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讓我去上學?”張寶脫口問道。本以爲趙佶命人喚自己前來是說說自己這小半年的見聞,卻沒想到話沒說幾句趙佶就說出準備讓張寶進太學唸書的決定。
“怎麼?你不願意?”趙佶聞言問張寶道。
“呃……說真話假話?”
“廢話,當然是說真話,難道你想欺君?”
“說真話,那當然是不願意了。”
“唔?爲什麼?”
“呃……因爲我忙呀,哪有那個閒工夫去太學虛度光陰。官家,您若是擔心微臣的學問不夠,那我平日多讀些書就是了,要還不行我也可以多向我的學問老師請教,沒必要非讓我去太學受罪吧?”
“混賬,朕讓你去太學是爲你將來考慮。你的學問老師是誰?能比得上太學裡的大儒?”
“微臣的學問老師是聞煥章,他原先就是太學裡的教授,只因年紀大了,這才辭去教授一職在我家養老。要說起學問,太學裡還真沒幾個能比得過他。”
“聞煥章……倒是聽人提起過。可小寶啊,朕讓你去太學也不僅僅是想要讓你增長學問,也是爲了讓你培養自己的人脈,將來在朝爲官,遇事也能有個幫襯的人。”趙佶語重心長的對張寶道。可話說完以後趙佶卻發現張寶神色古怪的瞧着自己,不禁納悶的問道:“小寶,你這是什麼眼神?”
“官家莫怪,微臣就是有些奇怪,朝廷不是不許結黨嗎?”
“……混賬!”
“是,臣有罪,不能領會官家的好意。”張寶趕忙低頭認錯。
“小寶,你一味推脫究竟是何意?爲何不願進太學就讀?”鄭皇后開口問道。
“娘娘,不是微臣推脫,實在是眼下微臣脫不開身啊。年前官家答應讓微臣出海貿易,這小半年來微臣便一直在忙這件事,先是招募水軍作爲將來出海船隊的護衛,然後又去杭州購買所需商船。娘娘你有所不知,眼下微臣這出海貿易的準備工作纔剛剛展開,已經往裡面投了至少五萬貫,後續還要繼續投錢,可若是此時去太學就讀,這先前所投的錢財也就打了水漂,微臣這小半年的努力也就白費了。”張寶苦着臉跟鄭皇后解釋了一遍。又對臉色不悅的趙佶拱手道:“官家關心微臣的將來,微臣自是感激不盡,只是微臣覺得,此時並非微臣可以入太學安心就讀之時,更何況微臣以爲,死讀書,讀死書不過是做無用功,與其待在太學浪費時間,倒不如通過遊學的方式增長自己的學問。正所謂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世事洞明皆學問,這學問並非只能從書本中來。”
“世事洞明皆學問,這句倒是說得挺好。也罷,既然你不願意,那朕也就不強人所難。只是小寶,你想組建水軍是朕親口允許的,可你爲何要招募黃門山的賊寇而不從良家子中挑選人手?”趙佶又拋出一個問題道。
張寶聽後並不慌亂,“官家明鑑,臣之所以選擇招募賊寇而不選擇良家子,也是爲了替大宋解除隱患。官家想必也知道,這佔山爲王的賊寇對地方安定不利,而且若是任由其發展,遲早會變成大患。與其等到將來需要朝廷大力清剿,倒不如儘早將其變廢爲寶。這些賊寇留在地方那是禍害,可若是將他們集中起來,引導他們把禍害的對象變成我大宋以外的人,那對我大宋來說又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唔?這麼說你還是爲朝廷考慮?”
“那當然,微臣做的是大宋的官,做事當然要爲大宋考慮。而且官家有所不知,能夠佔山爲王的賊寇,一般都是有些本事的,要不然也不能服衆。微臣此次所招的黃門山四人,歐鵬本是軍戶出身,這次他也算是迴歸本行;蔣敬精於賬務,可以爲我張家掌管總賬;馬麟擅於交際,微臣準備讓其去北方爲我張家開拓買賣;還有陶宗旺擅長建築,以後我張家船隊在海外建立補給點的時候自然也少不了。而且官家不必擔心這四人的人品,他們雖然誤入歧途,但都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如今都很珍惜這次改過自新的機會。”
“……朕記得,當初許你招募水軍千人,如今都已經招夠了嗎?”
