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等安微憶反應過來,府內快速跑出兩列士兵整齊而立,隨後走出一個身材矮小,滿臉鬍鬚之人。
此人徑直來到冷盛嚴面前彎腰而拜,“司徒魏恭迎太子殿下多時!”
安微憶大惑,此人身高不過三尺,四肢粗壯卻短小,走起路來笨拙如鴨子,滿臉鬍鬚,相貌醜陋!聲音童稚,哪裡像她上次在大殿裡見過的巨大身影?
到底大殿裡的巨大身影是司徒魏?還是這侏儒是司徒魏?
聽得冷盛嚴問,“司徒大人,你可知本王的來意?”
剛剛的冷盛嚴似撒嬌的小奶狗,而現在的他冷酷嚴肅,又恢復了天界太子至高無上的高貴氣質!
果然,所有的生靈都有多面性,安微憶也不曉得到底哪個纔是她熟知的冷盛嚴了!
司徒魏恭敬地回答,“本君自然知道!太子是爲太子妃之友花花姑娘而來!本君不敢強留花花姑娘,已將花花姑娘送回人間!若殿下不信,可查看幻壁!”
司徒魏立刻施展法術,在衆生靈面前出現了一副畫面,畫面正是丹穴莊,花花坐在自家的房屋裡繡着花。
“是花花!真的是花花!她還記着本公主嗎?還記着烏回界嗎?”看到故人,安微憶鼻子酸酸的,花花,恐她再也見不到了,丹穴莊,恐她再也回不去了。
“稟太子妃,本君已消除了花花姑娘有關烏回界的記憶,她還記着太子妃,不過在她的記憶裡,太子妃已經摔下懸崖死去了。”司徒魏回稟。
“好,本公主死了最好,她便不會一直記掛着本公主了。”她神情落落的,自是對丹穴莊還有着極大的眷念,那裡畢竟是她生活了十幾年的村莊。
回到憶雀客棧,安微憶仍舊不得開懷。冷盛嚴望着她苦悶的小臉,聲音溫柔的要滴出水來,“怎麼了?還在想着花花?”
她皺着眉頭,“本公主與花花情同姐妹!這十幾年來她對本公主照顧有加!還有丹穴莊的一草一木,本公主做夢都想回去!”
他輕柔的說,“待解救了鳳凰族人,本王便陪憶憶到丹穴莊走上一遭,好嗎?”
他爲她在烏回界癡等五百年,因她的受傷而擔心不已,還爲她救了花花。他做過的一切事情都是爲了她!
而她卻憶不起前世與他的愛情,甚至曾受司徒魏的威脅去刺殺於他!她害怕承擔不起他的癡情,害怕有一天會有負於他!
那麼便在她感動的時候放肆地擁抱他一回吧!她撲入他的懷抱,細細地感受他的身體與心跳,“謝謝你!”她說。
“謝什麼!我們可是拜過堂的。”他受寵若驚,他雖然貴爲天界太子,可是在愛情面前總是卑微!他明明知道,她重生後或許會想不起他,或許會愛上他人!可是他依舊如飛蛾撲火般的陷入對她的情網!
若那次拜堂是認真的,那麼他們已經是夫妻了!她竟有些心跳臉紅。
“這要感謝紅兒姑娘,本王查過,確有此妖。”他喃喃地說道。
說起紅兒不得不想起司徒魏的狼子野心,她問,“司徒魏爲什麼要屢次加害殿下?”
他的目光變得深遠,“司徒魏心懷六界,而本王是天界戰神,若殺了本王,六界唾手可得!他的野心,五百年前本王到烏回界時便已感知!爲了憶憶,本王對他一再忍讓。”
“原來司徒魏之心如此狂野!”她不解的問,“可是,剛剛他放了花花,這又作何解釋?”
他的聲音如動聽的琴絃,“這正是他的聰明之處,憶憶已然重生,他手裡的底牌便沒了!而他又不是本王的對手,所以只能卑躬屈膝,至於他還懷着怎樣的野心便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她又問,“殿下說過,他也曾來到過慾望海與無慾海旁?”
“不錯,”他解釋道,“魔法球出世,誰不想據爲己有呢?”
她明白了,“他沒有得到魔法球,而本公主也重生了,難怪他會放了花花,因爲憑他做出的對天界太子的多次暗殺已夠他死去無數次了!”
他用欣賞的目光望向她,“不錯,他就是想讓本王看在憶憶的情分上饒了他!既如此,若他此後安分守己,本王便不會動他!但凡他做出一點兒有違六界和睦的事情,本王必蕩平烏回界!”
素問天有九重。“九重天”乃天之極高處,天地之間九萬里,駕雲之上,便可直達天宮。
天宮橫縱以天罡、地煞之數排列,天宮、寶殿繁多,有三十三座天宮和七十二重寶殿。
直上雲霄,需要穿越南天門,過接引殿、朝會殿後方可直達凌霄殿。
南天門乃整座天宮之正門,高峨危聳,直上雲霄,碩大的四根琉璃柱,雕欄玉砌,明晃晃,閃人眼。
兩旁整齊排列數十員震天將帥,身穿金甲,手持刀劍,有的凶神惡煞,有的威武雄壯! 衆將見到冷盛嚴齊刷刷行禮參拜。
凌霄殿金碧輝煌,遠遠的便看到那一片金色的光芒,好似浮在雲端,突兀的現出巍峨莊/嚴的宮殿。
及至近前,宮殿金色的頂上雕刻着金龍、綵鳳等仙禽異獸。四周各種奇花異卉,聞所未聞。
冷盛嚴等來至凌霄殿外,即刻有守衛的天將上前行禮稟報,“太子殿下,天帝與衆多天臣正在商議事情,請殿下與三位仙人先到盛陽宮休息。天帝自會傳召。”
冷盛嚴的心忽的一沉,緊鎖劍眉,“父皇已曉我們的到來?”
