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搞出絕對這種小花招,只不過是想要藉此打響食爲仙的知名度,對於誰能對出那些絕對,張寶其實並不在意。張寶是個實在人,詩詞歌賦那類東西在他眼裡遠沒有一個饅頭實在。除了能夠起到陶冶情操這個作用外,張寶不覺得詩詞歌賦還有什麼實際的用途。既不能用來提高糧食產量,也不能用來抵禦外辱,除了讓嘴痛快痛快,抒發一下個人情感,別無用處。
張寶並不在意酒樓的絕對被人對出來,酒樓所付出的代價只不過是一頓酒席,但所得到的卻是知名度的再次提升,這事怎麼算酒樓都不吃虧。酒樓掌櫃之所以跑來找張寶稟報,那是因爲對出絕對的女子並沒有要求酒樓給安排酒席,而是希望能夠見上張寶一面。
“唔?”張寶聽了掌櫃的稟報以後眉頭不由微皺,事出反常必有妖,起初沂水縣縣令熱情挽留張寶還沒覺察出什麼,但沂水縣縣令數日無暇這就讓張寶感到納悶了,留客不見客,是何道理。而現在這個希望見自己一面的女子出現,似乎讓張寶將反常的事情串聯了起來,變得不再反常。
“那個女子可說自己是誰了?”張寶問掌櫃道。
“這個……沒說。”
“哦,那你去把她請上來吧。”
掌櫃應聲而去,不多時便領着一個年紀與張寶相仿的女子走了進來。張寶先讓掌櫃的出去,隨後便問面前的女子道:“姑娘可是姓劉?”
“……民女的確姓劉。”
“那姑娘與劉廣是何關係?”
“……正是民女家父。”
“那沂水縣令留我在縣裡逗留是否是姑娘暗中動的手腳?”
劉慧娘:“……”
見劉慧娘以沉默作爲回答,張寶心裡也就有數了。對於劉慧孃的來意,張寶已經猜到,無非就是來求自己高擡貴手,放劉廣父子一馬。不過張寶雖不是什麼正義超人,但也不能平白叫人欺負。張寶與劉廣父子非親非故,沒道理要替劉廣父子善後。
“劉姑娘,你的來意我已知曉,只是我憑什麼要放過你父?我與我兄弟不過是路過劉家村,而你兩個哥哥卻見財起意,半夜前來盜馬,你父明知你那兩個哥哥有錯在先,事敗後卻還想要包庇,我實在想不出要饒過他們的理由。”
“民女也知此事有些強人所難,只是他們畢竟是民女的父親和兄長。只要大人願意放民女家父跟兄長一馬,民女願意代父受過,任憑大人處置。”劉慧娘說着便跪在地上,以頭杵地的向着張寶。
“……值得嗎?我聽人說你父向來重男輕女,往日對你好像並不是很和善。爲了救他把自己給搭上,值得嗎?”張寶輕聲問道。
“不管怎麼說,那都是民女的父親。”劉慧娘頭也不擡的答道。
“……好吧,感念你一片孝心,我就答應你回頭會跟沂水縣縣令說情,不提他聚衆圍攻朝廷命官一事,但你兄長盜馬一事的苦主並非是我,那馬是我兄弟所有,所以饒不饒過你兄長,不是我說了算。”張寶嘆了口氣,對劉慧娘道。
“別,別衝我跪,我二哥都答應不追究了,那我自然聽我二哥的。”高寵臉色有些發紅的衝準備向他下跪求情的劉慧娘道。
“那不知大人需要民女做什麼?”
“唔……我一不缺錢,二不缺人伺候,更何況我也不想趁人之危,你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行。回家等消息吧,最遲三五日,你爹跟你兄長就能返家。對了,差點忘了一事,你回頭記得告訴你爹,以後最好安分守己一些,若是再敢做橫行霸道的事情,那就是天王老子來求情都沒用了。”
……
沂水縣令在下午出現在了張寶的面前,雖然劉慧娘沒有開口承認,但張寶知道,這傢伙肯定是收了好處,要不然他跟劉家非親非故,幹嘛要在這時候出力?千里求官只爲財,沒好處的事情,沂水縣令怎麼會幹?
