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念雖然原本並不想去,考量自然跟太子憂慮的一樣,太子的話理雖是這個理,可是從他嘴裡說出來,難免傷了她的自尊。
再加上杜子衿的含沙射影,太子不同尋常的信任,沈一念面色忍不住黯然,心中更是多了一絲不安和不自信。
“妾身原本跟太子想的一樣,可昨兒去八仙樓遇到禮親王妃,是她特地提起沈夫人,說咱們將她藏的太深,她十分好奇是如何優秀的女子能的太子青眼,問不知是不是有幸得見一面沈夫人。又提起齊王的一茬爛攤子,說什麼主母要大度有分寸,妻妾和睦相處才能成就男人外面的大事……也不知是不是在暗示什麼?妾身想了一晚,覺得既是這樣,帶着沈夫人一道去也好,一來讓外人看看咱們太子府上下一心,絕沒有齊王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如此對太子而言也是好事。”杜子衿說的十分利索,聽來十分有道理,倒是讓人說不出拒絕的理由。
太子一聽,果然覺得十分有道理,再者沈一念的過去雖有人知道,但畢竟識得她真面的是少數,去也無妨。“太子妃說的極有道理,難爲你有心了。”
“太子不怪墨桑就好。”杜子衿別有深意的眼神掃過一旁頓時默不作聲的心曼,笑了笑說道,“只是這麼一件簡單小事不知怎麼就鬧到引起太子不悅了?”
杜子衿先禮後兵,先安撫說服了太子,再來追究最初的責任。果然,太子一聽杜子衿的疑問,就皺着眉頭懷疑的盯着縮着頭的心曼,“太子妃不過遣了墨桑過來請沈夫人一道去禮親王府觀禮,何至於一件小事就被人吵吵成大事?”言下之意不是責問心曼,而是直接給她定了辦事毛躁的罪名。對於這個救了自己兩次的墨桑,太子還是十分禮遇的。
這也是杜子衿爲什麼不讓別人過來通知,偏偏讓不太善於人情世故的墨桑過來的緣故,任憑沈一念怎麼爲難刁難,太子也總會對墨桑多一絲寬容和信任。
“回太子,奴婢剛進雪楓院就被心曼攔下,奴婢好生解釋並轉達了太子妃的意思,可是心曼根本不聽,不管不顧的就大聲吵起來,奴婢也覺得十分莫名。”墨桑實話實說的開口,事實就是如此,墨桑一貫老實,不會添油加醋,也不會拐彎抹角。
可是僅憑這個,也夠心曼喝上一壺了,太子不是傻的,自己會想會判斷。理所當然的就會聯想之前心曼得罪杜子衿被貶去藏書樓數月,心中難免嫉恨不滿,是以今日得到機會故意刁難。
心曼心頭突突直跳,心知大事不好,忙一臉無辜惶恐的跪下,哭哭啼啼的解釋;“太子明鑑,奴婢見太子昨夜歇的晚了,早上肯定起的晚些,這才拼了命攔着不敢讓別人進來打擾……奴婢逾矩了,望太子,太子妃恕罪……”心曼雖然嘴裡說着太子妃恕罪,可是眼睛卻是不着痕跡的朝太子身後的沈一念看過去,其寓意不言而喻。
“好了,心曼也是一片好心,她這人做事就是格外較真,守規矩,這原也不是什麼大錯。”沈一念開口做和事佬,她知道,這一次是心曼爲了在她面前表現故意鬧成這樣的,卻不料杜子衿這麼快趕來救場。
太子聽了沈一念的話,想起這心曼昨天在藏書樓愁容滿面的哭訴,這頭人剛調到雪楓院裡,若是爲着這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施以懲處難免讓她以後難以立足,同時也抹了沈一念的面子。“以後注意着點,爲主子着想是好,可事情分輕重緩急,也要懂變通。”
“多謝太子寬恕,多謝沈夫人……多謝,太子妃……”心曼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磕頭謝恩,心中卻是恨極了杜子衿,認爲今日是杜子衿故意設計了這一出來爲難她,所以最後一句感激杜子衿的話說的十分勉強。
杜子衿聽到太子就這樣憑着沈一念簡單一句話就將此事輕輕揭過,心中不是不失望的,那說明沈一念在太子心中依舊佔着非常重的份量,想要分化離間她們,還需要繼續努力才行。
“既然事情解釋清楚了,那沈夫人儘快打扮收拾一下吧,我在門外馬車上等你。”杜子衿笑着開口,斂眸隱去眼底的冷意,微微躬身給太子行了個禮轉身離去,突然又想起什麼似地調過頭來對沈一念開口;“對了,既是上門恭賀,還要勞煩妹妹給悅郡主準備一份及笄禮。”
沈一念笑容一僵,只覺得喉嚨像是梗了一道刺一樣,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去哪準備合心意的禮物?這杜子衿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臨時通知她,故意讓她出門去出醜……
可是太子卻不這樣認爲,沈一念的目光落在神情寬慰,在爲杜子衿的大度得體感到滿意的太子身上,心中又悶堵的厲害。對於太子而言,他是不會放過任何於他爭儲之路有利的機會的,所以寧可讓她冒着被人識穿的危險也要曝露人前。
爲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她付出所有,甚至被踐踏自尊……到底值不值得?
可是這樣的念頭也僅僅一閃而逝,值得又如何?不值得又如何?時至今日,她都已經沒了選擇了。
“多謝姐姐提醒。”沈一念當着太子的面,只能裝作感激開心的樣子,才能不被看做是小心眼。
太子沒有看出兩個女人之間的波濤暗涌,等杜子衿出了雪楓院,便想起問沈一念,“禮物一事的確時間太過倉促,若是沒有合心意的,就讓秦總管帶着你去我的私庫挑一個。”
知道這麼短的時間挑一個合心意的禮物是倉促了,可他怎麼不想想杜子衿臨時才通知她抱的是什麼心思?還不是想讓她手忙腳亂出錯,可以看她的笑話麼?
可是這樣的話,沈一念卻不敢當着太子的面說,說了只會讓太子看輕自己而更偏向杜子衿罷了。“還是你想得周到,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沈一念笑的十分甜蜜滿足,也不端着身份差別的敬語,直接親暱的捏着太子的鼻子嬌笑,就如他們從前最親密無間的那段時期一樣。
果然,太子的眼神一瞬間有些迷離,仿若墜入回憶。
沈一念笑了笑,便轉身忙着去準備出門的一應事宜了。
太子用過早飯,坐了一會兒便出門了,今日還去去處理那些戰死沙場的英烈如何撫卹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