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當時杜將軍及時趕到了,能有什麼事?當朝太子妃若是有什麼事,咱們蕭府還能這麼平靜嗎?”蕭瀾理直氣壯的反問,問的蕭夜離一時也不確定起來。
夜珊默默爲自己夫君的厚臉皮喝彩,這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又高了一個境界,連一向精明能幹的兒子都糊弄過去了,真是可喜可賀。
“她……怎麼會來蕭府?”冷靜下來,蕭夜離又擔心她被太子利用,將來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很好,你既然恢復理智了,那就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蕭闌不準備再繼續關於太子妃的話題,而是提醒蕭夜離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放在該放的地方。接下來是一條殘忍的血路,尤其是他在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別人手上,這無異於頭頂上隨時懸着一把刀。
蕭夜離沉默了,父親點到爲止的提醒他聽明白了,自己尚且風雨飄搖,又有何本事兼顧其他。既然一開始就決定藏在心底,那就永遠不要再攤於人前,對任何人都好。
“皇上雖然暫時擱置用你聯姻的計劃,但並不代表以後就不會提及,你自己……小心吧。”蕭闌忍不住還是多提醒一句。
“爲什麼?這命都握在他手中,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旁邊的夜珊聽到這裡,事關她唯一的兒子的性命,她怎麼能忍得住。
蕭闌看了一眼平日裡看着冷靜淡然實則衝動急躁的妻子,她也就只能糊弄糊弄不明底細的人,幸虧兒子不像她,不然他不知道要折壽多少。“你不明白我可以理解,但是你能不能不要亂插嘴?”
“你……”夜珊癟癟嘴,想回一句氣概豪氣的話,想了半天詞窮,還是作罷。
蕭夜離只稍蕭闌稍加點撥,便能明白過來,皇帝從小學的是帝王心術,是在各種陰謀詭計中留存下來的那個最終勝利的人,他的心思複雜難辯。他是下棋之人,需要權衡各方勢力,即便是完全掌握在手的棋子,也需要有用處才行,不然只會被提前犧牲放棄。
而他就是這樣,眼下他對皇上來說是安全的棋子,可他這顆棋子若沒用,或是不聽話,那下場可想而知。
“我明白。”蕭夜離垂首斂眸,淡淡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你好好休息吧。”蕭闌起身,橫了一眼旁邊憋着怒意沒有開口的夜珊,後者這才慢慢吞吞,不情不願的跟着起身。
兩人一同出了蕭夜離的院子,等人四下無人時,夜珊終於忍不住,“你這個人怎麼老是喜歡說一句留一句,誰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
“只有你不明白。”蕭闌大步走在前面,淡淡回一句。
“你……”夜珊腳步一頓,隨即又追上去,“既然你忍不住問了阿離心上人的事,爲何要瞞着太子妃受傷的事?”
“你說呢?”蕭闌腳步不停,表情不便。
夜珊氣結,她要是知道,這會兒還會問嗎?“你每次都這樣,氣死個人。”
“我也沒見你氣死,更不曾見你爲此傷心鬱卒流眼淚……”蕭闌終於分神賞了夜珊一個眼神,看着她亦步亦趨的跟上自己的腳步,嘴角微微揚起。
“切,我不笑難道還要學洪淑娟那樣的每天哭哭啼啼,傷春悲秋?”夜珊不屑的撇嘴。“你要喜歡這樣的,也不至於輪到我撿便宜呀。”
“……”蕭闌嘴角微微抽搐。
…………
八月十五中秋,杜子衿一大早起身,更衣梳妝,爲進宮做準備。
“太子妃,今日要穿朝服大妝嗎?”雪鳶拉開衣櫃,對着滿滿一櫥衣服回頭詢問杜子衿。
杜子衿坐在梳妝檯前,牧漁正在麻溜的替她梳頭,杜子衿從琺琅鏡中朝雪鳶投去視線,隨即淡淡搖頭。“眼下這天氣也不知怎麼了,中秋了還依然這麼熱,往年這個時候早就轉涼,雨都不知下了幾場了,真是反常的厲害。這大妝朝服太厚重,我可是穿不上,太熱了,你幫我配一套端莊一些的衣服首飾就好了,然後再備上一套以防萬一。回來時都夜間了,氣溫比較涼,帶一件厚一些的披風……”
“太子妃,你手上的傷口還沒有結疤,可若是纏着紗布太過引人注目……”墨桑走進屋子,手上拿着幾個大小不一顏色不一的玉扳指,放到杜子衿面前的桌上商量,“要不太子妃今日取下紗布,選一個玉扳指帶着遮掩傷口吧,這幾個是奴婢費心挑出來的,比較適合你的傷口位置,大小也適合,而且奴婢一早已經用開水煮過,還用藥浸泡過……”
“不必費那些心思,好不容易傷口有了起色,我不想折騰了。換上袖口寬大的遮擋一下也就行了,今年因冠軍侯的死,歌舞曲目以及一些即興的才藝表演定是不會多,所有人的注意力放在皇上對冠軍侯後事的態度上,沒人會注意到我的手。”杜子衿下意識的就拒絕,這幾天她真的被自己手上的傷口給折騰怕了。
“也好。”墨桑將那些玉扳指收起來,她原本並不主張拆紗布,只是考慮到目前的處境纔想這麼一個折中的法子。
“太子妃,髮髻梳好了,這頭面首飾還是等換好衣服再挑選吧。”牧漁這時放下梳子開口,“奴婢先去給你準備早飯,等用過之後再上妝。”
“好,你去吧。”杜子衿微微點頭,看見雪鳶拿着衣服過來了,顏色款式都合她心意,便起身繞到屏風後去更衣。
“今日墨桑和墨槐跟我進宮吧,府中事情也多繁瑣,有雪鳶看着我也放心。”屏風後傳來杜子衿的聲音,幾個丫頭聽了都沒什麼異議。
雪鳶一邊伺候着杜子衿更衣一邊建議,“不妨帶上兩個機靈的小丫頭,有事也好隨機應變?”
“不必了,這一次進宮父親母親大哥都會去,不會有什麼事的。”杜子衿想了想搖頭,“再說只有我一個人隨行帶個四五人,別人要怎麼看我?”
雪鳶默默點點頭,便不再說話了。
等換好衣服,杜子衿從屏風後走出來,牧漁已經麻利的將早飯端上桌了。
杜子衿走過去坐下,正執起筷子,就聽得外頭有人通傳說是太子來了。
杜子衿面色微微一變,隨即放下筷子站起身,見到太子身穿玄色長袍大步走進來,便低下頭去謙恭開口。“妾身見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