己兒子,一看就看出陳元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也不是……”
“那就見見吧,那姑娘是真不錯,我跟你爸都很滿意。你姑且見見,若是真不喜歡,我們也不勉強你,再找就是了。”
“是啊是啊。”林媒婆跟推銷商品似的,連連附和,“您先見見,這姑娘真是百裡挑一的好,見了之後您肯定喜歡。”
陳元皺了皺眉,對林媒婆這種姿態有些不滿,但他也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並沒表現出來,既然母親都那麼說了,就點點頭說:“見就見見吧,哪家的姑娘?”
“這姑娘家境不富裕,但是孩子性情是真好。”林媒婆自然是不會提安曉蘭家裡那複雜的情況了,只是撿安曉蘭的信息說,“是安家的一個孩子,今年14歲,過了年就15了,還在學校裡上學呢,可聰明的一個孩子,又能幹。”
“姓安?”陳元心裡一動,心說不會那麼巧吧,連忙迫不及待地問:“那姑娘叫什麼名字。”
林媒婆一愣,“叫安曉蘭。”
“呵……”陳元忍不住笑出聲,漸漸的滿眼的笑意都延伸出來了,自言自語一般地說:“竟然真的這麼巧,看來天意如此。”
“這……”林媒婆奇怪地看了陳父陳母一眼,見他們也是一臉疑惑,於是試探地問:“陳少爺莫不是認識這安曉蘭?”
陳元沒回答,只是擺擺手說:“看來這姑娘是不用見了。”
“哎!”林媒婆急了,以爲陳元改變主意了,連忙說:“這見都不見……”
陳元沒等她說完就搶先說:“直接下聘禮去吧,這姑娘我很滿意。”
“哈?”不光是林媒婆,就連陳父陳母也沒想到事情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陳元這前後的態度想差太大,實在是讓人摸不着頭腦啊。到底還是陳母瞭解兒子,一臉懷疑地問:“元子,你跟媽說,這姑娘你是不是認識啊?”
“是見過幾面。”陳元老實回答,臉上還是剛剛沒收回去的笑意,“所以就不用見了吧。”
“這姑娘是見過了,那家裡還有什麼人呢?還是打聽打聽吧。”陳父謹慎地說。
“不用了爸。”陳元無所謂地擺擺手,“是她要嫁到我們陳家來,這家裡有什麼人也不打緊,不是大事。”
“就是就是。”林媒婆連忙附和,“最重要的是陳少爺喜歡,這女孩子嘛,結婚之後不就是夫家的人了嘛,不打緊的。”林媒婆此刻可是高興地要飛起來了,沒想到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順利那麼多。她此刻跟陳元一樣,只覺得是天意如此,天上掉了現成的親事下來,她只負責收錢就行了。
陳元此刻心情甚好,也就不去計較林媒婆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了。見沒什麼事了,就站起來表示還要回藥房去。陳父陳母以爲他是心繫藥房的買賣,都覺得很是欣慰,讓他先走了。陳元自己知道,時間還早,他只是先去等等看今天安曉蘭會不會過來。
想到這裡,陳元突然想看看,安曉蘭再得知自己家裡去下聘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這樣想着,腳下的步子也不自覺地加快了。
可惜,陳元不知道,此刻安曉蘭正跟着楊景在林子裡轉圈呢,今天是肯定見不到了。
林子深處見不到日光,安曉蘭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只知道他們走了挺久。安曉蘭估摸着這會兒應該已經是中午了,他們早上出門並不早,原本也沒打算趕上中午的時候下山,所以安曉蘭也不是特別着急,只是走了許久,眼前的景色還是陌生的,安曉蘭還是忍不住問楊景記不記得回去的路。
“記得。”楊景往身後指了一個方向,安撫般地說:“看來這片林子挺大的,我們走了半天都沒走到昨天的地方,不過這裡的樹都很有特點,放心吧,我能帶你原路走出去。”
“哦,那你繼續,我就是問問。”安曉蘭放心了,其實心裡壓根就不想回昨天的林子去。
“呵呵,你可不能閒着了,咱們得開始採藥了。”
“哦哦。”安曉蘭又點點頭,心說自己都閒了半天了可算是有活幹了,連忙說:“要摘什麼樣子的草藥?你之前跟我說的那幾種,我都沒看到啊。”
“摘這樣的。”楊景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把一顆小小的綠植放到安曉蘭的手中。
安曉蘭舉起來,藉着微弱的光線看了看,就見手中的綠植很是小巧,樣子跟朵花似的,綠油油的顏色,四片小葉子連在一起,造型有些像花,只是形狀是葉子的形狀。安曉蘭覺得這草藥還挺可愛的,笑着問:“這是什麼?”
“這小東西叫木草,也是一味中藥。”
安曉蘭點點頭,下一個問題就出來了,“值錢麼?是不是跟昨天的小蘑菇一樣?”
“呵——”楊景失笑,“這東西當然不能跟林中靈比了,林中靈是可遇不可求的,這東西遠遠沒有林中靈那麼珍貴。”
“哦。”安曉蘭撇撇嘴,有些小失落。
楊景看着她憋着嘴的樣子,可愛得讓他想伸手揉揉她的腦袋,不過這個念頭終究只是想想而已。安曉蘭最守禮節,楊景不想唐突了她,更不願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冒失的人。
“不過這小東西比普通草藥值錢。”楊景一句話,安曉蘭的眼睛立刻又亮了。楊景忍笑,指了指身後的一棵大樹說,“我觀察了一下,這種樹附近都有木草,不過這樹我不認識,而且也不是特別多,咱們找找,摘點木草回去。林中靈今天是碰不到了,一會兒咱們就往回走吧,再往前走不知道會走到哪裡去呢,不安全。咱們原路回去,再採些常見的草藥,明天一起去濟德堂。”
“好,就這麼辦。”安曉蘭點點頭。
楊景的安排合情合理,她只負責幹活就行了。
其實,安曉蘭剛剛問這木草值不值錢也是替楊景着想。她不是貪小便宜的人,但是每次尋到珍貴的藥草時都是真心替楊景高興。安曉蘭一直都當自己在給楊景打下手,楊景之前幫了她那麼多的忙,她只當自己是在還恩情而已,一點也沒去計較錢的問題。
這木草着實是不好找,那麼小的一個,顏色又跟周圍的野草差不多,這裡光線又暗,安曉蘭每次都要蹲地上看好久才能找到一兩顆,而且還不是每棵樹旁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