張寶開口一說準備放劉家父子一馬,收了劉家好處的沂水縣令略微表示一下爲難,而張寶再堅持一下,沂水縣令便順水推舟,“勉爲其難”的答應了。
“這傢伙可真夠虛僞的。”看着離開的沂水縣令,看了半天表演的高寵忍不住出聲嘲諷道。
“三郎,這纔是聰明人的做法。不過這種聰明人我以後可不想在咱們張家的內部看到。”張寶笑着對高寵道。
“二哥,那咱們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再過兩天吧。對了,你跟我去一趟劉家村。”
“去那做什麼?難道二哥也要去找劉家那個小娘子討要些好處?”高寵聞言好奇的問道。
“想什麼呢?我是要去接陳老伯一家。咱們這回放過了劉家,那就不能不替陳老伯多考慮一點。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萬一那劉家死性不改,那之前幫了咱們的陳老伯一家豈不是就要遭殃了。”
“……二哥說的是,咱們這就走。”
沂水縣距離劉家村並不是很遠,張寶跟高寵又是騎馬,只是用了小半天的工夫,二人便到了陳老漢的家。看到張寶跟高寵登門,陳老漢又驚又喜,連忙將二人迎進了屋。而等張寶說明了來意以後,陳老漢更是有些感動。
雖說人離鄉賤,但張寶給出的條件中有一條卻對陳老漢有着巨大的吸引力。陳家如今就兩個老的帶着一個小的,陳老漢可以不在乎自己,但卻十分在乎自己孫子的將來。讀書識字,出人頭地,聽到自己的小孫子可以在達到歲數以後進張家學堂唸書求學,陳老漢當即便答應聽從張寶的安排,離開劉家村去別處開始新生活。
張家在縣城裡是有產業的,要安排兩個老人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不過張寶並沒有準備將陳老漢一家安排搬進城裡,而是準備讓其搬去靈山島附近的村落。那些村落里居住的大多都是水軍的家屬,等這回歐鵬帶人在耽羅島上站穩腳跟以後,張寶的移民計劃就會開始,靈山島附近村落的那些人就將會是第一批移民。
張寶計劃先往耽羅島移民十萬,後世的耽羅島也就是濟州島可以居住人口多達五十餘萬,這移民十萬應該是有足夠的地方進行安置。至於耽羅島的原住民,不過區區數千人。漢族的可怕就在人數,不管是碰到了什麼民族,漢族到最後都能將其同化,並且佔據主要位置,所依仗的就是人口的龐大。耽羅島的土著若是識相,張寶便留他們一命,採取溫和的方式同化他們,可若是不識相,張寶也不介意下狠手,使陰招。當初讓秦羽夫婦跑到宋遼邊境訓練“特種部隊”,爲的就是幹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若是僅僅爲了保護自己的安全,張寶沒必要如此大費周章。
在與陳老漢約定十日以後來接陳老漢一家以後,張寶便帶着高寵回到了沂水縣。畢竟不告而別有點不合禮數,張寶雖不想再跟沂水縣令打交道,但該有的禮數不能少,免得授人口實。
不過在到縣衙門口的時候,張寶看到一人身披大枷,垂頭喪氣的站在縣衙門口,而讓張寶奇怪的是,竟然有人正在勸那戴枷示衆的人喝水。一般來說,能被判戴枷示衆的人都是犯了錯的人,可看眼前這人似乎不太像是個奸滑之輩。
張寶不願多事,雖然心裡有些好奇,但也不願平白招惹麻煩,帶着高寵邁步就往縣衙裡走,只是剛進門,就被門房裡的李雲給請到了一邊。
“李都頭,你家大人可在?”
“在,在。我家大人正在後衙歇息,不知大人前來可是有事?”
“哦,此間事了,我準備離開這裡,在離開之前來跟你家大人道聲別。”張寶隨口答道。
“啊?大人要走?”
“唔?難道李都頭捨不得本官?”張寶聞言打趣道。
“呃……大人方纔可看到站在外面戴枷示衆的那人了?”李雲猶豫了一下,輕聲問張寶道。
“看到了,那人犯了什麼罪?”
“那人名叫李達,其實並無過錯,犯罪的是他兄弟,名叫李逵。”
“唔?那李逵犯了什麼事?”