“呃……官家,這事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麼?”
“這個,水軍的編制有點不足,官家能不能網開一面,許我再多招募一點。畢竟將來在海外建立補給點的時候也需要派兵駐守,僅僅只有千人的話,有點捉襟見肘。”張寶陪着笑向趙佶請求道。
“小寶哥哥,大海很大嗎?”趙檉這時開口問道。
“大,大得沒邊。殿下可以想象一下,你現在放眼望去,除了水就是水,一眼看不到頭。”張寶隨口應付着,兩眼還是討好的看着趙佶。
趙佶被張寶此時的模樣給逗樂了,忍不住笑道:“別這樣的瞧着朕,你想要擴編倒是沒什麼問題,只是你有錢養活那麼些人?”
“官家可千萬不要小瞧了海上貿易能帶回的利潤。咱大宋的商品,在國外那是很緊俏的。就好比這把摺扇,便宜點的也就十來文,可要是拿到國外,就好比是離咱大宋最近的朝鮮,最低也能賣個一貫錢。官家,海上貿易,若是沒有百餘倍的利潤回報,誰又會甘願冒險。”
“這麼賺錢?”
“當然。不過利潤越高,所冒的風險也就越大。除了海盜這個人禍之外,海難也是不可避免的一個風險,一旦遭遇了海難,很有可能便是船毀人亡,血本無歸。所以微臣在進行海外貿易之前,要做好充足的準備。在海外設立補給點的目的,一來是給過往船隻提供補給,二來便是當船隻遭遇海難的時候能夠有個躲避災難的場所。”
“那你想要多少水軍?”
“這個……官家有所不知,海上島嶼無數,雖不能是每個島嶼都建立一個補給點,但一條海上商路上的島嶼,至少也得設立十餘個。微臣也不讓官家爲難,官家若是允許微臣招募五千水軍,那微臣就把每次海貿所得的純利潤的一成作爲紅利獻給官家。”張寶一臉肉痛的向趙佶承諾道。
“呵……你這是公然在賄賂朕啊。”趙佶聞言笑道。
“微臣不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天下都是官家的,微臣又怎麼會賄賂官家,這一成的紅利只是微臣對官家的心意。官家關心微臣,那微臣爲什麼就不能對官家好?”張寶趕忙解釋道。
“雖然知道你言不由衷,但朕聽了還是挺高興。小寶,朕許你五千人你就給朕一成紅利,那若是朕許你五萬人,那你豈不是要把海貿所得全都給朕?”
張寶聽後嘟噥道:“呃……那要這樣臣還做什麼海貿,乾脆直接帶着五萬水軍當海盜得了,專門守在各條海路上收保護費,誰敢不交我就搶光他。”
“又胡說。”趙佶嗔怪的白了張寶一眼,“小寶,朕若是許你招募一萬水軍,那你……”
“一萬水軍?呃……官家,這好像有些不妥,臣招那麼些人做什麼?他們的吃喝拉撒睡都要臣管,到時臣還賺哪門子錢啊?除非官家答應讓朝廷負責一部分糧餉。”
“……朝廷沒錢,有錢也不會花在沒什麼大用的水軍身上,既然你也養不起,那就五千人好。只是這五千人的糧餉……”
“由微臣負責就是。對了官家,微臣還有一事需要求得官家允許。”
“何事?”
“這五千人的家眷還求官家能夠允許讓他們隨軍,這駐紮海島本就是個苦差事,若是有家人相伴,也能讓那些水軍安心做事。”
“這點小事你自己做主便是。”趙佶隨口答道。而張寶也聽出了趙佶話裡的意思,那就是安置這些軍屬的錢也要張寶自己掏,甭指望朝廷會掏一分。張寶對此求之不得,水軍能夠擴編,張寶也就不需要爲瞞報費心思,但還有一事需要得到趙佶的許可。趁着此時趙佶心情不錯,張寶趕忙說道:“微臣還有一事需要官家允許。”
“……你到底還有幾事?”
