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微憶知道第二日小舟不當值,便在他來百花園之前煮好了飯。
“小舟,先吃飯,快看姐姐做了什麼好吃的。”她笑靨如花。
小舟拿起碗吃着飯,突然地掉起了眼淚,“自小神來到天界,還從未有哪個神仙對小神如此的好。”
她幫小舟添滿了飯,“小舟對姐姐也很好啊,不是在幫姐姐栽花嗎?”
兩個神仙勞作一天,所栽花朵才近一半,小舟與安微憶約好了待輪休時再來。
小舟出百花園時恰遇冷修宇前來。
“憶憶嬸嬸,司徒舟來做什麼?”冷修宇奇怪地問。
“你是說小舟?他來幫我種花。”安微憶答。
“小舟會幫你種花?憶憶嬸嬸,你可知他是誰?”冷修宇道。
“他是小舟啊,很可憐很熱心的一個小男孩。”安微憶道。
“憶憶嬸嬸,司徒舟是烏回界王司徒魏之子,五百年前來到天界,他性格古怪,平日裡從不與哪個神仙交往。”冷修宇道。
安微憶心裡一驚,小舟竟是司徒魏之子?這世界可真是小啊,看來她與司徒魏父子還真是有緣啊!
不過小舟倒與司徒魏的豺虎之心不同,甚是憂鬱怯弱。想來他到天界的原因與她相同,都是來做人質的吧?
她是鳳凰界的人質,而他是烏回界的人質,天帝還真是好手段啊!
“看來,我與小舟要惺惺相惜了,都是到天界做人質的。”她調侃道。
“憶憶嬸嬸,你在說什麼?你怎麼能和小舟比呢?”冷修宇語速湍急。
“有什麼不同嗎?都被天帝玩在股掌之間。”她無奈地笑笑。
“不同啊,你是小王的嬸嬸嘛。”他解釋着。
“修宇,我不是你的嬸嬸,我與你的二叔已經合離了,此後再不要如此喚我。”她神情甚是悲傷。
“不管怎樣,在小王心裡你始終是小王的嬸嬸,即便是皇爺爺下旨與二叔賜婚,小王也不……”
他原本要說,他也不認可新嬸嬸,可是他還未說完,便看到她吃驚哀痛的神情,他暗罵自己太笨,亂說了話。
“修宇,你說什麼?天帝給你二叔賜婚了?”她的心疼了,就如天雷擊打一般。
“小王不知,小王忽的想起還有功課未做完,小王先走了!”他內疚着再不想看她悲傷的就要下雨的眸光,匆匆地逃離了百花園。
原本已經合離,他們再無關係,嫁娶自由,可是她仍舊難以接受,她愛着的男神,她曾經的夫君娶別的女仙。
此時燦爛的陽光隱了起來,百花園內陰沉沉的,她被這消息所震驚,失了神,便在這園中呆立着,呆立着。
這一日,小舟又來幫忙。兩個小仙忙碌了一天,所有的花株終於準備完畢。
此時,小舟坐在園中的石椅上休息,發出了輕輕地呻/吟聲。
安微憶關心地問,“怎麼了?很累是嗎?”
小舟忙搖頭,“不累。”
她一手搭於他的肩膀,“不累?爲什麼你看起來這麼無精打采?”
他的肩膀忽的回縮,再次呻/吟一聲。
他看起來很疼的樣子,她甚是疑惑,即便是種花也不可能傷到肩膀啊!
“怎麼了?讓我看看!”她去撩他的袖子。
“不要看!”他躲閃。
可是他的胳膊已然露出,上邊全是密密麻麻的鞭打的傷痕,紅紅的,有的張開大口,好似猙獰的蜈蚣。
她既震驚又心痛,“小舟,這是怎麼回事?是誰打的你?”
“沒有,”小舟急忙用衣服蓋住了胳膊,“是小神不小心碰的!”
“不可能!”她厲聲問,“這明明是鞭打的傷口,怎麼能是碰的?到底是怎麼回事?快告訴我!”
小舟深深地垂下頭,“小神昨日幫姐姐栽花忘了時辰,到天后娘娘處當值時遲到了,所以遭到了鞭刑。”
她愣了,沉沉的內疚感涌上心頭,“對不起,小舟,你是因爲幫姐姐才遭此重刑。”
小舟搖着頭,“不關姐姐的事啊,是小舟忘了時辰。”
同樣身爲人質,她太瞭解小舟的處境,她回過頭,擦去隱在眼角的淚水,“我去拿藥水幫你上藥。”
拿來藥水,撩開衣袖,小舟的雙臂無一處完整,傷口密佈。她告訴他忍着點,便輕輕地爲他塗抹藥水。
“小舟,把你的上衣脫下,姐姐幫你把後背的傷口塗一下。”她說道。
“可是,”他有些扭捏,“小神畢竟是男子。”
她笑了,“你纔是個小孩子好不好?哪裡能稱爲男子?快點兒,背上傷口不塗藥會變嚴重的。”
小舟沒有反駁,輕輕地脫下外衣,臉色瞬間紅的如百花園裡的花朵。
“瞧,後背的傷口更深呢!”安微憶並未發覺小舟的羞澀,只被他的傷口吸引。
突然之間,她的前臂被一隻強勁有力的手抓握,整個人被蠻橫的拉到一旁。
回眸望到了怒氣衝衝的冷盛嚴,她怔了,“太子殿下怎麼會來?”
