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未完的話霎時卡在喉嚨,順着月冥的手指的方向,撥開垂柳,就看見杜子衿一襲綠羅裙清新自然的緩緩走來。
“杜子衿……”晉王眼底閃爍着危險的光芒,脣齒相撞,陰柔的吐露出名字。
月冥眼中一瞬間閃過極爲複雜的情緒,耳邊傳來晉王輕微的疑問,“她離我們不超過十丈遠,剛剛我們的談話會不會被她聽去?”問話之中,殺意不言而喻。
月冥的眸光緊緊鎖住表情悠然對危險一無所察的杜子衿,熟練的觀察四周的情況,發現就在杜子衿背後二十丈的距離,赫然就是蕭夜離的身影。
伸手指了指蕭夜離的方向提示,月冥淡淡的開口,“耍狠也要看看自己的實力和場合,你若想滅口,就自己動手。”說完,身形一閃,已然不見他的蹤影。
杜子衿極有可能是暗尊,那麼暗尊信物有極大的可能在她手中,月冥努力說服自己,是因爲這個理由而留着她的命。
晉王見月冥一下子人就不見了,心中被他打擊嘲諷的怒氣還沒來得及發泄出來,只能怒瞪着停下腳步踏上青石榻悠哉賞景的杜子衿片刻,然後轉身悄悄離開。
杜子衿雖然表面看起來淡然悠閒,實則心裡十分緊張不安,生怕被晉王和月冥看穿自己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在緊張而痛下殺手。
太子揭穿大哥的身世與杜家撕破臉,今日一到場幾乎所有有人見到她都背後議論她。因受不了衆人看她的眼神,就起身往人少的地方躲躲,卻無意撞見前面不遠就是晉王。
她原本一見晉王就在前面,並不想撞上去自找麻煩,正尋思着打算掉頭換個地兒待着。就在這時,她發現晉王幾步之外出現了月冥的身影,這兩個早有勾結,此時一同出現,定有什麼陰謀,她的雙腳便控制不住的朝着他們所在的方向走去。
幸虧她有先見之明,早一步想到自己有可能被發現,便差遣了冬梅去找蕭夜離過來。
從她聽到月冥承認自己是東馳人,提出以暗尊令和南方十城的邊防圖換取暗殺大哥的籌碼時,她驚的整個人都抑制不住的顫抖。
而下一刻,月冥就發現了她的存在,晉王提出她是不是偷聽到了的疑問時,她手心裡全是冷汗,沒有哪一刻像此時這麼期盼着蕭夜離能趕快出現。
好在虛驚一場,杜子衿掏出帕子擦拭着手心的冷汗之際,冬梅已經領着蕭夜離過來了。
“怎麼了?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蕭夜離見杜子衿面對湖心,面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杜子衿還是第一次主動找他,蕭夜離根本顧不得思考其他,也不去考慮是否是陷阱或者有詐就匆匆過來了。他怕萬一萬分之一的機率是真的,萬一錯過了保護她的機會而讓她遭遇危險,那樣他會後悔一輩子。
杜子衿從青石榻上下來,看了一眼冬梅,後者會意,立即安靜的退到一旁去。
“剛剛我發現晉王跟月冥在一起。”杜子衿環顧四周,發現並沒有人,這才皺眉着急的開口。
蕭夜離略顯蒼白的臉上並無特別的表情,他略沉吟片刻,才疑惑的問。“你那個暗衛?”
“是,他是東馳國九皇子,跟晉王勾結,想要暗殺我大哥,代價是暗尊令和南方十城的邊防圖。”杜子衿也來不及解釋,只長話短說簡單的將聽到的重要消息告訴蕭夜離。“晉王與東馳國勾結,通敵叛國,爲達目的不惜以疆土作爲籌碼。”
蕭夜離眉心慢慢聚攏,霎時展現出前所未有的鋒利,“如此狹隘自私的性子,怎堪大任。”
“晉王應該不容易拿到邊防圖……”杜子衿雖然知道此事告知蕭夜離定然能化解危機,可還是忍不住擔心多問一句。
“有人來了……”蕭夜離驀地出聲,他聽力極佳,百米之外的細微聲音也能分辨的一清二楚。“有很多人,腳步雜亂……”
杜子衿沉着表情,忽然明白過來,“定是晉王,他故意引人過來,撞破你我在一起……”
“你一個人留下有沒有問題?”蕭夜離也明白過來,若是真的被人撞破他們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恐怕杜子衿會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她母親當年跟皇上的事情也會再度拿出來攻訐。
但是蕭夜離沒有立即抽身,而是擔心的多問一句,等確定杜子衿留下沒有問題才肯離開。
“沒問題,你自己小心。”杜子衿點頭,此時站的離開有一段距離的冬梅也覺察到路那一頭傳來的聲音,已經快步跑到杜子衿身邊。
“太子妃,有一大羣人過來了……”
杜子衿給了冬梅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隨後動作輕盈快速的站上湖邊的青石榻,看似悠哉的折着早已沒有綠意的柳條,觀賞着湖對面的風光。
一大羣人快速靠近,爲首的儼然是臉上壓抑着不悅的太子,冬梅聽到聲音回頭,發現是太子之後便恭敬的行了一個禮,這才輕聲提醒杜子衿。“太子妃,太子來了。”
杜子衿已經收拾好情緒,她聞聲回頭,看到身後不遠處站着許多人,似乎有些吃驚,動作從容優雅的起身步下青石榻。
“妾身見過太子,這是怎麼了?”杜子衿上前對太子行禮,這纔不解的對上太子身後許多雙眼睛詢問。
“你一個人躲到這裡幹什麼?是要見什麼人?”太子懷疑審視的目光落在杜子衿身上,剛剛他與衆人一起,聽聞湖邊有人密會被撞破,他找了一圈發現杜子衿不見,這才起了疑心跟着衆人一倒過來看看。
卻不想杜子衿真的在這裡,雖然沒見到其他男人,但是還是令他疑心十足,極爲不悅。
“太子應該知道妾身爲什麼不願待在人多的地方,每個人都用那種看好戲的眼神看着妾身,怕是任誰都吃不消吧?”杜子衿臉上絲毫不見心虛和驚慌,正是因爲太子將杜家推到門口浪尖所致,是以杜子衿說的理直氣壯,甚至透着絲絲意意的埋怨,這樣才能打消太子的懷疑。“妾身不過找了沒人的地兒安靜的待一會兒,難道這也觸犯到你的底線了?”
太子緊抿着嘴脣,他是與衆人一樣聽說湖邊有人密會,又發現她不在,這才起了疑心過來查看。不過終究沒有將這話說出,說出來也不過是讓自己沒臉。