“那李逵好賭,一次與人做賭的時候起了爭執,失手將人給打死了。下官本打算帶人去拿他,不想他提前逃走了。大人知曉此事後大怒,下令將李逵的哥哥李達索拿到衙門,命其交代其弟李逵的下落,可李達是個老實本分人,與他那兄弟李逵素來不和,李逵如今的下落,他也不知。大人見李達拒不交代,便命人將其戴枷示衆。大人,此事本與李達無關,下官位卑言輕,想請大人能夠爲那李達求情,免了他這份苦。”
“……李都頭,此事我倒是能對你家大人說說,但能不能奏效,我可就不保證了。”
“有勞大人了。”
舉手之勞的事情,張寶也就沒有拒絕李雲,不過他還是把醜話說在前頭,免得回頭沂水縣令不給面子害得自己丟人。而作爲沂水縣都頭,對於沂水縣令的爲人李雲要比張寶清楚得多,可以說只要張寶開口,沂水縣令就沒有不答應。別看張寶跟沂水縣令現在是平級,但張寶的背景卻比沂水縣令要深厚的多,能夠賣張寶一個好,結一個善緣,沂水縣令沒有理由去拒絕。
有了張寶的說項,戴枷示衆的李達也就重獲了自由,李達本想感謝恩公,卻被李雲告知替他求情的張寶已經離開了沂水縣,李達只得帶着遺憾回到了家中。
……
離開了沂水縣,一路無事,張寶與高寵便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石碣村。如今的石碣村早已不是過去的小漁村。阮家三兄弟被張寶招攬以後,石碣村的大部分人也就成了張家水軍的家屬。石碣村也由一個小漁村變成了如今的水寨。
阮家三兄弟在梁山水泊的漁民中那是很有威望的,而那些過夠了窮苦日子的漁民看到張家拿出的真金白銀,面對阮家三兄弟的招募,那就沒有不動心的,家家都有至少一人在張家的水軍中效力。
張寶事先並沒有打招呼,而他來石碣水寨的目的也不是遊玩。所以當他跟高寵被水寨守軍當做可疑人物包圍起來的時候,張寶不僅沒有生氣,反而對阮家三兄弟的保密工作感到很滿意。
軍事重地,豈容閒雜人等隨意靠近!
“你們這幫混蛋!還不趕緊把手裡的傢伙放下!不知道這是我們的東主嗎?”聞訊趕來的阮小七一見自己手底下的人拿着刀槍將張寶、高寵包圍在中央,不由怒聲呵斥道。而聽到阮小七的喝罵,那些原本以爲抓到了奸細,立了大功的兵卒頓時不知所措起來。
“小七,莫要罵人,我沒事。而且這些人盡忠職守,有功無過,回頭記得每人賞錢十貫以做表彰。”張寶笑着對快步跑過來的阮小七道。
“小七見過東主。東主,你來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阮小七先是向張寶行了禮,隨後有些埋怨的對張寶道。
張寶聞言笑道:“若是提前告知了,又豈能知道小七治軍嚴謹呢?你們都起來吧,這事你們沒有絲毫過錯。”
“既然東主如此說,你們就起來吧,不用跪着了。回頭自己去找軍中書記領賞。”阮小七發話道。
“多謝東主賞賜。”衆兵卒齊聲對張寶道。
“不必謝,還望你們日後還能如今日一般,但凡發現閒雜人等,不可讓其隨意接近水寨,探查水寨虛實。”張寶笑着對衆兵卒說道。
“我等領命。”
水寨外的事不過是個小插曲,阮小七將張寶、高寵請進水寨,忍不住又問起了張寶的來意。張寶聞言搖頭失笑道:“小七,我是真沒事閒的,李俊他們差不多要過一個月才能回來,而我留在靈山島又實在無聊,這不就動了隨處轉轉的想法,然後就溜達到你這裡來了。怎麼?不歡迎?”
“歡迎,熱烈歡迎,東主既然來了,那就多住幾日,也看看咱們水軍的訓練,提點意見。”阮小七聞言趕忙答道。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回頭要是叫我挑出毛病來,你可別又怨我不給你留情面。”張寶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