“一事,就這一事了。”
“說。”
“官家許微臣自建水軍,而這水軍以後的主要對手就是海上的海盜。微臣想求官家允許微臣從朝廷軍器監招攬一人,看看能不能改進戰弩,增強水軍的作戰能力。”
“唔……只要一人便可?”
“一人足矣,微臣此次在杭州發現了一個造船成癡的人才,新式的戰船相信在將來一定會出現,而光有船沒有利器是不成了,這纔有了想要在軍器監找一人的念頭。”
“既如此,朕便答應你好了。怎麼說朕也有一成的紅利在裡面。”
“微臣多謝官家成全。”張寶趕忙謝恩道。
趙佶並不理解一個科研人才對國家的重要性,但張寶卻清楚一個合格的科研人才,會對自己起到多大的作用。沈括的後人沈平如今已經是張家的供奉,顧家的造船天才顧海也已經加入了張家。就如張寶所說,光有船沒有利器那是不成的,張寶相信沈平、顧海二人能夠爲張家設計出新式的戰船,而被張寶看中的凌振,則會補上新式戰船缺乏利器這塊短板。
凌振如今在軍器監也不過是個新人,並不太受重視。此時張寶出手招攬,再加上有官家的許可,凌振是不可能拒絕的。至於以後如何讓凌振歸心,那自然就要看張寶的手段,先用其人,後收其心,這就是張寶的打算。
大事談完的張寶雖然必須要調整對馬麟的安排,但通過這事也讓張寶得到了不少好處。原本還要偷偷摸摸進行的擴編如今可以光明正大的進行了,而得到凌振的效力更是讓張寶心花怒發。
在陪着趙佶一家四口閒聊了一會,說了說這小半年自己在大宋各地的見聞以後,張寶便拿着趙佶剛剛親筆所寫的調令跑去軍器監要人了。
當張寶到了軍器監,見了軍器監的管事拿出調令後,軍器監的管事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連忙吩咐手下人去找凌振前來。此時的凌振在軍器監只算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管事,所負責的也不過是一點雜務。頂頭上司命人前來相召,凌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急忙簡單收拾了一下後便隨着人來到議事堂。
“凌振見過大人。”
“不必多禮,凌振啊,官家有命,讓你以後聽從這位張大人的差遣。你把手頭的事跟人交接一下,然後就可以跟這位張大人走了。”管事笑眯眯的對凌振道。
“啊?”凌振聞言一愣,有些不信的問道:“官家的旨意?”
“你自己看看吧。”
“……大人,那小人的職位……”看了一遍調令的凌振試探的問管事道。
“這事你不用擔心,你走以後自有別人補你這個缺。你快去收拾一下,莫讓張大人久候。”管事催促凌振道。
官大一級壓死人,凌振也不敢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只得唯唯諾諾的答應下來,回自己的住處收拾。不一會的工夫,就見凌振領着一個小包裹回到議事堂。張寶笑着對軍器監管事拱手道:“多謝這位大人通融。”
“張大人客氣了,這是下官該做的。凌振,去了張大人那裡做事記得要勤勉,莫要丟了我軍器監的臉。”
“小人知道,大人,小人這就走了。”
“去吧,去吧。”
……
隨着張寶離開了曾經“戰鬥”過得軍器監,凌振的心裡有點空落落的,雖然他之前也只是軍器監一個不入流的小管事,但好歹算是公務員,吃着官家的飯。但如今,忽然成了張寶的手下,這讓凌振有點不太適應自己的新身份。
“凌振兄弟不必覺得前途黯淡,留在軍器監那是埋沒了你的才能,只有跟着我幹才是你的最佳選擇。”張寶看出凌振的情緒有點低落,出言安慰道。只是凌振卻有些不信,張寶見狀又低聲對凌振說了幾句話,凌振的眼睛不由一亮,狐疑的問張寶道:“這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回頭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張寶微笑着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