“稟太子殿下,是的。”天將恭敬地回答。
冷盛嚴不安的目光望向那莊嚴的凌霄殿,安微憶重生並得了魔法球,此次前來請求解除鳳凰界結界,這些父皇必已全然知曉,難道說那凌霄殿里正在商議的是如何對付安微憶嗎?
只因這場商議來的太恰到好處了!他太瞭解父皇了,一千年前,父皇便控制安微憶做了人質,五百年前,鳳王反叛,現如今安微憶更是得了魔法球之力量,怎能讓父皇放心得下?
父皇會怎樣對付安微憶呢?他思索着,但是無論怎樣,他都會全力以赴保她的平安,哪怕丟了他的性命!
盛陽宮乃冷盛嚴所住之宮殿。離開漫漫五百載,卻只似彈指一揮間!盛陽宮依舊是舊時模樣!
寬敞明亮的宮殿,金色的房頂,粗壯的柱子,雕樑畫柱!宮殿的四周圍繞着祥瑞的紫雲,院內種了各種花草,美不勝收。
歐陽柏已率衆仙娥在殿外迎接。原來,他得知冷盛嚴要回天界的消息,早一步返回天界整理五百年未住的宮殿。
冷盛嚴道聲辛苦了便讓他們各自散去。
安微曉第一次來到天界,新奇不已,活潑好動的小鳳凰天性暴露無遺,歡快的在盛陽宮內外觀來瞧去。
德誠上神是上古的神仙,自是什麼都激不起他的慾望,徑自進入盛陽宮內閉目養神。
安微憶被院裡的奇花異草吸引,不住的觀望欣賞。
“憶憶,這些花草是你與本王共同栽下的!可曾憶起?”冷盛嚴緩緩道來,聲音像潺潺流水。
安微憶怔了,細細在腦中搜索,可是與冷盛嚴的過往就像滑溜溜的魚兒,怎麼也捕捉不到。
他繼續說道,“那時,憶憶是百花園裡的仙子,本王與你便是在那裡相識。後來,憶憶爲了讓本王時時記着你,便與本王在這院裡栽下這些花草。”
竟是這樣的?如此說來,她的前世是非常愛他的。可是這樣的深情,她怎會忘了呢?
這時,宮殿外傳來紛雜的爭吵聲,似清晨鳥兒的啼鳴,又似奔騰野馬的鳴叫,冷盛嚴與安微憶驚愕地對望,急忙出得宮來。
只見安微曉正與一名年輕男子憤怒的對峙!
那年輕男子剛剛成年,怒氣沖天,卻是稚氣未脫,“你是哪裡的小宮娥?怎的如此囂張?”
安微曉毫不示弱,“聽着,本公主不是什麼小宮娥,本公主是鳳凰界二公主!你是哪裡來的小天兵?還不給本公主行禮?”
那男子氣的直哆嗦,“什麼?竟稱本天孫是小天兵?”
他忽的望到了匆匆而來的冷盛嚴,立刻委屈的迎過來,“二叔!這是哪裡不懂事的丫頭?”
這一聲“二叔”,冷盛嚴與安微憶姐妹都愣了。
冷盛嚴上下瞧着他,猛地親暱地拍在他的肩膀上,如清風般的笑了,“修宇,長這麼大了?二叔走得時候你纔是個小毛孩!”
冷修宇羞赧地笑了,“二叔走得時候小王才兩百歲,現在已經七百歲了。”
安微憶明白了,原來這小公子竟是冷盛嚴的侄兒,天孫冷修宇。
“你是憶憶姐姐?果然重生了!也不枉二叔爲你下凡五百年!”冷修宇看到安微憶,傻傻的笑了。
這天孫竟認得她?安微憶細細的回憶,好似真的在腦中拎出一個小孩童來,可是不太真切。
冷盛嚴低聲說道,“修宇,叫錯了,應該是憶憶嬸嬸!”
冷修宇恍然大悟,安微憶是二叔癡愛的女子,若叫做姐姐不是亂了輩分嗎?忙再次行禮道,“的確是錯了!憶憶嬸嬸!”
這一聲嬸嬸倒叫得安微憶面紅耳赤,忙還禮,“本公主不敢當,叫本公主名字便好。”
這天孫身材修長,白白淨淨,穿一件淡黃色錦袍,以紅色絲絨點綴,腰束一寬大鑲嵌綠寶石的腰帶,臉型瘦長,眼大透出清亮之光,唯一不和諧之處便是寬大的額頭上紅腫了一片。
顯然冷盛嚴已看到了這片紅腫,詫異地問,“修宇,你的額頭怎麼了?”
安微曉知道闖了禍,心道遭了!慢慢地向安微憶的身後挪移減少存在感。
冷修宇憤怒的皺起眉,指向安微曉,“小王聽到二叔回了天宮便立刻來看望二叔,誰知被那個丫頭用石子扔在了額頭上,好疼啊!”
安微曉心裡一驚,立刻解釋,“本公主不是故意的,本公主不過在牆內向牆外扔石子玩,誰讓他從牆外走過呢?要怪只能怪他自己不長眼!”
冷修宇生氣的跳將起來,“什麼!你這個臭丫頭竟編排起小王的不是?”
安微曉瞪圓了眼睛,“你竟叫本公主臭丫頭?你可知本公主是你憶憶嬸嬸的妹妹!比你還要大上一個輩分!你敢對長輩無禮嗎?”
冷修宇上下打量着她,“瞧你的年齡應該比小王還要小!充什麼長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