冷盛嚴的聲音如冬日的冰冷,“安微憶,男女授受不親,懂不懂?”
她不解,“太子殿下此話何意?什麼男女?”
他俊美的臉龐寫滿遏制不住的怒意,“安微憶,你在故意裝傻?孤男寡女,赤/裸上身,成何體統?”
“太子殿下是說小舟?”她覺得甚是好笑,“我在幫他塗抹傷口。”
他氣急敗壞,“天界的男神仙不計其數,你便不能找個男神仙來替他敷藥嗎?”
她覺得他小題大做,“可小舟只是個孩子,還那麼小!”
他直想罵她豬腦子,“孩子?他只是長的小而已,他不小了!”
小舟已意識到闖了禍,忙穿上衣服道歉,“太子殿下,憶憶姐姐,是小神的錯!”
安微憶沒有想到冷盛嚴會吃這等乾醋,氣的重又扒下小舟的外衣,“小舟,不用管他,我們繼續敷藥!”
冷盛嚴原本四海八荒第一美人的臉龐已被氣成了豬肝色,“安微憶,你當本王是什麼?”
她的憤怒的火/苗被他點/燃,“冷盛嚴!你簡直無理取鬧!”
他怒道,“本王無理取鬧?你與他的肌膚之親難道是合乎常理了?”
她簡直要被氣死,“冷盛嚴,我們不過敷藥而已,哪裡有什麼肌膚之親?”
她拒不認錯,他更加氣惱,“不要讓本王罵你們姦夫淫/婦!”
小舟急得團團轉卻插不上嘴,忽的大叫一聲,“都不要罵了!太子殿下,爲了裝飾你的大婚!憶憶幾日以來連續操勞栽種這些花盆!甚是辛苦!求太子殿下不要再責怪憶憶,有什麼事衝着小神來!”
這話如一記威力無窮的炸/藥在爭吵的兩神之間轟得炸開!
其實冷盛嚴心情忐忑,不知安微憶是否已得知他即將大婚的消息,他來此便是欲要告訴她,並向她解釋的。
雖然前幾日冷修宇說過那麼一句,可是今日此消息終是證實,安微憶萬箭穿心一般疼痛到便要窒息!
不錯,她早應該想到,天后突然要這許多花必然是因爲天界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而重大的事情便是冷修宇曾說過的天帝爲冷盛嚴賜婚!
真是可笑啊,她親手栽花以裝飾所愛之男神與其他女仙的婚禮!
她傷心到極致卻突然地笑了,只是笑容如冰雪一般冰涼,“冷盛嚴,你真是……好啊!”
“從百花園滾出去!再也不要讓我見到你!”她終是嘶吼一聲!轉身向房間跑去!
“憶憶,聽本王解釋!”冷盛嚴欲要追去,卻被小舟攔下。
“太子殿下即將大婚,又何苦纏着憶憶?”小舟的聲音雖稚嫩,可是神情卻如一般男子!
冷盛嚴冷冷的道,“司徒舟,你來天界五百年,從不與任何神仙交往,卻獨獨與憶憶交好!不管你有什麼居心,請你立刻離憶憶遠一些!”
小舟陰森一笑,“太子殿下,你覺得此刻憶憶是想遠離小神呢?還是想遠離殿下呢?”
冷盛嚴表情嚴肅,“司徒舟,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司徒舟眸光裡露出兇光,“小神要做什麼?先要問天帝對小神做了什麼!天帝將小神軟禁天界五百年,手段着實毒辣!小神並無意反叛,但是你們天界不要逼着小神反叛!”
冷盛嚴道,“這件事的確是父皇的錯,本王可以替你向父皇求情,可是所有的事情與憶憶無關!若你敢傷害憶憶,本王必將你碎屍萬段!”
司徒舟有一瞬間的愣怔,“太子殿下的確比天帝要仁慈,可是……”
突然,他用力撞向旁邊的一座假山,頓時血流如注,與此同時他大叫一聲,“啊!太子殿下,你便殺了小神吧!是小神的錯啊!”
冷盛嚴沒有防備他的一撞,更是聽他滿口胡言氣急敗壞!“司徒舟,你在胡說什麼!”
“啊!流血了!流血了!太子殿下殺了小神吧!”司徒舟大喊着故意跌在假山之上!
“司徒舟!你到底在做什麼!”冷盛嚴氣急之下欲去抓他起身。
恰在這時,安微憶聽到司徒舟的慘叫,出得房來,只看到他滿身的鮮血,可憐兮兮!而冷盛嚴橫眉倒豎伸出手掌似要施暴!
“小舟,你怎麼了?”她立刻擔憂的跑上前護住了司徒舟!
“憶憶姐姐!”司徒舟痛哭着抱住了她,“不怪太子殿下,是小神護憶憶姐姐心切才被太子推在假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